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国医跟学徒们半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孟芙这样问问题的方式方法真的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直接当着一屋子的人询问一个人跟死者关系这样的询问方式真的是闻所未闻。
但偏偏众人却不敢说一句。
而且他们竟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因为张国医的徒弟张褚并没有说一句假话，完全就是实话实说。
这就让人很憋屈了。
孟芙之后又问了一大堆问题，全都是关于那个国医的，等到孟芙说了一句“差不多了”又转头去问秋菊是不是刚才的对话都记下来了，等到秋菊点头之后，孟芙才低下头吃饭。
一众国医顿时有一种从死亡阴影之中解脱出来的感觉。
硬是要形容这种感觉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的话……大概就是，终于从一场酷刑之中结束了痛苦。
国医们松了一口气，看见那边两人吃的开心，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毕竟孟芙进来之前他们只是准备吃饭，但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吃的。
现在经过孟芙这么一吓唬，之前又集中注意力那么久，他们也不是陶瓷做的，自然是会饿的。
于是虽然桌子上的菜让人看着就没有胃口，但为了自己的肚子，他们还是选择开始吃饭。
孟芙虽然在吃饭，但一直都在关注着那些人的状态，看见大部分人都开始吃饭之后，孟芙唇边勾起一抹笑，忽然再度开口问小学徒张褚：“张褚啊，你觉得，你师父有可能是被国医署的人杀的吗？”
唰的一下，刚才还正在吃饭的国医署的国医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齐刷刷的扭头朝着孟芙跟张褚这边看了过来。
张褚吃饭的手也顿住了。
他扭头看着孟芙，嘴巴里还塞了好多的饭菜，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仓鼠。
张褚愣住，孟芙却没有，她没有等到张褚的回答，于是再次开口问道：“你觉得国医署有人会杀掉你师父吗？”
张褚对上孟芙那双含着笑容的双眼，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知道这话现在是不该说的，但还是不由自的点了点头，说道：“有。”
孟芙轻笑：“谁？”
张褚道：“很多人。”
孟芙又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看也没看那些已经浑身僵硬的国医们，像是在诱哄一般的说道：“那你觉得，谁都有可能杀掉张国医呢？”
张褚回头，视线在那些已经浑身僵硬的国医身上扫了一眼。
那些国医们有人已经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去，那些学徒也是一脸愕然。
显然是没有想到为什么话题走向会是如此奇怪的。
孟芙耐心的等待着张褚的回答。
张褚也没有让孟芙等太久，不过片刻，张褚的声音就在逐渐寂静下去的饭堂里响起来。
大概是因为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了，所以张褚的声音就显的越发的响亮。
“李国医！”
孟芙点点头：“李国医跟你师父有怎么样的纠葛？”
张褚回头看了孟芙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侧妃，李国医就是刚才你问的那个国医。”
孟芙恍然大悟：“哦？那这么看来我没有说错啊，这位李国医的确是很有杀人嫌疑的啊。”
李国医竟然就是之前孟芙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这倒是让孟芙有点没有想到。
被点名的李国医一抬头，显然想要说点什么，但对上孟芙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就有点说不出来话了。
他僵硬的坐在那里，看着张褚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
张褚对上李国医的视线，有些瑟缩的收回了目光，但很快又变的坚定起来：“李国医在国医署里现在也算是年纪正好的国医，原本他现在也是应该可以去给宠妃诊治的国医了，但因为我师父在，那些宠妃都喜欢找我师父去，有一次李国医原本跟以为妃子说好了要去给那位妃子请平安脉，但后来那位妃子听说我师父去了后宫，就让人直接把我师父叫去了，而李国医在这次事情之后指着我师父的鼻子骂我师父不要脸，竟然半道截胡。”
“当时我还听见李国医恶毒的诅咒我师父，说我师父那么忙，早晚有一天累死！”
张褚说到这里恶狠狠的盯着李国医，脸上的恨意完全不似作假。
张褚说的显然是真的，李国医原本还对于张褚的话十分的愤怒，但后来竟然渐渐的变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其实也不是真心的，我就是觉得，张国医原本就占据了太多的妃子的时间了，我们也是可以去给她们看病的……”
张褚听见李国医这么说顿时怒吼道：“那你有本事自己去找那些妃子啊，为什么要诅咒我师父？”
李国医怯懦的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余的国医看见李国医这个样子，顿时也低下了头。
孟芙眼底逐渐浮起了一点笑意。
看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于是问出了更多的问题。
而张褚也一一回答了。
那些国医有了李国医的前车之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到底不想被扣上杀人的罪名，所以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孟芙看着秋菊一张纸一张纸的写完，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
御书房里，亓皇听着暗卫的回报，眼底的欣赏意味更加浓厚起来。
其实让孟芙去查案的时候亓皇就有一种看好戏的感觉了。
他原本就对孟芙之前执意要回祁王府的事情有气，现在就想着趁着这个事情好好的磋磨一些孟芙，让孟芙知道，在皇宫乃至整个天下之中，祁王是不能事事都护她周全帮助她的。
只有他可以。
因为他是天下之主。
他原本是等着孟芙在宫内调查遇到阻碍，然后再出面帮忙，让孟芙知道谁才是可以帮她的人，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孟芙竟然就已经完美解决了问题。
借着吃饭的机会狠狠的敲打了一番国医署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就闹的国医署的人人心惶惶，原本那些不应该被孟芙问出来的事情，现在全部被问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