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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其他人都看到。

    上官行舟则对儿子稍稍摇头,阻止他的失礼。

    “爱卿不必阻止。”薛承胤自然看到上官行舟此举“这世上最美好的不就是这般,两情缱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眼千年的滋味他也有过,而今却只剩‘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上官透收回目光,正坐,微微垂眸。

    薛承胤拿起面前的酒盏,一口饮尽杯中酒,而后放下“上官透,你可要好好疼惜无情,若敢相负,我诛你十族,连带让你变心的女子的九族我皆不会放过。”这句狠话说的很平静。

    上官行舟却连酒杯都握不住了“陛下,犬子不敢。”诛十族?!

    花无情却低头,掩袖轻笑。

    “我说了可笑的话?”薛承胤毕竟做皇帝久了“花十万就是这么教你的?”

    花无情眉宇间带了三分戏谑,只看上官透“母女相似,让你的儿叫旁人爹爹,有趣。”

    薛信不等上官透回答,轻声喝阻“无情。”朝她摇头。

    上官行舟这回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盯着儿子:所以她不是花十万的闺女,而是薛承胤的——

    “顽皮。”上官透轻声,但嘴角也弯起“我知道你的厉害,不敢。”

    上官行舟是在场唯一不知详情之人:花十万的夫人他还真见过,那是个美丽的女子,一袭红衣十分耀目,他从未见过那般适合红衣的女子……花无情如今有三十岁……以这个时间算,当初陪在皇帝身边的人几乎都已经被打发干净了,唯有元德皇后,陛下对她是真的情深意长,据说他之前皇帝甚至让各类邪门之人试着召回元德皇后的灵魂,据说元德皇后是个张扬漂亮的女子……他记得花夫人也是个明媚漂亮的女子,很是爽朗大方……有些不敢细想。

    “真是,不该做虎眼糖,有这小子坐你身边就行了。”薛承胤又是叹气又是轻嘲,一改过往上官行舟印象中那种不苟言笑的帝王形象“记得她说过,吃糖可以在体力大量流失后快速恢复体力……”

    无情本来有些温和的态度突然之间冷若冰霜,那份尖锐的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敌意。

    薛信发现了她的敌意,温和的提醒“无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而你就算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女,也是他的子民。

    “行了。”薛承胤阻止了太子“她这般也不是第一日了,今日肯给上官爱卿一个面子与我们一同吃顿席已经是最大极限。”看向太子“且坐了这么久都没说要走。”

    花无情看向上官透,压低声音“宁可赏月。”如果非要浪费时间,她会很愿意与他一起赏月。

    上官透自然知道她有多不愿。

    “再坐一会儿。”薛信对于转头就打父皇脸的她也是无奈,只能让人给她布了一道菜“尝尝这道菜,过去你也很喜欢。”

    无情瞅了他一眼,还是吃了。

    薛信知她还是给了自己面子,没问她什么,而是转问起了上官透“上官公子,本王一直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上官透自然很给太子面子“殿下请讲。”

    “但凡这太平盛世,男子都想入仕为官,造福百姓;反之这战乱之年,倒是人人都想避世,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客……”薛信也不客气。

    上官行舟眉头紧蹙:太子这是当着皇帝的面要招揽儿子啊。

    上官透笑起。

    薛信继续问“……可上官公子你明明出生在太平盛世,不想入朝为官,倒是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侠客?这是为何?你可不要说自己能力不够,寒热病一事足以证明公子精明能干、德才兼备。”

    上官透不矜不伐“不管是入朝为官或是江湖侠客,其实皆不是在下本意,在下自有自知之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不过是大家一时兴起,说说罢了;俗话说大隐于朝,小隐于野,但在下并没有殿下所言的什么德才兼备,更没有匡世经纬之才,如果只是凭借家世或许是能在朝内有个一官半职,但我志不在此,便不能在朝内尸位素餐,而让真正愿意为百姓做事的人没了机会,正所谓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人事相宜,殿下,您也说了如今是太平盛世,故而就更需要人为此努力,继续这份得之不易的盛世太平;舍与得皆是一种努力。”

