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里都是浅浅的欢喜。</p>
程静书真想揭开他那面目仔细瞧瞧他是不是笑歪了脸。</p>
这么开心吗?</p>
这么…幼稚吗!?</p>
这幼稚的开心啊,稀里糊涂地也搅着她的心变得轻快了不少。</p>
哥哥自然是哥哥,她居然也开始怀疑是否亲生。</p>
真是魔怔了。</p>
姑娘晃了晃脑袋,认真搭上厉北廷的脉。</p>
须臾,她道:“还有三日便是十五了。”</p>
她很担忧。</p>
若男人的寒毒在此处发作,后果不堪设想。</p>
厉北廷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又不是第一次发作了,无需如临大敌。”</p>
“可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王爷,明日天明你就离开此处吧!战事到了如今也基本成了定局,此处有爹爹坐镇应是无碍了。”</p>
厉北廷摇头,道:“本王不能走。”</p>
“为什么!?”</p>
男人重重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在这里,本王能去哪里!?”</p>
程静书难得羞赧了一会儿。</p>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道:“诚然这话我很爱听,可你已经为我浪费很多时间了。”</p>
“本王不喜欢浪费这个词。”</p>
程静书做了个封嘴的动作。</p>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道:“不是要去看三公子吗!?赶紧去吧,本王今日也累了,准备睡了。”</p>
“哦!那我走啦!”</p>
“嗯。”</p>
程静书松开男人的手,往外走。</p>
她去了另一个山洞。</p>
程亦铭躺在草垛上,许慕则被扔在一旁。</p>
程川昱守在此处,告诉程静书:“军医方才已经来看过了。老三的身子不大好,许慕这小子倒是命大,没什么大碍。”</p>
程静书点头。</p>
她蹲在程亦铭身旁,细细查探他的身体。</p>
她似是无声叹了口气。</p>
“唔……”</p>
蹲得太久了,她竟站不起来。</p>
程川昱忙上前扶着她,蹙眉问:“你在销魂窟中所受的伤是不是一直都还没痊愈!?”</p>
姑娘浑身重量都托付在他臂弯,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是没痊愈,是只能这样了。”</p>
“什么意思!?”程川昱让她先坐下。</p>
姑娘摆手道:“扶我去山壁边靠着。”</p>
站着,比坐着舒服。</p>
她满头大汗,就这么几步就湿透了衣衫。</p>
她解释:“大哥哥别忧心,只是今天有些过头了。寻常走路是没有问题的。”</p>
她今日在林间狂奔,扯动了腿部筋脉,所以才会如此。</p>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道:“三哥哥这次太执拗了,偏生爹爹还惯着他,由着他胡来。虽然他每次任务都完成得很出色,但却是以身体为代价。我看着又是想骂他,可又很自豪。</p>
大哥哥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三哥哥韧性很足,这次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你放心,我是谁呀!?南齐小神医,在世小华佗。我亲自替他调养,至多一月就能全好了。”</p>
“老三这次的确太激进了,我也不知爹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p>
程静书喉咙滚动,盯着程川昱的眼睛,不自觉有些紧张,问:“大哥哥,你说三哥哥会不会真是捡来的呀!?他从小就和我们生得不一样,咱们几个都长得根正苗红,妥妥的将门之后,可你瞧三哥哥那桃花眼,还真不像是咱家的孩子呀!”</p>
“小妹!”</p>
程川昱拧眉,沉了声:“这种话你也敢说!?”</p>
“怎么了嘛!?大哥哥何必这么认真,书儿真就是开个玩笑。你可不知道我打小就羡慕三哥哥那上扬的桃花眼,可好看了!小伙伴也都爱同他一起玩耍。</p>
你还记得吗!?三哥哥一直是我们兄妹四人之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你说凭什么呀!?都是程家的孩子,怎么就偏心把桃花眼给了三哥哥,却不给我呢!?”</p>
程川昱打量着程静书,目光绝对算不得轻松。</p>
程静书面上笑着,心里却愈发沉了。</p>
若这只是个玩笑话,大哥哥大可一笑而过,何至于此!?</p>
那么,又会是什么样的真相才会让大哥哥这般严肃、紧张呢!?</p>
程静书拒绝深想。</p>
她打了个哈欠,道:“天色不早了,大哥哥早点休息。”</p>
“好。”</p>
程静书靠在石壁上缓了缓,勉强能走路了便离开了。</p>
她能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p>
她脚步加快,也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p>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踏实。</p>
翻来覆去,梦里梦外,总分不清真假。 fEísΖw.</p>
她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p>
“静儿?”</p>
“静儿!”</p>
“醒一醒,是本王。”</p>
