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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南齐下一代最尊贵的人

    南齐皇帝被厉北廷和德公公轮番夸赞,以至于上朝时嘴角一直都上扬着。

    一众朝臣都惊掉了下巴。

    一是惊讶于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竟将好心情如此形于色;

    一是惊讶于他们以为早早就被踹出局的、被遗忘的皇嫡子厉北廷居然回来了。

    尤其是一众皇子,心思各异,脸色都…称不上好看。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站得端端正正,就那刚回来的厉北廷居然安安生生地被赐座了。

    这还不够,陛下竟还将贴身伺候自己的德公公拨去伺候那位主儿。

    汤婆子、热茶、暖炉,事无巨细。

    厉北廷这哪儿是来上朝的!?

    这分明是来当祖宗的啊!

    古往今来,谁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放肆!?

    厉云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虽然昨夜他母妃耳提面命,叮嘱他今日无论遇到何事都要忍,他却实在忍不了了。

    他率先站了出来,进言:“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何事!?”

    “儿臣以为七皇兄如此做派,颇为不妥。七皇兄在宫外长大,不了解宫中规矩,不知者无罪,可儿臣却很明白,身为兄弟,不得不加以提醒。如今,七皇兄回到宫中,儿臣心甚喜悦,却恐皇兄因坏了规矩而遭人妒忌,招致祸患。”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上座,龙椅上的中年男子拧眉。

    若是寻常人,见陛下露出不悦,应不会再继续进言,可台下这位是自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成王殿下。

    他可没有这个自觉。

    他觉着,父皇绝不会为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只是说起来有血缘关系却无任何感情的儿子去责难他。

    他继续道:“古往今来,朝堂之上,身为臣子,岂可与陛下同座!?翻阅史书,也就只有功勋卓著的老将才有此殊荣,且这老将还应行动不便、身子不爽,实在无法站立才可。今日,七皇兄正当好年华,身体强健,无病无痛,更于江山社稷无寸功,他凭什么与陛下同座!?此先例一开,在座多少有功之臣会感到心寒!?是否日后上朝,所有朝臣皆可赐座!?”

    这番话一出,气氛愈发紧绷了。

    陛下盯着台下跪着的厉云承,余光掠过文武百官,问:“你们都和成王一样的看法吗!?嗯!?你们觉得朕与先皇后的嫡子,南齐下一代最尊贵的人,没有资格坐在大殿上!?”

    南齐下一代最尊贵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云承还想说什么,皇帝吼道:“退下!”

    “父皇……”

    “退下!”

    厉云承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大殿上,再无一人敢置喙这位刚回来就被封了静王的男子了。

    厉北廷暗暗勾了勾唇,起身,下跪,行礼,道:“陛下,成王殿下说得对,儿臣还是站着吧!不能坏了规…咳咳…规矩。”

    “你这孩子!快起来!小德子,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北廷坐下!”

    厉北廷摇头,道:“陛下,儿臣初次入宫,诚如成王殿下所言,不懂诸多规矩,还请陛下责罚!儿臣心知陛下是心疼儿臣,担心儿臣的身子骨,但陛下不仅是父,更是君。儿臣明白您的顾虑,满堂肱股之臣却不一定明白,若因儿臣引起陛下和朝臣们之间的误会,这罪过就太大了。”

    皇帝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老七和老九,如此一对比,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程太尉进表,道:“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太尉请说。”

    “老臣是个粗人,说话直爽,不知拐弯,只为一个公道。”

    “噢?程大人想为谁讨公道!?”

    “方才成王殿下言,静王殿下于江山社稷无寸功,此话差矣。南齐与戎国那一战,若无静王,难以功成。各位,莫非全都忘了!?静王殿下身体不好,大夫多番劝阻,叮咛他不可上战场,可为了君、为了国、为了百姓、为了当时被困的大军,他亲自披甲上阵,阻击劲敌,即便命悬一线,依然心系南齐。若此功为无寸功,那臣等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又算什么!?”

    程永安乃太尉,常年领兵作战,杀伐果断,气势自然不是大殿上那些个文官言官能够比拟得了的!

    他语气稍稍提高一些便有气吞山河之势。

    厉云承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他眼刀不停地往程永安那儿耍。

    这老匹夫是不是傻!?他马上都要迎娶她的女儿,成为他的女婿了,他这会儿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替外人说话!!!

    怎么!?

    他若出事,他女儿还能有好日子过!?

