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堂。
唐恍也听完薛烈登门,正与薛烈虚以为蛇,就见花无情提着剑,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大步而来。
“唐伯,快拦住她。”身后上官透也是奔来阻拦。
原本已经坐下的薛烈见状,立刻起身,身边的玄衣人将他护着往后连退十几步。
“无情!”唐恍大喊中欺身拦住了她。
但是无情的剑多快啊,剑气长虹,唐恍拦住她之前,她的剑气已经将薛烈刚才所坐的桌椅都劈裂了。
“无情,你想想你爹,他到底是皇子!”唐恍怒喝一声。
无情握着剑,后面一招在唐恍的怒喝中停下。
薛烈就看见自己刚才所坐的椅子已经成了一堆废木,站在玄衣人的保护后,转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花无情,她还是雪姿仙灵,只是一股肃杀冰寒毫不掩饰。
上官透从后面拿下她手中的剑“情儿,回去。”交给跟上来的家奴“我和他谈……”
“我和他谈吧。”上官筝从后面走来“唐伯父,弟妹如今怒不可遏,小透也劝不住她,您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帮着小透劝劝,可以吗?”又询问唐恍。
唐恍看看现在情况“行,那个我叫些将校来,不要你也伤着了。”
上官筝轻笑“这里到底是东都,天下脚下,难道还怕鲁相王□□下杀了我这个下堂妻吗?”
唐恍回头瞧了一眼薛烈“也是,自然是不怕的。”
薛烈明白唐恍这一眼的意思,他要是伤了上官筝,花无情就敢让他今日走不出这间屋子,而圣上是否会为了一个失宠的儿子责难镇守边疆的重臣……他不敢赌。
上官筝略微侧身“小透,你和无情都回去,我有些事要单独与他了结,你们不便听。”
“姐姐……”
“去!”上官筝昂首,拿出了上官家嫡女的气势。
上官透拉着可用眼神杀人的花无情,将她拉回内里。
上官筝看了一眼戒备万分的薛烈。
薛烈见上官透与无情都离开,唐恍也离开了,抬手,一挥,让护在面前的玄衣人也离开。
为首之人知道他的脾气,便率先离开了外堂,站在了外面。
薛烈恢复了几分闲散神情“这几日上官姑娘可好?”开口就是疏离。
“托王爷的福,我很好。”上官筝在此也多了几分从容。
薛烈勾动嘴角“是吗?说起来是姐弟情深,可到底隔着一层,我还以为姑娘会为了令弟的生死寝食难安,没想到你自己说很好。”
上官筝其实话语很冲“敷衍之词王爷是听不出了吗?也是,王爷惯会将假做真,所以如今真假难辨了。”她都已经与薛烈撕破脸,被休弃,就没什么好掩饰“殿下,今日来此是为何事?如今我上官家重孝在身,实在不便款待殿下,若无其他事,还请您尽快离开。”
“我是来看看姐姐,若不是忧心姐姐安危,本王才不会踏足此处。”薛烈手中折扇一转。
上官筝转眸“你也看到了她,可以离开。”
薛烈抬眸环视了一下这个中等的外堂“不是说是重孝在身,这喜字合适吗?”扇柄指指刺目的红色大喜。
“热孝成亲不违礼法,这也是我爹的遗愿。”上官筝倒也不藏“他们俩本来就是要成亲的。”
薛烈握住了扇骨“上官筝,若你是打算激怒本王,本王说你快做到了。”
上官筝正视薛烈“激怒你又如何?你再杀人吗?杀谁?我?还是定国公家的女婿?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殿下,你自己都知道的,你现在没有圣眷了,我弟妹敢提剑砍你,你还是想和谁在圣上面前一较高下?”
“上官筝,几日不见你倒底气十足啊。”薛烈咬牙切齿“我真的不该心慈手软!”
