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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道具、证据

    顾县尊盯着长案上的两卷大洋看了看,然后抬头看了陆绍一眼,发觉他表情镇定,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顾县尊也起了点好奇心,虽说这事大家心知肚明是分司衙门在搞事,可是桥归桥路归路,陆绍想要光明正大摆脱嫌疑,就必须把证据摆出来,可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分司衙门苦心积虑算计陆绍,岂容他轻易脱逃。

    陆绍。你对此有何说法。

    县尊大人。一个没有捆上盖子的铁锅,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大洋放进去。

    陆绍的话一出口,随即听得堂下传出一阵嗡嗡声,大家都在议论陆绍的辩词,觉得这辩词说的没错,不过还不能够让陆绍洗脱嫌疑。

    本县不能排除是你自己放进去的,这一点你必须明白。果然,顾县尊直指陆绍的软肋。

    县尊大人说的没错,除了作案者主动说出来,谁也无法断定到底是谁把那五十个大洋放进小民的铁锅里的。

    陆绍。这么说来,你是没法摆脱偷盗嫌疑了,按照现在的律法,本县只能判定你担有罪责。顾县尊戏虐地一笑将了陆绍一军。

    担有罪责和偷盗罪是完全不一样的。

    判偷盗罪,那说明陆绍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偷,轻则牢狱重则充军前效命。

    判担有罪责,也就是说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陆绍承担部分连带责任。

    因为自打离开马家旅店,拎铁锅的就是张有金,并不是陆绍本人,陆绍从头到尾并没有碰过铁锅,在船运大厅安放时也是张有金一手包办。

    陆绍仅仅因为是铁锅的物主而受到牵连,属于连带责任,这与偷盗罪是有本质区别的,可以罚款子了事;至于解文所说的门口碰撞,那是失主从后面冲撞陆绍,陆绍处于被动状态且功夫短暂,并不存在主观的作案动机和时间。

    如此判罚,顾县尊自有他的用意。

    分司衙门这次差点酿下大祸,不给他们一个警告,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其次是给柳家大嫂卖个好、给个面子,毕竟这婆娘以后在苏州这地方将占有一席之地。

    至于陆绍,这小子有点儿机灵劲,奈何没有根基、没有文化,估摸着拼死拼活也爬不到多高,能给他留一线,顾县尊觉得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对得起那些大洋。

    县尊大人。小民虽然查不出到底是谁把大洋放在铁锅里陷害小民,可是只要试验一下,大人就会明白,小民和张有金都不会把大洋藏在铁锅里;那个偷偷摸摸把大洋放进铁锅的小人,也许是为了图方便才这么做的,也许是他的作案时间不充裕。陆绍听完顾县尊的说辞抬起头侃侃而谈。

    详细说明,不得故弄玄虚。顾县尊再拍惊堂木。

    陆绍指着大堂下的铁锅解释起来:因为铁锅里面还用草绳捆扎着两个水壶,因此外人一看就会觉得这里可以藏东西,可是只要你一提起铁锅,那东西随时会掉落在地。

    一个小偷,他会把偷来的大洋放在如此容易暴露的地方?

    顾县尊当堂命令仵作上前试验,结果那仵作拎着铁锅耳朵才走了三四步,一卷大洋就从铁锅里掉落下来。

    这里还是大青砖铺地的县衙大堂,要是走在高低不平的的大街上,任谁都知道把大洋藏在铁锅里不牢靠。

    你是害怕大洋藏在身上被当众逮住,所以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开船的时候再偷偷摸摸取出来。解文反驳道。

    陆绍盯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的没错。问题是我们一共有八个人,我得把他们全部支开才有机会把大洋取出来,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如何才能不动声色把这七个同伴全部支开?

    那是你的事,我又不是小偷,操那份闲心干嘛。解文想了想看着地面喏喏道。

    的确,光凭这些我是无法摆脱嫌疑。县尊大人。陷害我的这些人忘了一件事,他们留下了一件道具,这件道具能证明我的清白。陆绍一脸严肃看着顾县尊。

    陆绍的话一落,堂下立刻传来一阵嘈杂声,那是热血青年忍不住开口议论,随即满场的民众也开始议论起来;一个明明白白的栽赃陷害案子,却要受害人自己来证明清白,堂下民众有点看不下去了。

    陆绍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眼眸闪过一道寒光。

    啪。顾县尊再拍惊堂木。

    肃静!

    肃静!

    皂班衙役顿了两下烧火棍,堂下衙役和露脸角色赶紧弹压、安抚已经露出哄闹迹象的民众,顾县尊更是亲自下堂走到热血青年面前规劝。

    各位学子。你们都知道这案子干系重大,可以说短短一两个时辰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衙门外大街上围满民众,你们这里要是闹出点动静来,那外面会变成什么样子?本县恳请各位学子以大局为重、保持镇静,为堂下、衙门外的民众做个表率。说着顾县尊对热血青年们微微一鞠躬。

    堂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热血青年齐刷刷起身对着顾县尊鞠躬,没一个当场直起腰来的,所有学子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有些感情丰富或者擅长表演的家伙已经传出抽泣声。

    顾县尊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哽咽着说:各位学子请起。

    请顾县尊上堂。县学学子保证保持肃静。

    请顾县尊上堂!

