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游水的举手。这就是陆绍对钓鱼队成员说的第一句话。
陆绍对面的少年们互相看了看陆陆续续举起手来，令陆绍意想不到的是，所有少年全都会游泳，这让他放心不少。
面对一群懵懂的乡村少年，陆绍只能自己动手，一个一个把他们拉出来排队，五人一个小组，一共排了五队，最后还多出来一位。
别人都被拉到一旁排队去了，那留在原地的小家伙明显不安起来，抿着嘴巴捻着衣角，眼睛不时瞄一眼队伍，小脸蛋红红的额头上细汗也冒了出来。
他并不是因为站在人群后面因而没有轮到排队，相反，这个小家伙就站在前面，陆绍一眼就看到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雷家村的，村子里的人都叫我六斤，昨天村长给我取了个大名叫雷小虎。小家伙眼睛乌黑乌黑的很有神气，陆绍特意把他留了下来。
陆绍微微一笑对他说：我们钓鱼队正好分为五个小队，知道我为什么单单把你留下来吗？
小家伙还是抿着嘴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过眼睛里已经噙满了眼泪，他以为陆绍这么说是要把自己打发回去。
你没看到我身边缺一个跟班？
啊。眼泪水在滚下来小脸蛋却笑开了花。
陆绍任命每一队的排头为小队长，要求五个小队长认识其余四位成员，叫得出他们的名字，随后吩咐散开队形各小队内部交流认识。
小家伙们羡慕地围着各自的小队长，一开始还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等小队长一个一个问他们的姓名，大家才渐渐开始说话交流。
都是些半大小子，正是最来事的时候，最初的陌生、拘谨过后，喧闹声过很快传了出来，陆绍也不去管他们，只交代雷小虎跟着自己要做些什么。
五个小队一共二十五位成员，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钓鱼的时候分散开来，从头到尾有一段距离，陆绍需要一个帮自己传话巡查的角色。
他一眼看到了雷小虎，觉得小家伙看着挺机灵的，就把他给单独留下了，试试胆量，第一回能这样，算过得去。
各队集合。过了大概半刻钟陆绍起身大声吆喝。
听到吆喝各小队成员围着小队长回到刚才排队的地方，秩序一下子就乱了。
内部成员已经互相认识，五人队伍也能够排出来，可是对别的小队成员，大家几乎没什么印象，现场出现了小队与小队之间抢位置的场面，甚至还发生了推搡。
陆绍要的就是这个场面，他上前把动手的小家伙揪出来，其中有两个长得壮实的家伙还有点不服气，陆绍到了跟前依旧抓着对方的手臂不放。
陆绍在两人的手臂上各拍了一下，不等他俩叫出声一边一个夹在腰间带了出去；没有拎出去是怕有心人看出来，不过这样夹出去也够小家伙们安分的，这两个壮实的家伙被陆绍像铁钳一般夹着动惮不得，心里已经害怕起来。
‘队长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身体看上去还有些瘦弱，没想到力气那么大。’所有成员看得目瞪口呆。
抓出来五个家伙命令他们在一旁罚站，陆绍双手叉腰大声吆喝起来：钓鱼队第一条纪律就是服从命令，绝对的服从命令。有没有不服从的，不服从本人命令的马上给我滚蛋。
陆绍一排一排看过去，小家伙一个个低下头。
抬起头来回答我。钓鱼队第一条纪律是什么？
服从命令。稀稀落落的回答声。
说话有气无力，十天没吃东西。钓鱼队第一条纪律是什么？
服从命令。
钓鱼队第一条纪律是什么？
服从命令。问了三遍总算吼了出来。
陆绍转向那五位被拎出来的角色：你们听到了什么？
服从命令。
嘿嘿。刚才劲儿不是挺大的嘛，哪去啦。钓鱼队第一条纪律是什么？
服从命令。
归队。
五个村子里难得出门的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归队是什么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小队。
陆绍不得不加一句，五个家伙才一溜烟跑回去，陆绍故意让他们起混乱是有特别用意的，就是借此立威。
二十六个小家伙来自二十六个不同的村子，要是不给点压力、威慑，等互相间混熟了之后还不知道会冒出来多少个刺头、捣蛋鬼。
立威的同时把规矩定下，往后是宽一点还是严一些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陆绍觉得，没有实力、威严作后盾的所谓以德服人、以德报怨就是个屁。
