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清怔了怔,神色有些微微变动,可还是寸步不离的护着珠帘。
凉若玖浑身气的发颤,冷冷盯住苏佩清,一字一字道:“好,那么我就告诉你。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她为了方铭,不顾别人的死活。在凉家酒庄做事的人就是因为她将错误的消息传给了我,酒庄十几个人无辜而惨死!如果这十几个人的性命都不算是什么的话,那么,苏大帅是尝过失去自己士兵滋味的人。我相信你该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苏佩清移了移步子,凉若玖的神色也微微松了松。可他身后的珠帘感觉到动静。立马跪下身下来,紧抓着苏佩清的双腿,乞求道:“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佩清,佩清你救救我!救救我!”
凉若玖见状,嗤笑问道:“这个时候想着买苦情了?那早些时候怎么没见你松口过?”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珠帘紧抓着苏佩清的双腿,用尽浑身力气。她自己也清楚,苏佩清就是她最后的保护盾。若苏佩清不再保护她,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佩清眼底怜惜,想要俯下身子去扶起珠帘来。陆生忽然喝道:“上当了一次,难道还想上当第二次吗?!”
苏佩清这才抽回了手来。
方叔忽然急匆匆进来,弯下身子禀告道:“夫人,上海那边的消息。”
凉若玖言道:“讲。”
方叔颔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珠帘,格外提高了音量,禀告道:“严探长打来电话,他截获了一封从绵州托人寄往上海的信。这封信中所写的内容就是关于夫人您已经知道尹之是杀人凶手的事实,而写这封信的人,也在当场。就是珠帘。”
凉若玖闻言,冷笑道:“我拔掉电话线,将你困住,你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没想到,你竟然想到了最古老的一招。竟然寄信给尹之。你这脑子里头可真是装了许多心机,我怎么早些就没有猜到呢。”
一旁站着的陆生嘴角沉了沉,抬眸看了一眼凉若玖,又垂眸。
苏佩清面色十分铁青,看着珠帘,近乎质问:“是这样吗?”
珠帘忽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红着眼眶哽咽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是无辜的!我是被利用的啊!”
凉若玖淡淡笑了,她看着珠帘,挑眉问:“看来珠帘小姐和上海那边联系的很紧哪?既然是利用,方铭已死,你为何还要托人寄出去那封信呢?你究竟是将我们当傻子,还是将你自己看的太聪明呢?”
珠帘一直哭,一直摇头,未曾答言什么。
凉若玖知道她存心躲避,想让苏佩清怜惜她。的确,苏佩清就是怜惜这样的她。凉若玖那样的话都已经出口,苏佩清还是俯下身子来扶起了珠帘,又小心翼翼揽过她额前的乱发,拿出帕子来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凉若玖看着珠帘这副装可怜买苦情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她不由得笑的越来越大声,讥讽道:“别再装可怜了。我认定要死的人就必须要死。更何况,你一人去偿那十几人的性命还远远不够。”
珠帘心头一怵,忙往苏佩清怀里钻,苦苦哀求道:“佩清!救救我!救救我!你救了我,我就嫁给你!我嫁给你!”
“呵!”
凝兰实在是听不下去,冷呵了一声,讽刺道:“早些时候利用苏大帅的时候欲拒还迎,现在这是怎么了啊?真是叫人好笑!”
珠帘一言不发,还是死拽着苏佩清的胳膊。
而苏佩清……
他缓缓松开了珠帘,望着她的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疏离来,启唇漠然道:“我本以为你对我有心,如今,看来是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是你给了我太多期盼,又给了我太多瞪目结舌的结果。珠帘,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苏佩清下了狠心转过身就要离开。珠帘忽然疾步上前来,一把抱住苏佩清,又乞求道:“佩清!佩清!救救我!”
苏佩清握住珠帘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了她有些颤抖的手。苏佩清这一举动使得珠帘整个人僵了僵身子,眼中充满着不解和迷惑。
苏佩清脱开珠帘,看向凉若玖,沉声道:“若玖,随你处置吧。”
凉若玖看得出来苏佩清眼中的不舍和怜惜,可这样的人继续留下去有什么意义?继续护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凉若玖不提珠帘二字,反倒是提醒着苏佩清,言道:“该珍惜的人,好好珍惜吧。”
苏佩清微微颔首,没说话。
还是一样,苏佩清和蒲濛之间的关系的确如履薄冰。
忽然!
