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怀疑我们林家买凶杀人了。
林倩瞬间瘫坐在太师椅上。
她一个妇道人家,有点才智见识,加上母凭女贵,才得到族人的一致拥护,坐上了家主之位。
上位之后的风风雨雨早就打破了她的壮志幻想,是全凭一口气强撑到现在。
如今被衙门怀疑买凶杀人,她又如何担待得起,有些乱了阵脚。
林千守同样心乱如麻,但至少表面上要比妹妹镇定。
家主,不用慌,衙门也只是怀疑,况且我们没做这事,不用怕,不用怕。
他手心冒汗,自我安慰。
这事去了衙门哪里说的清楚,无论如何看待此事,都是林府的嫌疑最大。
怕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解释不清了。
林倩深深地吸气一口,调整了情绪,二哥,随我出去见衙役,各位叔伯长辈,还请留在议事厅等候。
这时,一个躲在议事厅门外偷听的俊秀少年匆匆离去,从后门出了林府。
林倩兄妹二人来到林府门口,见到了正在等候的两位衙役。
差役大哥辛苦了,小小心意,二位拿去喝茶。
林千守从衣袖里摸出两锭五两重的银元宝,悄悄给衙役塞了过去。
两个衙役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收了。
其中一个胖衙役见到林倩,两眼一亮,说道:今天是为了曹府命案一事上门相询,想必贵府门房已然通禀,还请林家主配合我等一二。
林倩见他眼神不善,只是简单应声,说了一句见过二位差役大哥。
林千守要识趣多了,小心地应付着,应该的,应该的。还请二位劳驾,府内一叙。
两位衙役跟着来到待客厅,大大咧咧地在客位坐下。
胖衙役接过下人端上来的好茶,押了一口,昨夜曹府发生了惊天惨案,十七人被杀,不知林家主有没有要说的。
我们也是二位差役大哥来了才知道,这事与我们林府无关,这些天正为与曹家的官司忙的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况且我林府是本份生意人,怎会做那杀人的勾当。
林倩冷淡说道。
胖衙役见她貌美,早起了龌蹉的心思,正因为你们之间的过节,所以林府的嫌疑最大听说林府换了家主,是个已嫁出去的三小姐,我还不信,今日一见,还真是传言不虚,只是,林家主这番解释不觉得苍白无力么?
林千守赔着小心,冤枉啊,二位差役大哥,绝对是有人存心诬陷,还请二位不要着了小人的阴谋。
这时,下人端上来一个锦布遮盖的托盘,放在两个衙役中间的茶案上。
这是林千守在来待客厅的路上吩咐管家办的。他知道对方是敲竹杠来了,若是不喂饱他们,怕是今天的麻烦不少。
碰上这种事,有理无理先打三棍,大户不吃还吃谁?
还请二位指点一二,这事真不是我们林府干的。
胖衙役掀开锦布一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色缓和下来后,色眯眯地眼神在林倩身上乱转。
指点不敢说,今天只是寻常问话,日后会提审林家主,那时才是麻烦,今晚醉仙楼,若是林家主赏脸一叙,某家自当有好处送给你。
敲竹杠就罢了,居然还起了色心。
林倩胸口起伏剧烈,好不容易才压制心头的怒火,不劳烦差役大哥费心,我林府清者自清,去了衙门也无需担心。
口气生冷,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胖衙役冷笑道:不识好歹。今晚醉仙楼,某家等你,林家主若是改变主意自管前去。我们走。
言罢起身,将一托盘的银子收好,带着属下离去。
等他们走远,林倩再也控制不住,伏案大哭起来。
林千守顿时手足无措,在幺妹身边来回转悠,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前,林千业在位时,由他掌控全局,族人经营林家,各司其责,并不觉得有多难。
但换上林倩之后,林千守立马觉得处处受阻,举步维艰。
虽说他很不甘心,但在心底又不得不承认,林家少了他大哥还真玩不转。
后悔吗?也许吧!
林家除了林千业,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物。
若是今天他在场,便是县太爷来了也得毕恭毕敬。
而今,区区两个衙役,不但目中无人,甚至还出言不逊,简直是欺人太甚。
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二哥,你说大哥能原谅我们么?