    “君者不以言谈教,慧者不以藏书。”薛信知道上官透是真的心不在朝堂“在这繁荣盛世中,人们都熙熙攘攘,利和来、利散分,少有如公子这般无欲无求之人,也是无情妹妹眼光好,常言道无欲则刚,的确,舍与得皆是一种修行。”

    “太子殿下过誉了。”上官透也趁着这个时候对太子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普通百姓自然会追名逐利,可是我自小生活在国师府,便也就见惯了这些,自然也就不觉得新奇了。”

    薛信笑了“若如你所言,本王生在帝王之家,那岂不是更该无欲无求?”他也只敢在无情也在的时候说这些闲话。

    “并非如此。”上官透沉着应对“太子殿下肩系天下,若你无欲无求这天下的苍生百姓恐怕就要受苦了。”

    “透儿,不得在圣上与太子殿下面前如此放肆。”上官行舟阻止了儿子,对他猛使眼色,而后对薛承胤低头“陛下,犬子无才无德,胡言乱语……”

    “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今日就是一顿家宴,大家自然可以闲话家常,孩子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薛承胤喝口酒“你过去可不这样,如今也太小心了吧。”

    薛信听父皇这般说,便也开口“是啊,国师大人不必介意,本王倒觉得上官公子说得好。”正色“我会记住你今日的忠告,一定努力,将这份太平延续下去,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边疆再无战火;更要让朝堂之上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人事相宜。”

    无情端起了酒盏,看向上官透。

    上官透也端起了酒盏“我们敬殿下。”

    薛信也端起酒盏,很是郑重。

    三人同饮。

    上官行舟见状还是想劝一劝“透儿,太子殿□□恤民情,为政清廉,是圣上的左膀右臂,难得他如此赏识于你,如果有幸辅佐,那真是光耀我家族门楣的事情,这从来妻以夫贵,过去你如何我不强求,而今你即将与无情成亲,合该为她、为你岳父多考虑些。”

    才放下酒盏的上官透听着父亲的话,又看了一眼身边也才放下酒盏的佳人“爹,你为何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岳父手握三十万的兵权,但他就是陛下的臣子,效忠的也只有陛下一人,岳父他一直都是个孤臣、独臣,戍守边疆三十载,从来不与任何皇子有过交往,他所思虑的一直都是如何守好西北大门,而不是朝中那些争权夺利、光耀门楣的事,你却如此执念要我答应太子殿下的招募,陛下是知道太子仁孝,可旁人会不会以此发难?太子招募了花十万的女婿,不知到底如何打算?”

    上官行舟眉头完全蹙紧,生气的声音都压抑着“透儿,你太放肆!”

    薛信听了这句话也是惊的背后倏然一身冷汗“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立刻起身,撩袍跪下。

    上官行舟见状也立刻起身跪下“陛下。”磕下头“老臣也不是这个意思,请太子殿下见谅,老臣思虑不周。”

    薛承胤自顾自的喝酒。

    上官透起身也跟着父亲跪下。

    圆桌上唯有薛承胤和花无情依然坐着。

    “阿烈今日来,说了什么?”薛承胤问花无情,并不在意太子与国师的跪拜请罪。

    花无情直接用手拿了虎眼糖,咬了一口:以食不语的方式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说我又该如何帮你?”薛承胤轻叹一声“行吧,我会下旨申斥他,让他回相州闭门思过,老老实实待着。”

    花无情继续吃她的糖。

    这时上了一道花胶羹汤。

    “酒没了,上官爱卿,赶紧的呀,把你藏的好酒拿出来几坛;上官透也跟着你爹一起去吧,你爹毕竟年纪大了,这出力气的活还是要儿子来做。”薛承胤打发了上官父子,有什么事外面说清楚去“阿信,来,起来坐,给你妹子盛碗羹汤,她爱吃。”让太子亲自为无情盛汤,他知道她与太子关系算是最和顺的。

