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朝接受了生活赋予他的惬意和美食,他以为每天的餐饮本来就应该如此,却忽略了一个任劳任怨的灵魂,一直诚惶诚恐地在他身边,小心服侍的美珍。美珍不求回报,她对尔朝的无私,超越了这世界上所有她认识的人。永远不会有人再让她付出这般的爱和耐心。她看到尔朝舒舒服服地吃饭,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一日三餐,精力充沛地工作,在不经意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对着手机思念一个远方的人。美珍目睹此景,不嫉妒,幸福地笑笑。她只要尔朝幸福,这远比自己幸福更有意义。
美珍说不清为什么这样做?难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似乎也不完全这样,尔朝一再声明美珍不欠他什么,一切都是尔朝心甘情愿做的。就算受帮助的人不是美珍也会是别人。
美珍对眼下的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她不感到辛苦疲惫,她甚至希望羽禾还有少冉最好都别回来啦,去什么地方都好,就算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依然会被爱会爱上别人,将真实的世界留给自己和尔朝,尔朝不会对谁在感情上全部付出,美珍可以为他付出全部的感情,两人相濡以沫,过举案齐眉的日子,一个专心顾家,一个心无杂念只想着工作。这就完整了。这是不是有点残忍?对尔朝来说,还有比工作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他情愿被羽禾折磨得死去活来,一会儿萎靡不振,一会儿哈哈大笑,他的心被攥紧羽禾的手,而羽禾并不知道珍惜。美珍无从怨恨,怎么想都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她就像一个女刀客,情愿成为恩人的奴隶,随时准备为他付出一切。不是他,这华美的世界,不过是海市蜃楼,因为他这华美的世界才有了生命。
生活里,好像真的剩下这两个人,舒适安静地生活在一起。没有波澜,特没有纷扰,没有古灵精怪的前任,也没有楚楚动人的现任。尔朝除了工作,思想倒真的放松不少,他的朋友圈里,有何乐唯在疯狂晒图,美图秀秀将她还算精致,但不够美丽的五官修得更加精致好看,少冉一脸惬意地坐在她身边或者躺在她身边,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姿势,以同样的惬意表情存在着!看起来,幸福极啦!他们在的地方天空好干净,海水湛蓝一片,一切都是秀色可餐的。
尔朝想到羽禾,她很安静,不喜欢在朋友圈刷存在感,当然她有个朋友圈是经常晒图的,不过那也是工作用的,基本上没有她本人的私照。尔朝犯了饱暖思淫欲的通病,他在这个冬天吃得好好的,穿得暖暖的,空下来的时间全部用来思念羽禾,他奇怪羽禾为什么这么安静?就像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难道羽禾不想念自己吗?不想念他们在一起发生的那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突然消失的羽禾,就像从梦里出走了一般,尔朝只能在梦里一遍遍地追寻她的脚步,他经常静止在时间里,习惯性地将自己遗忘,强迫自己放弃一些该去完成的事情,思念从来没有如此多地占据他的空间。
美珍希望尔朝看到自己为他做的一切,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希望有机会得到他的心,当然这很奢侈,美珍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就像少冉订婚那天晚上,尔朝仅仅是将自己当成了别的女人。尔朝对美珍的心思全然不知,他一直将美珍当成一个自己精心照顾的一个帮扶对象,希望她幸福、快乐、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人生和自己会有多亲密的关系!
在羽禾走后,少冉刚刚离去的几天里,下了一场大雪,天气预报说是小雪转中雪,结果,从下的时候就是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夜之间,大雪封住了街道,所有的建筑和植被都被埋在了雪地里,一大早起来,发现路不见了,所有的绿色植物都不见了,矮冬青被封严了,公路和人行道没有了区别,一片洁白的世界,好像突然间掉进冰雪城堡,这么美好的景致,却让尔朝有些担心,怎么去上班呢?
美珍早上起来准备早饭的时候,发现外面很亮,凑到窗户上一看,就看到这个银色世界,她喜欢城市里下雪的天气,城里的雪和乡下的雪是不一样的,城里的雪是用来玩的,乡下的雪却是一场灾难。美珍心情愉快地跑到不同的窗前去欣赏外面的雪景,一边做早饭,一边看外面的景色,却没有吵醒尔朝,她已经养成了轻手轻脚的习惯。
等到尔朝起床,看到他略显烦恼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走过去笑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只能步行去上班?”
“啊?”尔朝意外地听到美珍的声音,没有反应过来,惊讶一声。
“昨天晚上的雪下得这么大,你看下面的路都封了!”美珍认真地看着他,一脸微笑地说道。
“是呀,只能走着去上班!”尔朝只好点点头,路上一定很拥堵,还不如走着去单位,就算迟到总比不去好。
商量了怎么去上班,两人就匆匆吃完早饭,然后,一起早早出门。
外面还在下雪,清洁工忙碌着清扫路面的积雪,匆匆茫茫的人流,弯着腰脚步小心地走过去。一个个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尔朝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羽绒服,脖子里围着羽禾亲手编织的围巾,吊着公文包,不急不缓地踩着脚下的白雪。
美珍跟在他身边,看着到处都是皑皑白雪,心情愉快、脚步敏捷地走在路上。她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着雪景,还悄悄将尔朝的背影拍进去!兴奋的时候,还跑过去走到尔朝前面,拦在路上和他拍合影。
尔朝理解她兴奋的心情,女人对于雪这种空灵剔透的精灵,会觉得很浪漫美好,她们喜欢将几乎要造成自然灾害的大雪当成美丽的童话世界,甚至将自己当成着纯洁的世界唯一的女主角。尔朝不屑美珍的优质行为。他已经走得很吃力,美珍却一直脚步轻盈。这是她的长项,再难走的路对美珍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哪里的路还会比山上湿滑的路难走呢?
尔朝没有理会她东拍西拍的行为,只是提醒她:“小心点儿!注意脚底下!别滑倒!”
“我知道!我看着呢!”美珍还是只顾自己愉快地边看雪景边拍照。
不知不觉中,路已经走了一半,这么远的距离,路上汽车拥堵地停滞在街道中间,雪还在下,没有打伞的人几乎要成雪人,身上堆满了雪。
美珍看到此刻的景象,兴奋地拉住尔朝的胳膊,高兴地大声说道:“你看,我们这样走一路,身上也和他们一样,头上也是白的!”
尔朝被她的话扰乱了心境,他不好说什么,也不好指责兴头上的美珍,他也不介意在这样天气里被大雪淋白了头发。每个人都不介意,很少有人去抖动,这些人都散发着活力和青春,都想感受白头到老的浪漫。走着走着有人疯跑起来,有人追赶着,扬起一片雪色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