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凤朝歌只觉得自己后颈像是要断了一般，那带走她的人当真是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用的力要是再大些，她恐怕就命丧当场了。
只不过，这些人应该是没打算杀她的。
他们费尽心思地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又将她给带到了这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更不知道如何从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人声。
嘀嘀咕咕的，像是鞑子的人。
凤朝歌想了一瞬，还是决定先装晕，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再说。
“把她给我弄醒。”
这声音，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蒙着的眼罩被摘下来以后，她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陆子俊。
虽然她已经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她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惊讶。
和恐惧参杂在一起，一时之间还是很难辨别出来的。
“你们都出去吧，留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就好。”
那些鞑子似乎很听他的话，得了吩咐以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你，你是谁？”
见他俯身过来，凤朝歌恰到好处地朝身后躲了躲，直至碰到了墙壁才停下来。
“你不认识我？当真？”
陆子俊一靠过来，身上那种浓浓的脂粉气熏得她头昏脑涨，要不是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当真要吐出来。
“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凤朝歌的哭腔伪装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步，“求求您了，放我回我家公子身边吧。”
“你怎么可能不是她？明明有一双那么像的眼睛。”
陆子俊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依旧靠了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阴挚冷漠，眼底还带着一丝疯狂之意。看来逃亡的这些时日里，他应当是没少受磨难。
不过也是，他那样的天子骄子，如今竟然沦落到了以色侍人的地步，的确是令人唏嘘不已。
“求求大人您了，奴婢真的不认识您，您就别和奴婢开玩笑了。”
她恰到好处地瑟缩了一下，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陆子俊厌恶地甩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你的主子已经答应将你赠予大皇子了，以后你就留在草原上，专门伺候我的饮食起居。”
“你要是敢有半点不听话的地方，那我便让大皇子将你扔到大草原上去喂野狼。活生生地被狼群撕碎，那种滋味，我想你应该是不想尝试的吧？”
“是，奴婢遵旨。”
她原本以为陆子俊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如今看来，他应该还只是怀疑罢了。
果然是她疏忽大意了，她和陆子俊认识了这么多年，对彼此都是相当熟悉的。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劝齐衡快些离开这里的。
现在倒好了，她反倒被困在了这里。
凤朝歌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还好她先换上了效果最好的面具，不然此时早就露出马脚来了。
她将陆子俊害的家破人亡，要是知道落到他手上的真的是她，那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只是现在，她脸上的面具最多也就支撑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齐衡那边，她只希望，他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不要太过莽撞。可她现在没办法传递半点消息出去，更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果然是不行么？”
她又想起了那天傅老先生说过的话，陆家之前对她那般执着，肯定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秘密。她身上若是没有背负着这个秘密，肯定是不会和陆家到了今日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你，跟我们过来！”
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个长相粗鄙的鞑子妇人走了进来，几乎是粗暴地将她给拖到了另外一间房里。
这里可比刚才好多了，至少还有一张窄床，应当是给下人住的。
“往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出了门，旁边便是陆公子的院落。每日鸡鸣必须起床，将东西一应送到公子门口去。这两日大皇子都在陆公子这里夜宿，你同样要伺候好，不得怠慢！”
那妇人的北齐话说的还算可以，凤朝歌勉强听懂了她的意思。
看来，陆子俊好像是真的没能确定她的身份，只是一开始怀疑了她，到现在都未能确定下来。
他应当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再慢慢试探了。
“知道了。”
凤朝歌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如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还是低调些的好。要是一时不慎惹了不该惹的人，恐怕她就要更难逃出去了。
......
在那个逼仄小屋里呆了一夜以后，凤朝歌还算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那些人并不打算杀了她，只是早上鸡鸣以后，她尚且在睡梦之中，就已经被哐哐的砸门声给敲醒了。
有个陌生妇人将还未睡醒的她拖到了后厨，又让她端着洗漱用的东西送到陆子俊的房里去。
凤朝歌不敢拒绝，只好端着东西送了过去。她这时候才发现，鞑子大皇子府中都是些男人在当仆人，只有少数是些上了年纪但手脚麻利的妇人。
唯有她，是最年轻的。
如此看来，那位大皇子当真是对女人厌恶到了极致，也不知道为何会容许陆子俊将她留在这里。
总不会是对陆子俊情根深种吧？
她很快便放弃了自己的这个猜测，陆子俊被留在这里，显然是还有别的作用的。陆子俊对北齐现如今的局势了如指掌，恐怕将他留在身边，也是想通过他来对付北齐。
正好，陆子俊现如今家破人亡，心里肯定是恨不得北齐人死了个一干二净的。
这个局面，倒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她端着洗漱用的东西去到了陆子俊房门口以后，正好瞧见了大皇子从房门中走出来。
塔峦见到她以后，倒是毫不惊讶，“我原本以为你和你家公子分别以后，你会哭哭啼啼的，没想到你倒适应得挺快的。”
“奴婢还在北齐的时候，便已经从小习惯伺候人了。对于奴婢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做的事情还是和之前一样的。”
她当然不敢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都说出来，只能随便编了些瞎话出来忽悠他。
“再说了，大皇子府上如此金碧辉煌，奴婢能够在这里服侍，当真是三生有幸。”
“你这个小丫头，当真是挺会说话的，”塔峦被她这两句恭维弄得心情大好，“将你从你公子身边带走的时候，我连招呼都没打，还真的怕你不情愿。只不过，为了讨美人开心，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怎么，陆子俊没有将他的真实目的告诉塔峦？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有隔阂存在的，而且还不小。这也难怪，陆子俊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屈居人家。他蛰伏在这里，肯定也是和大皇子互相利用的。
凤朝歌压抑住了眼底的惊讶之色：“我家老爷很久之前便想和您还有圣鞑牵上线了，公子要是知道了奴婢在这里的生活，肯定会很感激大皇子的。”
“等你家公子下次来北齐，我定然是会好好招待的。好了，你先进去吧，莫让他等急了。”
塔峦很快挥了挥手，并未对她一个小丫头过多在意。在他看来，凤朝歌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他倒是不知道陆子俊为何会如此上心。陆子俊只是和他说，看这个小丫鬟投缘，又是北齐人，他也就派人过去帮他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