“你何时对我心慈手软了!?”上官筝说起此事就怒火攻心“若不是小透带着无情来相州,我一辈子就彻底被你毁了,我没想到夫妻几载你对我只有恨。”
“我不该恨你吗?”薛烈反诘“你对你爹嚷嚷非我不嫁,父皇知道了,我就被迫要娶,我苦苦相求父皇,父皇却用我母妃的娘家做威胁……我是皇子啊,却因为你被迫与姐姐失之交臂,我不能恨你吗?对你稍稍和颜悦色些就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你,谁给你的自信?哈,你喜欢我,我就非要也喜欢你?!”虽然时隔多年,说起这些薛烈依然难以平复心中愤恨。
上官筝眼见着自己多年情意付之东流,说不难受是假话“原来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在你眼中是如此不堪,其实你该告诉我。”自己对他一腔热忱,他只有敷衍“告诉我真相……”
“告诉你真相,让你弟弟更早一些诱惑情儿吗?”薛烈态度很激烈。
“他们是两情相悦,也许小透没你认识无情的时间早,可十年前他们也就相识了。”上官筝不允许他诬蔑“你果然是不懂如何爱一个人,若你真爱无情,就不该看着她痛苦。”上前一步“殿下,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你把救小透的解药给我。”
薛烈别开头“本王不知道如何救,也根本不想救!”
“小透现在是我家族唯一男丁了。”上官筝望着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子“你真要将上官家赶尽杀绝吗?阿烈,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能快乐幸福,我是没有看透你隐藏的心思,你恨我,可以理解,可看看现在的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要杀的人是无情所爱之人,你忍心见她为此痛不欲生?还有寒热病,和重火宫,这些也都是你干的吧,你为何要滥杀无辜?知不知道这样害的人是你自己啊!”她对他的感情依然很重,但五味杂陈。
“本王要做的是让整个武林听命与本王。”薛烈不藏自己的心思。
上官筝再问“然后呢?”
“然后本王就是武林至尊,这样就能与武林高手的情儿双宿双飞,到时候父皇也只能默许。”薛烈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我会与她塞外策马,海岛看花。”
“你要成为的不是武林至尊,你只是再强撑自己脆弱的自尊心罢了。”上官筝还是了解他的“阿烈,我知道你身患隐疾,从小无法学武,也因为身体不好而被圣上冷淡,得不到他的青睐,也被自己的其他兄弟冷嘲热讽,所以你想控制武林,向那些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你刚才还说要念一念夫妻一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薛烈面无表情“本王要的是纷乱的武林和睦,姐姐与我说过武林纷乱太久了,整日血雨腥风、冤冤相报,而没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这也是他执念的原由之一,他想成为这样的英雄,不仅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更能让无情看到自己的能力。
“寒热病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上官筝亲眼见证了他的疯魔“你杀戮无辜,迫害重火宫,冤死我父亲是为了武林和睦?你是在杀戮,你再如此执迷不悟,最终会毁了你自己。”
“你错了,上官筝!”薛烈也吼了回去“本王不会毁了我自己,反而是在成就我自己。”
上官筝如今真的对他再也无话可说,也庆幸自己没有将孩子一事告知于他,这个人完全走火入魔了,再稍稍平复自己情绪后,她才缓缓开口“殿下,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家父尸骨未寒,就不留客了。”
“我不是来见你的……”
“还想让无情提剑来砍你吗?”上官筝用他最在意的人对付他“走吧,别再来了,上官家的人都不想再见你。”
薛烈不以为意上官筝的拒绝“我来见情儿。”
“她也是上官家的人了。”上官筝斩钉截铁的断了他的念想“薛烈,她现在生是我上官家的人,死是我上官家的鬼,我说了上官家的人都不想再见你,自然包括我弟妹。”