程静书骤然睁开眼睛,她急促地呼吸,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p>
幸而,眼前人是心上人。</p>
她一把抱住了男人。</p>
她说:“王爷,我做噩梦了。”</p>
“乖,那是梦,都是假的。”</p>
“我梦见哥哥不是哥哥,是别人。”</p>
厉北廷眸色幽深。</p>
他有些后悔提醒她了。</p>
程静书的双眸仍旧有些失神,像是机械一般地说着话,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p>
“那是梦。”</p>
“哥哥同我翻脸了,他说他不是程家人,所以不吃程家的饭,也不受程家的荫蔽,他要自己去闯。可是世道这么乱,他遇到危险怎么办!?”</p>
厉北廷叹气,轻拍着姑娘的背,掏出帕子擦拭她汗湿的手心,温声道:“不要小瞧三公子,静儿的哥哥都非池中物。他能保护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即便遇到了危险,也还有本王。你记得把?本王说过,静儿挂念的人都在本王的保护范围之内。”</p>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三哥哥呀!?”</p>
“本王猜的。”</p>
“王爷真聪明,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p>
厉北廷失笑,真怀疑她还在梦中。</p>
说着梦话的姑娘又摇了摇头,道:“不要,我要保护王爷,才不能让王爷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呢!这样王爷会很累,我不想王爷累。”</p>
听听。</p>
这样偶尔憨憨地,偶尔执拗的姑娘啊,怎么能让他不上头!?</p>
厉北廷探出脑袋,看了看姑娘半闭的眼睛。</p>
他能确定,她还未完全清醒。</p>
这半梦半醒的迷糊样儿真是招人疼惜。</p>
他道:“好,静儿保护本王。”</p>
“嗯。静儿保护王爷……”</p>
她就这般慢慢地又睡了。</p>
这一次,再没有噩梦。</p>
翌日天明,程永安来寻女儿时就看到厉北廷抱着女儿。</p>
女儿没心没肺地窝在男人怀里。</p>
老父亲气得喉咙冒烟,额上青筋直跳。</p>
偏偏他位卑言轻……</p>
咳咳咳——</p>
能让太尉大人觉得位卑言轻的大概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p>
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一个。</p>
程永安重重地咳了咳。</p>
厉北廷其实早就醒了,也知道有人来了。</p>
他盼着这人能知趣地离开,以免大家都尴尬。</p>
可很显然……</p>
他未来岳父并不知趣。</p>
厉北廷睁开了眼睛,冲岳父大人笑了笑,用气声对她说:“静儿做噩梦了,后半夜才睡下。”</p>
程永安暗骂着:你如何知晓书儿做噩梦了?</p>
程永安心里流下老父亲的眼泪。</p>
世风日下啊!</p>
皇室中人仗着权势不把人当人啊!</p>
闺女眼睛瞎了啊!</p>
怎么看上这样的登徒子!</p>
程永安恨不得把那没心没肺的姑娘从男人怀里拽出来,狠狠地打打她的屁股。</p>
当然,他没有这样做。</p>
他只给厉北廷留下了一个愤怒的背影。</p>
……</p>
午时,程静书总算睡饱了,睁开眼睛的样子还是憨态可掬。</p>
厉北廷捏了捏发麻的手,道:“醒了!?”</p>
程静书“啊”了一声,左顾右看,问:“没有人来找我吧!?”</p>
厉北廷想到了未来岳父和大舅子们,摇了摇头,道:“没有。”</p>
他还是顾惜着姑娘家脸皮薄。</p>
程静书松了口气,笑着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昨晚睡得这么好吗!?”</p>
男人很配合,问:“为什么!?”</p>
姑娘偷吻男人的喉结,然后很快就跑远了,道:“因为你在我身边呀!”</p>
厉北廷有些失神,也有些欢喜。</p>
他心想啊:其实你可以让本王取下面具,本王心甘情愿给你亲。</p>
……</p>
这日午后,打探消息的士兵前来禀告,称戎国增派了援军,秘密从小路赶来支援。</p>
程永安冷哼,道:“贼心不死!”</p>
程川昱道:“看来狄将军是不愿谈和了,这一战在所难免。如今我们优势很明显,不如今晚奇袭,杀他个片甲不留!?”</p>
“将士们的身体都好了!?”</p>
提起这个就有些泄气了。</p>
将士们虽然解了毒,但身子还是受过重创,现在的确不是让他们拿刀拿盾的好时候。</p>
程川昱道:“这是战时,哪能等他们一个个都养得生龙活虎!?”</p>
程永安一掌拍向程川昱,道:“你白跟着我这么多年了。那些人都是你的兄弟,身体没养好就上战场就是送死!老子养兵千日,不是让他们送死来的。”</p>
程川昱低着头,受了这一掌。</p>
他哪里会存这样的心思?</p>
厉北廷听了半晌,此刻才开了口,道:“两位将军为南齐做得已经够多了,这次就歇一歇。”</p>
什么意思!?</p>
在场人都看着他。</p>
只见男人抬手,缓缓地取下面具。</p>
程静书的呼吸都紧了。</p>
她忍不住大口地吞咽。</p>
这声音在安静的山洞里实在太过明显。</p>
甚至还有些放大和回声。</p>
程永安和程川昱都表示没眼看了。</p>
就程静书这垂涎三尺的模样啊,往后也只能嫁给这个让她垂涎三尺的男人了。</p>
不然……</p>
她未来夫君能受得了!?</p>
今日双更奉上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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