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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疏忽

    沈柏凌带着人已经走了三日有余,计划倒是算得上顺利。她第二日便已经飞鸽传书回来,说在漳州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办妥当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从第三日开始,便再没了她的音讯。

    凤朝歌心里总归是着急的,可为了不让陆家察觉到丝毫端倪,她还是不敢将自己的担忧表露出来。

    等到了第六日,才有了消息。

    “姑娘,小六回来了!”

    小十在半夜里慌里慌张地敲响了她的房门,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他带来的同样不是什么好消息。

    “人呢?”

    听闻只有小六一人回来,凤朝歌便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书房,殿下也在。”

    小十身上带着隐隐的血腥气,脸色却没有多少亏损的,应该并不是他身上受了伤。

    那就只有小六了。

    她急匆匆地推开了书房门,小六正单膝跪在齐衡面前,身后的衣服印开了一大片,一股子淡淡的腥气飘荡在书房的空气之中。

    “姑娘,小六未能完成任务,请姑娘责罚。”

    见到凤朝歌,他递了一样东西过来,反倒把头低的更低了。

    “这不是沈柏凌的东西么?”

    小六带回来的那张血淋淋的手帕,她倒是眼熟的很。

    沈柏凌日日都带着这帕子,帕子并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上面的刺绣也有些老土,可她偏偏爱惜的很,也不管这帕子和她的身份不符,时时刻刻都拿在手上。

    “沈姑娘还留下了这东西,说是让我交给您的。”

    他的手上是一枚硕大的碧玉扳指,透着上好的幽绿光泽。

    这不是沈家家主的凭证么?

    “当时我和沈姑娘分别从两个方向逃走,她为了给我机会,同身边的侍卫一起引开了大部分的追兵,还将这东西交给我了。”

    小六有些犹豫,大概是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她还说……”

    那群人是在官道上堵住他们的,又正巧挑了个极其适合埋伏的地方。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暗中埋伏,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好沈柏凌临危不乱,让他们抛下了大半用作伪装的货物,总算是逃出了生天。只是埋伏却不止这一批,他们才刚刚逃出虎口,又落入了狼爪。

    无奈之下,小六只能和沈柏凌分开逃窜,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暗卫都拼杀了个干净,这才回到了京城。

    “还说了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凤朝歌反倒是异常冷静。

    他们一行人遇袭已是事实,小六此时身上同样受了不轻的伤。至于沈柏凌更是生死未卜,现在着急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她可没办法慌乱。

    “说若是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沈家就交给姑娘您了。她知道她的那三个哥哥都不成器,更不想看自己和父亲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家业都付诸东流。”

    这话,已经相当于是在交代遗言了。

    “有派人去找了吗?方圆百里都给我好好搜搜,说不定,还有希望的!”

    她用力攥紧了那手帕,现在,也只能期待沈四的武功够高,能够在这个时候护得沈柏凌的周全了。

    “我都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你不用着急。”

    齐衡挥手示意小六先出去疗伤,转而将她拉到一旁的榻上,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以示安抚。

    “不对,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她只想到如何对付陆家,却没有思虑过这之后的风险。陆家能够屹立在朝中这么多年,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摧毁的。

    终究是她没有思虑周全,还连累了沈柏凌。

    要是这一次沈柏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当真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很多事一向是有得必有失,这一次还能及时止损,你无需自责。”

    他知道凤朝歌一直想要对付的是陆家,也愿意在背后倾尽全力支持她。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她会和陆家有如此深刻的仇怨。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问清楚才行。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我,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原本就是从睡梦中被人惊醒,还不甚清明,陡然间又听见了如此严重的事情,早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等等!”

    齐衡一早便预料到了她想要逃离的举动,扯着她的衣袖用力的往后一拽,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又顺势拿起一旁放着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只露出了她满是不解的一张脸。

    “你干什么?”

    凤朝歌鼓起眼睛瞪着他,手被披风牢牢地束缚着,根本挣脱不开。

    “说清楚,”齐衡墨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然的话,我可不介意就这么呆一晚上。”

    “你怎么越发无赖了?”

    大概是上回用过这样的方法对付过她,齐衡尝到了甜头,如今用起这一招来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齐衡眼中的神色越发深沉,紧紧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的半分神情变化,“你对陆家的仇恨,不仅仅是因为陆子俊吧?”

    “是。”

    她扭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生怕被他看出些许端倪来。

    “那又是因为什么?”

    齐衡反倒越发不依不饶了,今天晚上若是不问出个明白来,他大概是不会放过她的了。

    “别问了,我想说的时候会说的,好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彷徨,依旧是守口如瓶。她有过那样的不堪经历,虽然并不是这一世的真切过往,可她心中终究是有几分胆怯的。

    她会告诉齐衡这一切的,可现在显然并不是坦白的好时候。

    齐衡瞥见她脸上的脆弱神情,下意识地松了手,她抓住了这个空挡,很快落荒而逃。

    ......

    “那些捣乱的人身份都查清楚了没有?”

    袭击沈柏凌一行人的,的确是陆家的人。

    只不过,陆老夫人和陆子俊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小六做事向来隐蔽,他们更是无从查起。

    “没有,祖母,这一次会不会又是八殿下那边?”

    现如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陆子俊便是会下意识地怀疑起齐衡那边。

    “我看不会,倒是凤家的那个丫头,最近有些太过平静了。”

    陆老夫人眉头紧锁,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又是从凤朝歌出嫁前便熟知了她的性子。凤朝歌这段时间的转变,不得不说是有些太过诡异了。

    陆子俊的一言一行都是受她的指引,按理来说每一步应该正中凤朝歌的下怀才是。事实上,在成亲之前,凤朝歌确实是被她的好孙儿迷得五迷三窍的,丝毫意识不到陆家娶她入门还有别的目的。

    可一切的转变都发生在成亲当天。

    凤朝歌不但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同陆子俊圆房,反倒还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木浅语给牵扯了进来。如今他们二人既无夫妻之实,她对陆子俊也没了之前那般百依百顺,当真是一点对付她的办法都没有。

    “孙儿,孙儿已经暗中派人注意过她的一举一动,她这一次,应当和这件事情无关。”

    听着陆老夫人用那般阴恻恻的腔调提起凤朝歌,他当真是有些心惊肉跳。这些时日他已经足够小心,就是为了不让陆老夫人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去。

    “那你注意到什么了?”

    陆老夫人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的掩饰,“她是如何同沈家牵了线搭上桥的,又是如何将林状元派到扬州去的,这些你可都查清楚了?我看,你是被她给迷了心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