薛烈双手将手中扇子的骨架捏的咯咯作响“定国公不会让唯一的女儿牵扯入谋逆之家……”
“住口!”上官筝冷色“定老国公不仅是朝中栋梁,更是始终若一之人,他不像有些人,心口不一,更看不起言而无信之辈,他看中的小透这个人,而非我爹过往的身份,所以这桩婚事该走的礼都已经走完了,如今更是板上钉钉,更改不得,圣上也送来了贺礼,要看否?”皇帝与太子都让人里送了礼过来,不过无情将皇帝的东西丢给了林畅然。
“你胡说!”薛烈恼怒异常“不可能,父皇不可能给一个乱臣贼子的家眷送礼!你骗我。”
可也在此当口,正厅后的内院传来一阵爆裂之声,惊的薛烈的玄衣武士冲了进来,薛烈也快速后退,退到了武士之后,然后有些慌张的看两边,似乎生怕从哪里跃入人来。
薛烈的人冲入时,跟着唐恍而来的侍卫与月上谷的弟子也冲了进来,将上官筝护住。
唐恍从后再度走出,立定在大厅上“殿下还是赶紧走,玲珑在后面已经气的小脸煞白,刚才我与亲家姑姐劝住了她,可不知现在是否还能劝住她,你也知道的,她被老花宠坏了,脾气大的很,在镐京,想解剖谁的尸身就解剖谁,她对处理尸体很有一套,你肯定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处理那些尸体的。”
薛烈咽了口水,又退了一小步“老将军该劝劝姐姐,而不是纵她一意孤行。”
“可是她嫁上官透这小子,圣上是知晓的,也没有阻止,还是说王爷是来预警的?”唐恍笑眯眯的“是王爷知道了圣上什么举动?圣上没有反对,是因为他打算动老花了?呦,这可是一个大消息啊,我得赶紧通知老花,圣上原来是想借国师动西北主帅啊,那多谢鲁相王告知了,老臣这厢有礼了,还是鲁相王啊,与我家玲珑是老相识,够意思,这消息您得来也不易,就这么轻易的告知了我们,那多谢了;这事关重大,老夫也就不留您了,让锦衣卫知道消息是从您这里流传出的不好,是吧。”
“本王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担心……”
“来人,送客。”唐恍没有二话,笑脸变冷,直接轰人“记得要赶出去,让锦衣卫知道我们与鲁相王殿下不合,自然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什么。”说罢又对薛烈拱手“您担待,这也是为了您好。”用那伪装给笑容将‘轰人’之举说的十分无可奈何。
他手下的侍卫都是军中兵士,自然不会客气,就差没和玄衣武士打起来了,连哄带赶的将薛烈一行人赶出了浮叶居。
上官筝知道唐恍是用皇帝压薛烈,她也听闻圣上忌惮多少有些功高盖主的花十万,但备不住花十万就是个能人,西北安定离不开他,他虽已花甲,可还是西北外族各部最忌惮的存在,所以皇帝为了西北也不会让自己与花十万起了龃龉,而唐恍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出去,够薛烈再倒霉一阵子的。
她回到内院。
“还是怪我沉不住气,说出了你们已经成亲。”上官筝觉得自己在这件事处理上有些鲁莽。
上官透却不介意“门口还有红喜字,家里红绸也还没摘去,他肯定也听到监视这里的人回报,今日来不过是自己求证。”说与不说都是事实“姐姐不必自责,只是当下更要注意自己与嫡母的安全。”
上官筝点头“是,你们现在就出城?”
“嗯。”无情不想改变计划“你多保重,唐伯会多留几日,你有什么事可寻他,若觉得情形不对,你与上官夫人可与他一起去镐京。”
上官筝明白他俩的苦心“好,我一定会注意;不过也担心薛烈知道你们俩已经成亲会恼羞成怒,在你们回月上谷的半路对你们动手,小透,无情,你们一定有事,听到没有。”
“我们出城后会尽快与林前辈汇合,有他们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不会有事的。”上官透不瞒她,他如今更担心上官筝的安全“姐姐,我答应过爹,若他有什么,要好好照顾你,未料我自己反伤了,让姐姐替我担心了。”
“你我是一家人,我担心你们不是理所当然。”上官筝轻叹一声“不说这些了,你也听到了弟妹说了,实在不行我可以带着娘去镐京避难,你就安心先将自己的伤治疗好,一切要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听到没有?”
上官透再三点头保证。
于是在薛烈出府不久后,改妆过的上官透与无情先后离开了浮叶居,在街角僻静处上了等候的马车,而后马车在黄昏城门将关闭前出了城,走官道,南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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