第十一章前倨后恭
“我等皆在静静领悟此文奥妙之处，楚兄，你如此怠慢圣贤文章，是何用意！”
“此文气吞万里，豪情万丈，乃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佳文章，身为一名大宋文人，见圣文受辱，我岂能袖手旁观！”
“楚云，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在众人骂骂咧咧的一致声讨下，此时已经笑岔气的楚云夫妇终于出来了。
“我想在座各位，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
楚云一脸认真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篇《论六国成败》，的确是在下拙作。”
“是啊，此乃我相公当日亲手所写。”李清照也在边上帮腔道。
看这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张梓轩揉了揉眼睛，讷讷道：“我刚才没听错的话，楚云说这篇《论六国成败》是他写的？”
“此人多半得了失心疯。”
“......”
很快，全场再度爆发嘲笑声。
一个只用两个时辰就从省试考场走出来的人，要么是举世罕见的天才，要么是愚不可及的蠢材。
可惜，在场没有人认为楚云是前者。
一个能写出《论六国成败》的人，为什么之前会默默无闻？
一个能写出《论六国成败》的人，绝不可能是一直平平无奇的楚云。
一想到这里，全场的笑声更大了。
自古文人相轻，文人要是嘲讽起文人来，花样可以变着不重样的。
楚云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摊了摊手道：“言尽于此，爱信不信.......”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他长叹一声。
“不，相公，还有妾身陪着你呢！”李清照大声道。
“说的也是，走，咱们回去！”
就在夫妻二人转身回阁时，酒楼外忽然跑进一小厮，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
“贡，贡院已经在，张，张贴策论文章了......”
而这时，楚云已经回到了雅阁中。
张轩梓等人闻言，皆是大喜，高兴道：
“策论文章已经张贴出来了，诸位仁兄，我等何不快快前去瞻仰一番，到底时哪位大才，写出此等锦绣文章！”
“说得对，去晚了可就错失良机了！”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人群蜂拥般挤出酒楼，争先恐后前去拜读贡院外张贴着的《论六国成败》。
至于楚云，早就被他们抛在九霄云外了......
......
半个时辰后。
一众人终于失魂落魄，仿佛傀儡木偶，浑浑噩噩回到了酒楼中。
他们仿佛遭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眼神涣散，双目无光。
《论六国成败》，真的是楚云写的！
这个平平无奇、其貌不扬的楚云，真的写出了这篇震惊天下，名扬四海的绝世文章！
贡院外张贴的文章下，白纸黑字的署名，写得清清楚楚——
洪州楚云，撰于大宋宣和元年己亥春。
这无疑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当他们走进酒楼时，楚云正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笑眯眯望着众人。
“诸位仁兄，现在总该相信在下了吧。”
“在下一向诚恳老实，一般很少诓骗人的。”
所有人此时都不敢望着楚云，生怕接触到他的目光。
人都有廉耻之心，此时此刻，大部分嘲笑楚云的人，心中简直羞愧到极致。
他们中不少人叹了一声，徐徐上前，朝楚云拱手作揖：
“一叶障目，不识楚兄这尊泰山，先前多有冒犯，望兄宽恕。”
“我等有眼无珠，愚昧无知，无端妄言中伤楚兄，望楚兄莫要见怪......”
“楚兄大人大量，莫要和我等计较......”
众人连忙反应过来，楚云如今名扬天下，得罪他，实在不智。
于是不少人纷纷跳出来赔礼致歉。
“呵呵。”
楚云一声冷笑。
刚刚一个个不是骂我骂的挺欢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换了面目啊？
早些时候去哪儿了？
对不起，楚某人绝不圣母！
原谅你们是上帝的事情，楚某人的任务，就是把你们送去见上帝......
在场之人听到这声冷笑，心里一咯噔。
这楚云也太不识抬举了吧，我等都已经诚恳道歉了，他还不放过？
欺人太甚！
不少人在暗中忿忿不平。
楚云没有理会，而是径直看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张轩梓，谑笑道：
“张兄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看张兄方才倜傥潇洒，神态从容，怎地现在变了个人似的？”
张梓轩脸上火辣辣地，只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以至于他全然忘记，刚才自己是怎么当众羞辱楚云的......
“楚云，你莫要得意太早！”
“哼，文章写得好又能如何，难道能为你带来功名么？”
“我如今已有乙等功名在身，不日即将殿试面圣.....而你，只不过是一介白身！”
张轩梓刚才在红榜上看的清清楚楚，除了甲等红榜以外，其他所有中举名单都出来了！
不单单是张轩梓，在场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楚云就算写出了绝佳的文章，也难以跻身甲等行列。
甲等成绩，只要在殿试中发挥正常，最差也能拿到进士资格！
而宋朝的科举制，进士分三等：
甲等前三甲，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出身；
乙等四名到十名，赐进士出身；
丙等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
所以，甲等成绩，难于上青天！
自大宋开国以来，科举中拿到甲等资格者，屈指可数。
楚云虽然能写出绝佳文章，但甲等资格，不是他可以觊觎的。
张轩梓的话，道出了在场人的心声。
楚云，你得意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