    薛信起身,经过刚才一遭又恢复了在宫里的谨慎“是。”

    上官父子先退出。

    花无情起身,反先为太子盛了一碗汤羹,然后给他使个眼色,让他端给薛承胤。

    薛信会意,双手奉上“这道汤羹父皇也很喜欢,还是父皇先用。”

    薛承胤看看又转头看向外面的花无情“真这么喜欢他啊?”

    花无情回视薛承胤,然后走到了门口,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薛承胤的问题:没错,我就是这么喜欢他。

    门外稍远处。

    “透儿,你刚才怎能如此无礼?”出了屋子,上官行舟真的很生气。

    上官透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那您要我怎样?我已经说了自己的意思,可您还苦苦相逼,要我像您一样,对太子歌功颂德,趋炎附势?”

    “爹不是那个意思。”上官行舟是真的害怕“可是你刚才那番话太过无礼了,陛下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觉得太子不轨,或者怀疑我是故意让你这么说好让他怀疑太子,从而帮助鲁王?”天家人自然多疑,特别是当今这位圣上,那可是在‘浴血’之中才夺得皇位的“陛下,太子殿下面前你怎能胡言,若是一朝不慎,我上官家都可能倾覆。”

    上官透收了扇子“所以爹就不要再试图像刚才那般行事,我便也不会得罪未来的主子……”

    “透儿!”上官行舟再度怒喝。

    上官透也是有话要讲“爹,您现在已经身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姐姐也是鲁王妃,你想要的权力、地位都有了,您还想怎样?我不想入仕为官,情儿也并不是因为要我为她挣个什么诰命夫人才决定嫁给我,定国公都说了我就算入仕他也不会帮我,所以您就不要再想通过我让太子殿下得到西北三十万兵马的助力了,太子没有这个助力,陛下才会更信任他;而我,并不想和您一样,一辈子尔虞我诈,趋炎附势,为他们当牛做马!”

    “啪!”上官行舟狠狠打了儿子一巴掌。

    上官透也楞了。

    上官行舟更惊,呆看自己的手,懊悔的上前,想抚他的脸庞“透儿,爹不是故意的。”

    上官透抬手甩开了父亲的手。

    上官行舟懊悔不已“透儿……”

    上官透蹙紧眉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爹,您就是个自私的人,当年您因为贪图权力害得我娘惨死,而今你又想用我与情儿为您巩固权位,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入仕为官!因为我永远都记得,我娘是怎么死的。”说着话,红了眼眶。

    提起那件的上官行舟脸上表情极为复杂,惊异、愧疚“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可你现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那是我娘!”上官透压抑着声音“你叫我如何轻易原谅?”所以刚才席面上无情一句话都不与皇帝说,他能十分理解,说罢,转身就走。

    门边,无情身后,太子站立着。

    无情转回桌边,坐下。

    太子也走回“这上官透与国师真的很像,父皇说过,国师大人刚刚入朝廷之时桀骜不驯,仗义执言,即便是当着父皇的面也是毫不畏惧,这真是父子啊,行事作风一般无二。”

    “恐怕国师如今最不愿的就是儿子太像自己。”薛承胤喝完了那份汤羹。

    花无情垂眸“那是我娘,叫我如何轻易原谅?”用了上官透的话对薛承胤说,起身,退步,屈膝“无情告退。”转身。

    “嫁妆,别拒绝。”薛承胤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拭了唇角“不然我会迁怒花十万和上官行舟。”

    花无情走到门边,背对他“富贵荣华随天意。”迈步而出:你能给的也不过如此。

    薛承胤望着她的背影,一双眼深邃“傅绎。”

    “臣在。”一直在侧的傅绎拱手。

    薛承胤起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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