你身边的刺头一个接一个跳出来冒犯你，挑衅你，侮辱你，你啥应对、还击都没有，却恬不知耻地站在那儿高呼：我以大局为重，我热爱和平，我希望大家合作共赢，我有很多钱财给你们赚的，我要以德服人。
这样的角色，不是白痴就是疯子，要不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到头来，面对的不外乎是天下围攻的局面。
为啥呢？
很简单，人家既然干坏事是零成本，那为什么不多干些呢、不多捞些呢。
惩罚不是目的，让不守规矩的角色知道不守规矩的下场，懂得遵守规矩的重要性，这个世界才会有和平，才能搞合作共赢。
有了刚才的立威，成员们的耳朵立马灵敏了许多，陆绍从立正开始一点一滴教他们规矩，一群小白菜，教的时候有些费劲，不过很听话、学得也用心。
陆绍要求他们回答自己的训话就两个字：是或不是。
训练了一个多时辰，陆绍规定以后每天辰时三刻到码头集中，有各小队长整队等候自己，因为辰时的最后半刻是学堂的休息时间，他可以出来巡视。
吩咐明天每人带蚯蚓来镇子之后解散队伍，陆绍赶紧去柳家大嫂家，他有一个小包裹放在他们家，那是为石先生准备的，陆绍可不想天天看到石先生幽怨的眼神、天天被他盯着，里面有一盒糕点外加五个大洋，不过柳家大嫂打开看了之后帮着加了两块布料。
礼尚往来嘛。
小凤回家后就在陆绍的小包裹旁边转悠，她很想去看看陆绍和那些村子里来的成员在干嘛，可是一个小姑娘去面对一群大哥哥，即便她无所畏惧，柳家大嫂也绝不会答应。
看住小包裹就是看住陆绍。
小凤等啊等、等啊等，陆绍终于姗姗来迟。
哪知道这个可恶的大坏蛋，仅仅与柳家大嫂打了个招呼、对小凤点了点头，借口时间紧拿了东西就走，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陆绍哪敢去招惹小凤，他是掐准了时辰来的，柳家大嫂知道他要趁午休时间去拜访石先生，哪能拦住人家。
学堂前院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儿，陆绍从学社东面的小门传过去，来到后院。
那棵大槐树后面有正房四间，看格局屋子正好是相同的两套，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厢房，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靠东的水井旁洗衣服。
院子的西侧靠前种着一些青稞，靠后种着红薯或者土豆，乍一看，真有点采菊东篱、悠悠南山的味道。
请问。石先生在不在？
你是？那妇人抬头一看是个陌生半大小子，不由得一愣。
我是今天新来的学生陆绍，有事求见石先生。
哦。原来你就是陆绍。屋里请。
妇人边说边起身朝屋子里喊了一声：老头子。有学生找你。
陆绍注意到，妇人身上的衣服快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了，两个袖口处各自补了一大块，想想石先生的穿着还算过得去，想来是装门面的。
家里穷成这样，难怪他一见面就对黄镇长哭穷，自己要是不孝敬一二，往后坐在课堂里，估计石先生的脸色不会好到哪去。
石先生一看是陆绍明显一愣，他不明白这个镇长带来的家伙这会儿过来干什么，人家不交学费他也没办法，都是得罪不起的。
来穷镇子教书，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一间厢房是石先生的会客室，里面除了一张小桌子几把椅子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陆绍细看之下发觉桌子凳子做工不错，边上还刻着字：临湖镇学堂。
陆绍。你石先生坐定后看了看陆绍迟疑着说。
石先生。刚才我去拜会黄镇长，哪知道被他直接带学堂来了，准备好的拜师礼也来不及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陆绍说着把小包裹放在桌子上。
石先生看了一眼小包裹眼睛一亮客气道：不必啦。黄镇长已经免了你的学杂费用。
呵呵。石先生。这不是学杂费用，是陆绍的拜师礼，一点小心意。
嗯。坐下说话。石先生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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