    第一位学子开了口,其余的马上声援,整齐的口号就这么出现了;如此感人的场面,街头头面角色怎么能错过,他们暗示民众也起身鞠躬恭送顾县尊上堂。

    请顾县尊上堂!

    整齐的呼喊声传到大街上,满大街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大伙一个个竖起耳多倾听县衙里传出的动静。

    ‘小爷忙死忙活的,果子全都被顾县尊摘了。’听着身后顾县尊和学子们的感人联动,陆绍撇撇嘴。

    顾县尊再次对学子和民众一鞠躬,然后转身大步走上台大堂。

    升堂!

    陆绍。什么是一件道具,你如实道来。顾县尊再拍惊堂木。

    陆绍从容不迫解释,他人伙同解文陷害自己,那么他们一定得准备陷害自己的银元,解文与自己无冤无仇,他只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小角色,自然不会拿出大洋来做冤大头,那这些大洋来自哪里?

    解文。这五十个银元是谁提供给你的?陆绍盯着解文大声喝问。

    解文听了身体一震,随即稍稍扭头偷偷朝身后瞄了一眼,他想看看那几个操纵者,可是他们在堂下候着,他哪见得着。

    ‘他怎么知道那五十个大洋不是我的?’解文心里顿时变得一团乱麻。

    解文。那五十个银元到底来自何人?顾县尊再拍惊堂木。

    我

    讲!

    我冤枉啊。县尊大老爷。那五十个大洋是小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本来准备去乡下贩点货进城,哪知道被陆绍给偷了。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啊!回过神来的解文痛哭流涕说着。

    做生意得有门道啊,不知道你做的是哪门子的生意?看他那样就知道不是个做生意的料,陆绍追问道。

    我做生意还要告诉你不成。县尊大老爷。小民冤枉啊。说不过那半大小子,解文打定主意演悲情博同情。

    恐怕你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做什么生意,是不是?打乱他的心神,然后直取要害,这就是陆绍对付解文的策略。

    啪。顾县尊一脸怒色再拍惊堂木。

    原告在堂上痛哭流涕表演得比被告还要凄惨,被告在堂上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主审大人。你们两个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放肆!

    来人。把这两混账拖下去各大十个板子。

    呵斥完毕顾县尊拿起两根签筹,一根扔在解文身前、一根直接砸到陆绍身上。顾县尊刚刚表演完亲民的一面,接下来就得铁血一把了,有软有硬、会软会硬上面才看得上眼。

    只是,陆绍又成了顾县尊涨名声的踏脚石。

    吼皂班衙役精神一振齐声大吼。

    解文听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陆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呆在了原地。

    打板子是要把裤子扒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光屁股啪啪啪挨板子,这叫陆绍以后哪还有脸出去混啊!

    ‘顾某人你这个王八蛋。两次踩着老子涨名声捞大洋,不回报一二也就算了,明明知道小爷被分司衙门冤枉陷害,还要打小爷的屁股,你以为小爷好欺负是不是!’

    莫名其妙来到阴曹地府,陆绍已经憋屈得太久,他内心里有一股冲动:跳起来大闹一场,是死是活见个分晓。

    ‘还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吗?’

    当然有,不过陆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慢慢抬起头盯向顾县尊,哪知道顾县尊不经意间玩味地对他一撇后说道:带两人去刑房上刑。

    ‘这家伙啥意思?’这下连陆绍也看不懂顾县尊葫芦里卖的啥药了。

    堂审。男性挨板子,通常在大堂上施行以震慑宵小。

    女性挨板子则分为两种情况:

    其一犯奸淫罪,也是当堂扒裤子打光屁股。

    这类堂审主角要是有小寡妇之类,简直看者如潮,大伙使出浑身解数往前挤,人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义正言辞指责万恶淫为首,至于他们的眼珠子,自然一个个瞪得滚圆。

    不然怎么说群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其二是其他类型的罪犯,不得不打板子时,照例会有狱婆子把女犯带入大堂右侧的刑房施行。

    有一个另类是牵连上谋反的女性,除了上官有特别交代之外,堂审官想怎么审就怎么审,没人会因此找茬。

    那些幻想女性上堂就有春光可瞧的意淫角色,绝大多数时候甭想得偿所愿。

    陆绍和解文得到了普通女性犯人挨板子时的优待,这令陆绍有点儿哭笑不得。

    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家伙,绝对腹黑啊,以后更得小心应对啊。没权没势的,陆绍只能在心里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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