一个士兵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敬了个军礼,一脸喜色禀告道:“大帅!刚才家中来电,夫人有喜了!”
苏佩清一个愣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盯着那个通报的士兵,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那士兵再次重复了一遍:“大帅!刚才家中来电,说夫人有喜了!”
苏佩清笑颜逐开,道:“回家!”
“是,大帅!”
江泸有些踌躇不决,蹙眉问道:“那……大帅,我呢?”
苏佩清看了一眼江泸,吩咐道:“你自然还是留在这里。”
江泸敬了个军礼,铿锵道:“是,大帅!属下明白了!”
望着苏佩清急急离去的模样,凉若玖心定了定。看他这般高兴,也定然是会因为孩子而对蒲濛好的。可凉若玖更希望,苏佩清可以知道他应该真正去待的人是谁。希望会是蒲濛。凉若玖眉宇间也多了一份担忧来。
她站了许久,浑身一软眼看就要往下跌。
“若玖!”
“夫人!”
陆生和凝兰几乎异口同声,两人也是一同时间就扶住了凉若玖。
凝兰有小心思,缓缓松开了手。
“快先坐下来。”
陆生扶着凉若玖坐了下来,又拿出帕子来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冷汗。
凉若玖只觉得自己后背涔涔的,坐下来后稍微好些了。方才她真是用尽浑身力气替苏佩清揭开珠帘那张假面。
好在他看了个清楚,没有白费。
那么接下来,就是对珠帘生死的判决了。
凝兰瞧见凉若玖满头是汗,忙去取了大蒲扇来,立在一旁。轻轻缓缓给凉若玖扇着,又轻声问道:“夫人,凉快吗?”
凉若玖点点头。
凝兰会意,微微颔了下首。
“喝口水。”
陆生递了水杯过来,凉若玖缓缓接过,喝了不多几口。
空气很安静,凝兰扇扇子的力度一直维持着。偶尔有风拂过珠帘脸颊,飘起几根发丝来。她纹丝不动,面色素白,眼神空洞,一字不语。
凉若玖缓了一会子,面色才好些。才启唇道:“珠帘。你心如明镜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本以为你只不过是因为爱而做了那么蠢事,如今一看,你不是。你分明就知道,却还是要那么做。那十几个的性命被你当成了什么?你又如何安心?”
珠帘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她笑了好一会子。像是在讽刺着什么,又道:“我现在已经这样了,随你们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凉若玖闻言,双瞳明显黑了一分,冷声道:“你以为死就那么容易吗?”
珠帘一听,抬眸死盯着凉若玖,满脸狰狞问:“你还想怎样?”
凉若玖冷漠道:“你要给无辜死去的那十几个人酒庄工人赔罪。用你的下半辈子去忏悔。”
珠帘一心固执到死,直接否决道:“我是不会忏悔的!你杀了我!杀了我干脆些!”
凉若玖看了一眼一心求死的珠帘,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启唇漠然道:“我不会杀了你。”
珠帘听着,心底一怵,继续一心求死道:“你不是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要杀了我吗?怎么现在又不杀我了?装好人,不是这样装的吧!你也并不仁慈!杀了我!”
“你应该忏悔。”
凉若玖还是不松口,她也绝对不会给珠帘这个解脱的机会。
珠帘整个人只想求死,她忽然跪在凉若玖面前,求死道:“我求求你杀了我!我真的求求你杀了我!”
凉若玖听到珠帘这个话,真的觉得十分好笑。
方才一心让苏佩清求她的人是谁?难道不是她自己?现在又来一心求死?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不论她现在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了。
凉若玖忽然就笑了,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心求死的珠帘,问:“你刚才不是还想活吗?怎么现在就想死了?是不是因为害怕我折磨你?”
珠帘一听凉若玖这句话,求死的心更迫切了,她一把抓起凉若玖的手腕来,继续求死道:“杀了我,杀了我好吗?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杀了我!”
凉若玖淡言道:“你赔罪之后,自然给你留了一个好去处。”
珠帘一听,似乎觉得求死有望,眼眸中也多了几分高兴来,迫切问道:“什么好去处?是死吗?”
凉若玖笑了笑,答言:“监狱。”
珠帘忽然吼道:“不!让我死!让我死!”
凉若玖冷声吩咐:“带出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