    果真是年纪大了,都分不清好歹了!

    若非他母妃非要他拉拢此人,他绝不会在这等拎不清的人身上耗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不等他吐槽完,台上皇帝发了话,道:“程大人说得对!成王,还不快向你皇兄道歉!”

    厉云承:……

    他,堂堂九爷,要向山里长大的野孩子道歉!?

    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开什么玩笑!?

    “愣着做什么!?是朕说的话不管用了吗!?啊!?戎国兵强马壮,此次更是有备而来,不仅正面出击,背地里还和我方将士打起了毒战。北廷身在宫外,却一直心系苍生,得知此事后立刻上表请战,当时情况紧急,朕没有将静王之名昭告天下,但盼他以朕之嫡子身份鼓舞三军士气,便封之为静王。当日,朕是没有对北廷抱很大期望的,但没想到,虎父无犬子,朕与先皇后的孩子不愧是天子骄子,一出手就能力挽狂澜。此等军功,静王之名也不足以匹配。朕决议赐婚!”

    “父皇!!!”厉云承突兀地喊了一声,忙跪下,道,“父皇,既然要赐婚,不如双喜临门。儿臣心仪太尉大人之女程静书已久,望父皇恩准!”

    诸多朝臣纷纷附和。

    皇帝便有些犹豫了。

    方才那一瞬,他的的确确是想直接将程静书许给厉北廷。

    只是,朝臣们这一句句“成王同太尉千金乃天作之合”、“成王情深义重”让他不胜其烦。

    毕竟,先开口求娶的人是成王。

    他若直接驳了成王的面子,对静王日后的处境也没有任何好处。

    皇帝挥了挥手,道:“此事容后再议!成王也不要成日将太尉千金之名挂在嘴上,你心仪姑娘,就该为姑娘名节思虑。一日未成婚,就不要胡言乱语!”

    “父皇,您……”

    “朕累了!无事就退朝吧!北廷留下!”

    厉云承咬牙,道:“父皇,儿臣还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今日你先回去!再闹就接着向你七皇兄道歉。”

    ……

    散朝后。

    朝臣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都在议论着厉北廷。

    程永安从不拉帮结派,故而一人独行,乐得自在。

    偏生,有人不愿放过他,上赶着去探消息。

    “程大人,您今日为何要为静王殿下说话呀!?”

    “我不是为谁说话,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那依你之见,静王此番回朝的目的是什么?”

    程永安摇头,道:“静王乃陛下嫡子,回朝实属正常。”

    “可你不觉得静王在这个节骨眼回来,颇有几分玄妙吗!?您虽不站队,但肯定也知晓,成王和太子私底下斗得如火如荼,这眼瞅着成王就要胜了。可又杀出了个静王,还如此得陛下的宠。若说静王没点那方面的意思,您应该也不信吧!?”

    程永安耐着性子听完,须臾,板着脸道:“你们整日琢磨这些,是不是无事可做!?”

    “程大人,我们和您不一样。您一身军功,就是陛下,也不敢轻易拿你怎么样。可我们就不同了,我们不愿站队,却也会被逼着站队,若站错了,就是丢了满门性命,可不得仔细琢磨!?”

    “在其位,谋其职。做好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动你们。”

    “天啊!程大人,您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人了,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罢了罢了…今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程永安呼出一口气。

    应付完一人,又来一人,问:“程大人,你觉得陛下今日那句‘南齐下一代最尊贵的人’是什么意思!?”

    “静王殿下乃陛下嫡子,自然尊贵。”

    “那太子殿下呢!?”

    “自然也尊贵。”

    “依程大人之见,谁更尊贵呢!?”

    “无论是静王殿下,还是太子殿下,对臣而言,都是主子,都很尊贵。楚大人,我家中有事,若你无其它事,我就先回府了。”

    他急匆匆地出了宫门,刚要上马车又被厉云承拦下。

    厉云承道:“程大人,本王希望今日朝堂上的事不会再重演。”

    “何意?”

    “往后我们才是一家人,您也得盼着点儿本王好啊!本王好,王妃才能好,您的宝贝女儿才能一世荣华富贵。”

    “成王殿下还请慎言。”

    厉云承嗤笑,道:“怎么?除了本王,你还真以为程静书能嫁给别人!?从小到大,你何时见本王错失过本王要的东西!?整个南齐都知道本王看上了你家姑娘,你若不将她嫁给本王,我看谁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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