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顿伯爵在他的建议下处理完了恐怖堡的家庭事务,之后又目送多米尼克在冰天雪地中南下,韦赛里斯感到功成圆满,他们一行再度开始跋涉:途经最后的壁炉城,折返回国王大道,最终抵达了著名的黑城堡。
这个过程中,失去季节时间概念的韦赛里斯在任何身边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又默默过了一次生日。他自己都很惊讶,因为从前在君临,他生日宴会时节神木林的树木郁郁葱葱,大片在红堡石头缝里绽放的紫色小花摇曳着表示初夏将至,人人都脱下天鹅绒换上丝绸,然而现在他依旧披着大髦外衣,举目远眺周围,哈,白茫茫还在飘雪呢。
韦赛里斯直至在梦中看到熟悉又渴盼的转轮,这才知道自己又大了一岁。那么好吧,看看今年他的运气如何?
次日,韦赛里斯在马背上陷入了沉思。他琢磨着黑火寒铁和血鸦这几个著名坦格利安高贵的私生子履历,顺带暗骂伊耿四世搞出来这些事,害得开国的两把著名瓦雷利亚钢剑都落在这些人手上----没错,现在韦赛里斯知道了这两把剑的详细具体坐标。其中暗黑姐妹在塞外,由它最后一位主人,目前已经变成绿先知的血鸦所持。另一把……韦赛里斯摸出一枚布拉佛斯铁硬币——这就是转轮提供的实物,禁不住唉声叹气,想要拿回征服者伊耿的黑火宝剑,可太艰难了吧。但这是送给哥哥最好的礼物……
他还没下定决心,国王大道的尽头就已经到了。风更加冷冽刺骨,扑面寒气。韦赛里斯裹紧了流苏围脖,赞叹仰望:一处巨大的由冰雪筑成的灰色防御工事耸立在一帮人眼前,其中几座石砌成的塔楼和木头制作的堡垒,就是著名的守夜人要塞黑城堡。
他作为一百多年来,第一位以非守夜人身份到此的坦格利安王子,被迎接入住国王塔。他很庆幸不用在严寒中攀爬那通往百尺高度的木头阶梯,而是搭乘绞索升降梯,匀速攀到了高处——不过上次来拜访的仁王杰赫里斯与亚丽姗这对夫妻,是双双骑着龙啊,等同坐直升飞机。也许有朝一日……
视野骤然开阔。
哇!身边的班扬惊叹,韦赛里斯也睁大了紫眸。他所见是绵延几百公里的冰雪岩石高墙,墙外野人的土地荒芜广袤,墙内则是王国的文明之地。绝境长城的顶端非常宽阔,令他想起龙穴的青铜大门以及孪河城的大桥。每隔一段的垛口搭建着□□与投石机,千百年来严阵以待。整座长城都是一块防御整体,没有城门,像是一把宽幅巨剑横档在七大王国的最前沿。
守夜人们传说,长城的冰雪岩石中包含着古老的魔法咒语,能将异鬼阻拦在外。对此韦赛里斯表示赞同,但他还知道让夜王异鬼越过长城的办法呢……话说,现在是原作开始的十几年前,危险的异鬼应该还,隐蔽在塞外某处吧?
守夜人总司令是刚刚上任的第九百九十七任,来自北境熊岛莫尔蒙家族的杰奥·莫尔蒙。他的儿子叫做乔拉,目前二十多岁,已经结婚袭爵。嗯,就是剧情人物,被派去丹妮莉丝身边卧底,却爱上了她忠诚守护她的乔拉。韦赛里斯想了想,觉得他没法阻止乔拉陷入日后第二段婚姻,为了满足妻子的生活要求去贩奴赚钱。
虽然总司令人不错,但我也不是万能的啊!
长城守夜人的迎接晚宴远远不能与临冬城相比。韦赛里斯认为理所当然,他带着人过来其实是占用消耗了一部分补给物资的,有的吃就够了,还想挑剔?小王子不在乎吃食粗陋的大方态度又在守夜人中刷了一波好感。
在这,韦赛里斯与自己的曾祖老叔叔伊蒙学士第一次见了面。这是一位具有高贵情操的坦格利安,为了避免王位纷争,主动加入守夜人军团。当年与他一同抵达绝境长城的还有布林登河文,即血鸦。所以韦赛里斯认为,老人也绝对知道暗黑姐妹的最终下落。还有一点就是……他望着火光照明下的老叔叔样貌,心想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啊。以非人美貌著称的坦格利安,原来老了也……
伊蒙·坦格利安已经将近九十岁高龄,他戴着学士项链,一袭黑色髦衣,银色标志性的长发早已全部脱落,身躯也再不挺拔而是佝偻着,皱纹密布满脸,但他说话时的语气及用词依旧能展现出不同寻常的魅力:轻柔,文雅,谦逊,让人忍不住想细细聆听。和他交谈过后的小王子愉快地想,等哥哥到了这个年纪,也一定同样优雅。
伊蒙睁着半昏花的老眼,也在打量这位年幼的小王子。他收到了王太子雷加的最新书信,恳请他照顾韦赛里斯,并在信中说自己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您一定会喜欢上他。
确实,小王子好奇而谦虚,对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他站起来,感谢总司令及其他人的无私,向他们敬酒:梨子煮的烈酒。他笑哈哈地用手抓着油汪汪的猪肉馅饼,和披着黑色大髦的守夜人一般大嚼,吃得兴起----所有人,包括自己,对韦赛里斯的印象都很好。
只是……望着他银色的头发,伊蒙记起自己的弟弟,伊耿五世。他乘船离开君临时,对前来送行的国王,三十三岁依旧天性纯真的弟弟所说的话,他请他杀死心中的男孩,成为真正的王。成熟男人才能统治天下。
弟弟眼里含着泪,嘱托送行的邓肯爵士保护好自己。启航了,君临的风最后一次吹拂起他的银色长发,大圣堂的尖顶,红堡的城墙从此只在梦中,他们伫立着,默默告别,祈愿平安,至死未能再见。
伊蒙学士看向眼前的韦赛里斯小王子。他九岁,可身上还有丝毫单纯稚气吗?伊蒙在他紫色的眼眸里,看到的是某种如瓦雷利亚钢一般坚硬又韧性的东西,难以摧毁,不屈不挠。他怀揣着目的,心中坚毅,为了其能实现,将不惜任何代价。
呵……雷加王太子,无比爱他。韦赛里斯呢?
