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要给我的东西？”
他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她的谎话，“我离开京城之前，早已经料到此生或许没有和他再相见的机会，自然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东西在哪？”
“我，我们上山的时候遭遇了雪崩，东西在手下人的身上，可能要找到了他们才能给您了。”
只要不在爷爷的面前，她撒谎还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如果眼前这位真的是爷爷的朋友，等一切弄清楚了以后她再道歉也不迟。
更何况，就算她真的是爷爷的朋友，他也不一定会帮忙，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我说凤丫头，你该不会我和你爷爷一样，连你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吧？”
大概是许久都没有在尘世间生活过，他对于她故意遮掩的事情都能毫不犹豫地戳穿，不给她留半点情面。
她脸上有些难以遮掩的微微红意，自己费尽心思撒的谎，结果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反倒还被人给一眼看穿。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在这位老先生面前，她或许应该收起自己平日里对别人的那一套圆滑，尝试用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他。
凤朝歌只能苦笑着开口：“此事事关重大，我在确认您的身份之前，实在是不敢透露太多。”
事关齐衡，她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了他，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出事。
“你爷爷那老小子多疑的性格，你倒是学了个十成。”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直言不讳而生气，只是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个小玉牌，扔到了她手上。
这东西乍一看歪歪扭扭的，上头刻着个“傅”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痕迹了。这东西她认识，当初爷爷喜欢上了篆刻，不过在做出几个废掉的成品以后，也就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了。
爷爷的这个爱好没多少人知道，更不可能会有人拿这一点来有所图谋。
回想起往事，他的笑容变得和蔼了些：“我当年可是说要拿这东西来嘲笑他，没想到现在梦想成真了。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我此行前来，是想……”
“想救外面的那个小子是吧？”
他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须，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说的。爷爷当初能做到只看一眼便断定病人身上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位老先生的医术应当是精进到了那一地步。
“这可不好办啊，让他进来吧，我得把过脉以后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衡就已经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看着傅老先生，语气极其不善：“说完了么？”
“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没有恶意的。”
凤朝歌连忙拽住他，虽然确认了这位老先生的身份，可她还是摸不准他的脾气性格。万一他是个不好相处的，那可就不好了。
趁着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傅老先生已经绕到了齐衡身后，出其不意的弄晕了他。
他扶着齐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头，他的头软软地垂了下去，她连忙过去扶着，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和他表现得这般亲密。
这手法，倒是和她之前用的一模一样。
她就觉得自己第一次弄晕齐衡的时候，冥冥之中还有些熟悉的感觉。可能在还小的时候，她就见过傅老先生这么做了，所以才会这般熟悉。
“他，他没事吧？”
尽管知道傅老先生用的手法和力道都极其轻柔，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您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要是等他醒过来......”
“我治病救人的时候，从来都不喜病人在旁边看着，这样于他们的病情同样无益。”
他叫住了下意识朝门口走的凤朝歌，眼中带上了一丝调侃之意，“不过么，亲人或者妻子倒是可以在一旁看着，你就留下吧。”
凤朝歌脸色微红，并没有开口反驳。
“他体内的寒毒，应该盘根了很多年了，极有可能在娘胎里面就带上了的。”
他皱着眉头，细细地感知着齐衡的脉象，过了良久才把手收了回来。
“你应该很清楚，带着这么严重的寒毒还往大雪山上跑，这和找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这样严肃的声音，让她瞬间又想起了爷爷当初对她的教诲。爷爷平时都是很和蔼的，唯独到了行医施药这一方面，她要是敢有任何的错漏，那爷爷的训斥可是毫不留情的。
“我知道，”她还是开口替自己辩驳一句，“只是，这一次情况确实有些特殊。”
“是京城那边又有新的动静了吧？”
他摆摆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已隐居山林之间这么多年，那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就不会再去管了。你之前给他治疗的法子，都细细地和我说一遍。”
凤朝歌对此倒是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一遍，她既然选择相信了傅老先生，就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头藏私。
他知道的越多，越能对症下药。
“你之前是打算找到寒莲以后，利用这一味药的寒性，将他体内的寒毒都引出来？”
听了她的话以后，傅老先生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赞许。
“这个办法很不错，只是，针对他的情况，还是有所欠缺。”
“怎么？”
自己提出来的方法得到了肯定，凤朝歌心里头还是很满意的。她原先对这个法子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可有了这么多变数，现如今倒是只剩下三四分了。
她原本以为告诉傅老先生以后，他会把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法子批评的一无是处，没想到还是能得到他的几分肯定的。
就是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不是在安慰她了。
“他体内寒毒的成因，你知道么？”
成因？
凤朝歌犹豫着开口：“我以前问过一次，他告诉我是奸人所害，可没有说那些人是谁。”
“那可就要好好查查了，我刚才还从他的脉象里头看出来，他不久之前受过伤，还不止一次？”
凤朝歌呼吸一滞，还是很快将她和齐衡相遇以后他受伤的次数都说了出来。遇见她以后，他光是在鬼门关溜达的次数，就有好几回了。
“你曾经自己琢磨出来那么危险的法子？”
听说了她曾经用过针灸的方法治疗过齐衡，他眼中还是难免闪过了一丝惊诧，“胡闹！这法子你爷爷当初都没有实践过，你又怎么能有把握不留下后遗症呢？”
“医者，最重要的不是医人，而是在医人的同时，保障自己的安全。你这么做，万一你们两个都出意外了怎么办？”
的确，她当时会那么做纯粹是迫不得已。宫里派来的御医都没法子了，她救齐衡心切，自然是宁愿铤而走险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死掉。
“罢了，你这性子当真是和你爷爷一模一样，我当年劝不动他，如今肯定也是劝不动你的。”
傅老先生示意她伸手过来，帮她把过脉以后才收敛起了几分怒意。
“你记住，以后不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不然的话，你爷爷可是要气的掀棺材板了。”
“我，我明白。”
这熟悉的训斥口吻让她想起了爷爷还在的时候，眼眶难免有些发酸。
“过来，我会先替这小子推拿一遍，至少将他体内沉积的淤血和浊气都排出去。你们二人在我这里多待两天，我再想想该拿他身上的寒毒怎么办。”
凤朝歌连忙按照他的指示，费劲全力将齐衡从坐着转为了躺着。整个过程，傅老先生都在一旁看着，未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