林倩抬起头,泪眼婆娑。
重重地叹了口气,林千守摇头苦笑。
就在这时,两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先后朝门外望去,见门外站有一人。
双双愕然后,林倩惊呼一声,哥!扑进了来人的怀里,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
来人正是林千业,是机灵的林召赶去通风报信,他才知道出了这种惊天大事。
他心中了然、曹府命案定然与儿子有关,但昨晚林空是瞒着他去的,他知道儿子要麻山四虎做一件事,却没想到是杀人。
二十多年的亲情,有哪里能说断便断,挂念亲人的安危,他顾不上责怪儿子的鲁莽举动,便匆匆赶来林府老宅。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呢!
林千业拍着幺妹的后背,轻声安慰。
曹府的命案,经过十几天的查探,衙门判决为仇杀。
因为曹七步的书房里的墙壁上留有一行血字杀人偿命。
曹七步的风评极差,得罪的人太多,仇家数不过来。
而凶手出手干净利落,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曹府惨案便成了一桩悬案。
林家在前家主林千业的斡旋下,终于摆脱了嫌疑。
与曹家的三十家分号买卖也不了了之。
曹家男丁除了三个幼童,一个不剩,没被斩草除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林空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他老爹在全部族人下跪哀求的情况下,也没有答应回到林府重新上任家主之位。
最终是林千守替代了林倩作为新一任的家主。
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毕竟不合适。
经过与曹家的恩怨之后,林家所有人也明白过来,周琳月只是海市蜃楼,看得见够不着。
若是等她来照拂林家,只怕那时林家早已烟消云散了。
如今林千业算是另立门户,没有他的林府从此之后一落千丈,直至他终老后不到十年便家道败落,族人各奔前程。
一个百年家族就此分崩离析。也算是报应吧。
时间总是默默地流逝,距离灵剑宗的选徒大典,转眼便只剩四天时间了。
直到这一天,新宅林家的所有琐事才尘埃落定。
筑基玄布出人意料地织出了三尺三寸中品,比预计的要多,这一年的玄布产出是硕果累累,大丰收。
这一批的玄布,比过去十多年所有的玄布价值总量都要高。
难关顺利度过,还排妥了麻山四虎暗中保护父母,所有一切能做的,林空都做到了极致。
在厅堂中,看着老娘哭哭啼啼地给收拾行囊,他心中不是滋味。
这时,林召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做苦力的黄胖子,双手搂住的锦盒已经高过了他的脑袋,正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哥,听说你明天就要远行,这些东西是我孝敬你的。
林召一指身后,发现黄胖子傻愣在原地,喝斥一声,还不快给我哥呈上来,笨手笨脚的,今天的二两银子不想退了是吧?
黄胖子慌忙应答道:来了来来,林少爷。
他还不上剩下的二百两银子,只能答应林召的提议。
只要给林召跑腿一天,就抵扣二两银子的债务,如今他是见了林召比亲爹还小心,唯恐惹得林召不高兴便朝他逼债。
有林空在背后撑腰,黄胖子哪里敢赖林召的账,只求早早退清债务,好与林家人撇清干系。
没听传闻,家大业大的曹家因为得罪了林家几乎惨着灭门吗?整个乾东城又有谁能惹得起?
林空将堂弟拉进他的房间,关上门后,郑重其事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玉瓶。
林召,这里面有一粒丹药,往后你遇到内力上的瓶颈时,便削一点皮屑泡一碗水喝下。
千万记住,不能太多,否则药力太强会导致你爆体而亡。具体的份量,你自己把握。
我能为林家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林家就靠你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我爹娘。
林召拍着胸脯道:林家有我,哥,你放心。
林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林家交给你我放心,出去吧,该吃晚饭了。
一顿家宴,林空一家三口加上林召、吃的欢乐温馨。
有林召这个讨喜的家伙在,饭桌上的笑声一直不曾断过。
吃完后,林召恋恋不舍地走了。杏花与来宝当然不敢进厅堂来打扰。
厅堂只剩他们一家三口,林空取出一个玉瓶交给老爹。
这是疗伤圣药,不说活死人肉白骨,但不管多重的伤势只要服下必定能救回一命。
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一粒春风丹,药效如何,他自然清楚。
之前给林召的是炼气丹,即便他再缺灵丹,也毫不犹豫地留给了家人。
可惜,之前那么多灵果全食用的一干二净,否则留给老爹老娘留下一些,定然可让他们延年益寿。
但人生不可能尽善尽美,留下一点缺憾,也实属无奈。
第二天天一亮,当早起的林千业夫妇去敲儿子房门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推门进屋后,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
被褥上留着一封家书。
王悦茹瞬间悲伤不已,扎进丈夫的怀里小声呜咽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分离并不是短暂的,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儿子,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林空也并不知道,这一离别,便是遥无归期。
再回故土,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