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管事的。
陆绍仍旧穿着棉衣,外面套着学子装束,县衙壮勇副役的服饰实在丢人现眼不穿也罢。
如同浒墅关那回一样单手执着玄铁枪不轻不重在甲板上一顿,玄铁枪敲击甲板的份量立马传到黝黑角色耳朵里,他打了一个激灵嗖一下转过身,手里的钢刀不高不低斜对着陆绍执枪的部位。
‘高手。’见到如此反应陆绍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句。
你是谁?那角色瞪着陆绍辨别不出他的身份。
陆绍。苏州府吴县军资粮秣督办。陆绍大言不惭说出了令对方瞠目结舌的头衔。
黝黑角色愣了半响才回味过来:小小的县衙粮秣督办,竟敢冲撞京口巡检司的人马,还不赶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船还在继续往前行驶,陆绍摇摇头跟他摆起了龙门阵:本人奉兵部。苏州府衙。吴县县衙的命令办差,押运粮秣去徐州大营,任何人等不得阻拦;本人没有缴械投降的习惯。
你是来寻衅滋事的?那角色眼神一紧,两道凌厉的精光盯向陆绍。
陆绍奉命紧急押运徐州大营军资粮秣,任何人等速速让道。有理当仁不让,无理强取三分,陆绍再次开口让那角色简直气炸了。
找死。黝黑角色一声厉喝腰刀化作一刀银亮的匹练劈向陆绍。
他这一刀与衙役们劈出去的可不一样,一般人只是挥动了一把刀,黝黑角色人随刀进,人刀合一,整个身体跟着扑了上去,战场上搏杀过的角色,一出手就是搏命。
陆绍刚才发出的声响让黝黑角色明白,对手使的是铁枪,能使浑铁枪的角色,没一个不是高手,实在没想到县衙里会隐藏着一个这般厉害高手,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陆绍左脚斜出半步不理会刀影挺枪侧刺黝黑角色的胸膛,眨眼间刀影与玄铁枪碰撞在一起。
噹。一道银色的匹练飞上了半空。
你到底是谁?黝黑角色站在原地用恶狼一般凶狠的目光盯着陆绍咬牙切齿问。
陆绍对他点点头:陆绍。苏州府吴县军资粮秣督办。
你黝黑角色张了张口说不下去了,段管事和护卫队员们发现,黝黑角色持刀的右手在滴血,而他自己却浑不在意,只死死盯着陆绍。
陆绍抬枪架在他脖子旁:这人扰乱运输军资,绑了。
你敢!黝黑角色抬起左手指着陆绍喝骂。
再罗嗦叫你脖子上多一个窟窿。
游檄船上其余的角色见老大一招就被一个少年郎磕飞了腰刀,知道众人冲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对黝黑角色吆喝一声调转船头搬救兵去了。
下回拦截的估计不是游檄船了,陆绍命令护卫队员搬了几十袋青稞面粉垒在船头权当掩体,自己仍旧扛着铁枪在船头警戒。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船队已经接近镇江城的东南角,此时运河河面上等待过江的船只已经排成了四行,在游檄船和岸上衙役的指挥下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苏州府的船队继续沿着河面的左侧往前挤,迎面一左一右来了两艘战船,船头的战兵一个个手持弓箭整装待发。
苏州府的船队立刻停下,否则我们放箭啦。
本人奉兵部和苏州府的命令押运军资粮秣去徐州大营,军情紧急任何人等速速让道。陆绍提起丹田之气瓮声瓮气吆喝着回话。
对面的角色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站在他左侧的五位弓手搭箭弯弓,五支利箭如流星般射向飘扬的旗帜,陆绍见状示意段管事命令船队停下。
巡检司为何拦截兵部的军资粮秣?陆绍恶人先告状。
老秦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对方胜券在握并不理会陆绍,问起了黝黑角色。
秦某人拦截军资粮秣,陆绍要把他交给上峰处置。
嘿嘿。苏州府船队所有人等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甲板等候处置。对面的头目接连喊了两遍,同时船头的十位弓手一个个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靠,这般认输太没面子了。
