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到哪里去了，大皇子现如今正在陆公子那边，等着你过去伺候！”
她才端着东西回到厨房那里，就遭到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只当她是个从外头买进来的小丫鬟，对她动不动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她并没有去辩驳，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以后，很快又赶了过去。
“大皇子，公子。”
凤朝歌并不清楚她过来是要怎么伺候，可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垂头站在了一边。
“你们北齐人，倒也是挺有趣的。”
塔峦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陆子俊的身上。他的确是很喜欢陆子俊这种类型的男人，更让他痴迷的是一步一步征服他的过程。
他可还记得他最开始落入他手里的时候，那时候他尚且还能强撑着一口气，在酷刑之下还能坚持自己的血性。可才过了没几日，他就已经忍受不住跪在他身下摇尾乞怜了。
终有一日，他要让所有的北齐人都如此，沦落成卑贱的牲畜。
“你说，你现如今还想回到方公子身边去么？”
塔峦说的这话别有深意，陆子俊当然是不愿意接话的。
他明白塔峦是看不起他的，可他选择依附于塔峦，同样是有别的目的。利用鞑子搞垮北齐以后，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鞑子。
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居于他之上，就算有，他也会将那个人给扯下来。
“奴婢在这里的日子，比在北齐过的好太多了。”
凤朝歌知道这两个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回答的时候当然更加小心翼翼，“奴婢现在是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的，更不会有任何怨怼的情绪。”
“当真？”
“当真。”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七分胆怯三分笃定，险些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吓唬你了，等下次方公子过来，你若是愿意跟着他一起回去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不过，下次过来他可就要将她的主子也给留下来了。
“大皇子前些时日说的狩猎，不如这一次将这个丫头一起带上吧。”陆子俊这时候才开口说话，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到她这边来，显然还是怀疑她的真实身份的，“她应该是第一次来草原，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看看？
恐怕是又想通过别的方式来试探她的身份吧？
陆子俊之所以会派人将她带到这边来，无非是见到了她身上某些相似的地方。她一直都在想尽办法打消陆子俊的怀疑，可是这人一旦怀疑上了，轻易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猜测的。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疏忽大意了，以为自己带上面具以后便万事大吉，没有人再会识破她的身份了。
凌老一开始就和她说过，他制作的面具不是万能的。若是太过于依赖这东西，恐怕也是会功亏一篑。
他们两个并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事实上，他们也不会在意凤朝歌这种身份的人在想什么。
......
鞑子的狩猎方式，比起北齐的可要粗犷多了。
北齐至少每年还会直接圈出一大块地方来，将猛兽之类的都驱逐出去，只剩下些不会伤人的温驯动物。
可鞑子就不一样了，她来的时候听旁边的妇人说，每次狩猎开始之前，为了表示鞑子的勇猛，他们还会特意在场地里头放了不少的豺狼虎豹。这些可都不是简单的豺狼虎豹，一个个的都是关在铁笼子里饿了大半个月，一出来便是急了眼的那种。
她还听说，每次狩猎的时候，死的人都不少。
那些战场上嗜血残忍的鞑子士兵，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不过还好，这边一直粮食短缺又人丁不旺，才没能吞并了北齐。
“快去，将这些东西都送到陆公子帐篷里面去。”
她刚一下来，很快就有个妇人将一大堆的东西都塞到了她的手上，让她送过去。她只能默默地应了下来，很快便拿着东西去了陆子俊下榻的帐篷。
他现在并不在帐篷里，应该是跟着塔峦到前面的篝火处去了。
她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牵匹马逃走的，可远处隐隐有狼啸传来，她倒是又有点不敢贸然行动了。
更远处的山丘上头，隐隐有狼影晃动，没看见的不知道有多少。
上一回她和齐衡被困草原的时候，遇上的那一拨狼群便是凶猛无比的。要是这一次她再落在那群狼的包围之中，恐怕不会那么巧得救了。
她还是只能再等等。
齐衡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收拾好陆子俊的帐篷以后，环顾了一圈，还是忍住了朝他茶杯里放些毒药的想法。
毕竟，她手头上并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剩下的那些，全都是用来疗伤的，根本没办法害人。这次她如果还能活着回到北齐，一定在身上常备些见血封喉的毒药。
往后不管是给别人还是自己用，终归是用得上的。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照样不能休息，还是要跟着其他服侍的人一同去篝火前面伺候着，一直到所有的主子都睡下了，他们这些仆人才能休息。
凤朝歌只觉得自己这两日做的事情，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些。一面又要提心吊胆，一面又要提防着掩藏自己的身份，当真是过得让人心累。
入秋以后，草原上的天同样黑的很快，眼下四周已经都是一片漆黑，唯独巨大的篝火前头还是一片通明。
凤朝歌和一群下人呆在一起，看不清塔峦那边在说些什么，只能见到陆子俊和那日遇见的男人脸上都带着曲意奉承的笑，全然没有觉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是相当丢脸的一件事。
至于那些跟过来的大皇子幕僚，对这种场面都是见惯不惯的，一个个依旧是坦然自若地喝着酒，甚至有些已经公然搂抱到了一起。
看来，这边的断袖之癖还真的不少。
北齐这两年同样如此，凤朝歌对这些倒是不怎么抵触，只是看见陆子俊也成为了这一类人以后，她难免还是有些心理不适。
四周都是鞑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待着她难免压抑，还是找了个借口到一旁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经过一个高大帐篷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捂住口鼻，拉入了阴影处。
“谁？”
她这两天总是被人如此对待，甚至已经有些懒得挣扎了。
况且，身后这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姑娘别怕，是殿下让我们混进来的。”
“小六？”
她满脸惊异地回过头去，瞬间就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齐衡他人呢？这里这么危险，他该不会也来了吧？”
“殿下此时正在营地外头，他只是吩咐我们这些身手好的先行过来，确认姑娘您是否无碍。”
小六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认过没有人以后才低声开口，“等入夜以后，我们这些人会先将您给接出来，然后再在这边放火制造混乱，趁机逃走。”
“好，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凤朝歌点点头，心里面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日，甚至已经有了和陆子俊同归于尽的念头，最后还是等来了齐衡的人。
“那姑娘您万事小心，我们也会在一旁注意着的。”
小六后退了两步，很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她长舒了一口气，见到小六，知道齐衡就在附近以后，她反倒没有之前那般惶恐不安了。
只是，一切真的会如同计划的这般顺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