伊蒙朝小王子招招手,和蔼地给他看了一样,雷加恳请他代为准备的生日礼物:从黑城堡的藏书中找到一本游骑兵游记,要送给韦赛里斯。
“真的?!哥哥送我的!”小王子惊喜大叫,绝无作伪地一把抱起书,贴在脸颊上使劲蹭了蹭,“这是哥哥送我的又一份礼物!”
伊蒙留意到,小王子捧着书欢天喜地地回到位置上,又悄悄从脖子里摸出了一条项链,眷恋地亲吻着龙晶指环坠子----雷加在信里提及的另一样礼物。
来绝境长城年轻的守夜人,在思念家人爱人的时候,就会亲吻随身纪念物品。小王子毋庸置疑也爱雷加王太子。生长在君临能一眼识破谎言的伊蒙判断到,他放下了心,这很好,兄弟友爱,坦格利安家族的未来在他们手上,势必会光明。
待到喧嚣散去夜深人静时,因为与家人重逢,伊蒙又一次回忆起自己的弟弟以及高个子邓肯爵士,他们已是维斯特洛大陆的传奇,相伴五十年,同一天葬身在王太子雷加出生那日的盛夏厅----年近花甲的弟弟始终像个孩子一样,相信着巨龙能复活,遐想骑龙翱翔,所以才在盛夏厅让火术士孵化龙蛋……他终究一直活在邓肯骑士的羽翼呵护下,未能真正长大。这到底是国王的悲哀,还是一个男孩儿的最大幸运呢?
伊蒙叹息着,他活得够久,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那些早已离去的所爱之人再见,贤王戴伦爷爷,高尚的龙石岛亲王贝勒,父王梅卡,弟弟——那一天到来,我想告诉他们:
我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
默默诵念完誓词,他凝视着烛光下的书籍----雷加王太子也是个爱书之人,来信向知识渊博的曾祖叔叔请教关于亚梭尔亚亥的传说预言。
伊蒙过黑城堡的藏书,确认远古时期的预言为,长夏之后,星辰泣血,寒冷笼罩大地,亚梭尔亚亥将从烟与盐的结合之地,冰与火的交融之中重生,唤醒石头中的魔龙,战胜异鬼,拯救所有人。
他在回信中批注道,烟与盐之地,应该就是龙石岛。王太子,别忘了您诞生前的预言,当今国王与妹妹王后结合的后代将是传说中的王子。您,毋庸置疑就是亚梭尔亚亥转世。
信写完,交给渡鸦,目送它飞远----伊蒙听到门外有敲门声,“请进。”
随后他并不意外地看见韦赛里斯王子,独自一人走进了他的房间。小王子先向他行礼,“您好,曾祖叔叔,我能和您谈一谈吗?关于布林登河文的所有事。据说他在一次游骑兵塞外巡逻中,失踪了是吗?我想知道那次的路线方向。”
伊蒙和蔼地告诉后辈,血鸦当年被判处死刑后又被自己的弟弟伊耿五世赦免,让他披上黑衣,作为荣誉护卫陪伴自己来长城。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又带着鸦赤卫,没多久就正式成为守夜人司令。但是在王太子雷加出生的七年前,血鸦失踪在巡逻中。
韦赛里斯紫眸闪亮,“老叔叔,血鸦来长城时,随身带的佩剑,就是暗黑姐妹吧?”
伊蒙学士立刻明白了这个小家伙的意图,他首先承认暗黑姐妹确实是他的佩剑,但是----“太危险了,孩子。难道你想去塞外漫无目的地寻找吗?”
韦赛里斯心里说不是漫无目的,我确凿地知道,已经升仙成了三眼乌鸦的血鸦精准坐标,现在只是要找个理由让人护送我去那,于是他连忙解释绝不会漫无目的,他只是想知道路线,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遗骸……
“以及,我就是想找到暗黑姐妹。我要把它送给我的哥哥,王太子雷加。老叔叔,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因为盛夏厅的事,哥哥从来不肯过生日。而且我的父王……到现在也没有册封哥哥为龙石岛亲王,这不好。我想,赠与哥哥暗黑姐妹或者黑火这两把开国传奇宝剑中的任何一把,当做他爱我的回报。”
然而,伊蒙虽然欣赏他对雷加的爱,却怎么都不肯松口答应派人送他去塞外,韦赛里斯怏怏回到自己的住处,仍然不死心----他翻来覆去,在床上蒙着被子嘀嘀咕咕,念叨上了布林登河文,既然升仙了能开视野,还有预言能力,能不能照顾一下后辈?毕竟哥哥雷加和自己,都是他最爱的兄弟贤王戴伦的直系后嗣,要像原未来一样先后惨死吗?他忍心吗?
韦赛里斯自个儿说得很认真,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黑夜里,有一只乌鸦飞来,停在国王塔上。这只乌鸦浑身漆黑,长着三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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