陆绍吩咐护卫队员和船夫们都躲进船舱,自己提刀横枪与对方周旋,眼看着双方靠得越来越近,陆绍挺枪刺穿一个面粉袋子然后缩回一半枪头挑起袋子使劲朝对方头领所在的战船抛过去。
破了两个洞的面粉袋子带着漫天飞舞的白色粉尘呼啸着砸向战船,站在船头的头领和弓手们不知道抛过来的是何物,抬头一看白花花一片赶紧闭上眼睛朝后面躲避。
站在弓手后面的盾牌手人手一面盾牌,躲避的动作自然没有弓手敏捷,结果两拨人马撞到了一起,有的盾牌砸到了伙伴脚板上、有得弓弦勾住了同伴的脖子、有的被倒地的盾牌绊倒了,还有两个倒霉的角色被挤入水里。
任你武功盖世,遇上一包石灰也得变成草包,战船上的角色人人都以为陆绍抛过来的是石灰粉。
面粉袋子还没有落地,对方已经人仰马翻,看得岸边的船夫掌柜们目瞪口呆,就是敌对双方,玩这一招也算得上狠毒啊。
撒石灰粉,这下搞大了。临近的一个掌柜喃喃道。
陆绍纯粹只是想抛面粉袋子过去吓唬一下,没想到对方当真了,还有角色掉进了水里,这么冷的天,不赶紧捞上来梁子可就结大了。
送你们一包青稞面粉算是买路钱,赶紧捞人吧。
‘奶奶个熊。这小子够阴的。’
蹲在甲板上捂着眼睛的头领此时闻到了青稞面粉的清香味,肚子里的邪火不由得蹭蹭蹭往上冒,有件事他还没反应过来,足有二十来步的距离,枪挑一整包的面粉砸过来,南国的军将有几人做得到。
听到陆绍的吆喝边上的看客们哄堂大笑起来,随即有人大声吆喝:好汉。好汉。
战船上的巡检司兵将们一个个羞的面红耳赤,好在有白粉扑面,两边的人看不到脸红,手脚快的角色窜到船舷抛下绳索吆喝着把落水的同伴救上来,手脚慢的扑打着满头满脑的面粉开始整队迎敌。
就这功夫,两船已经侧身交接,可是战船上没有一个角色敢跳上苏州府的货船搜捕拿人的,尽管对方只有一个家伙挺枪站在甲板上。
放下枪投降。不然放箭啦。另一艘战船在距离领航船有十多步的地方停下,看得真切的头目壮起胆子吆喝,他身旁的十来个弓手搭箭弯弓,寒光闪闪的箭头全都对准了陆绍。
本人奉兵部和苏州府的命令押运军资粮秣去徐州大营,军情紧急任何人等速速让道。陆绍拿鸡毛当令箭高声唱喏。
两艘战船上的头领对看一眼,心想莫不是苏州府派了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小子押运军资,都是为军方办差,打么打不过杀又不能杀,这可不好办了。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问话,我们要检查公文。没靠上来的那艘战船上的头目灵机一动。
陆绍听了心里一喜,这是开始扯皮的节奏,于是收起浑铁枪漫不经心朝船舱喊话:老段。把朝廷的公文拿给他们看。
窦文书的两份公文全都给了领航船上指挥的段管事,一份是兵部和户部的联合公文,一份是苏州府衙的公文,陆绍自己怀里还有一份吴县县衙的粮秣督办公文。
前者就是照葫芦画瓢、多年的惯例而已,仅仅表明押运的是专门送给军方的粮秣,谁也没想到拿来当令箭,可事情就怕较真。
鲜红的兵部大印可不是假的。
苏州府怎么派了一个傻小子出来办差?一个头目把两份公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把段管事拉到一旁悄悄问。
段管事心里明镜似的,他陪着笑说:军爷。府尊大人听说峄城那边战况激烈,邳县到徐州大营的水道危机重重,而兵部和户部催得又急,这不派他出来了嘛。
他什么来头?
段管事朝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道: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府尊大人从一家权贵家里请出来的,临时帮个忙。
莫非是梅家的人?那角色嘀咕道。
应天府梅家,皇亲国戚,谁都知道梅家老二在苏州府当差,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梅家那位身份特殊的姑娘,那可是老太君和贵妃娘娘的心头肉,大概只有她,身边才有神秘莫测的大内高手。
老段。我去向巡检大人禀报,你们原地等候,千万不要再闹事。
军爷您请。我去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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