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之前一切都准备妥当，凤朝歌到只需要等齐衡这边准备好，便可以动身前往了。
这一去回来，不知道京城里又会生出多少风波来。
齐衡这动身的时间选的异常诡异，据他所说，大部队已经先行动身。
他还需要多留在京城些时候，以此来迷惑敌人的视线。
三更时分，王府外面悄悄地停了一辆马车。
“殿下，您这时机选的当真挺好的，天都还没亮，马车怎么赶路？”
凤朝歌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三更被人从床铺上拉起来，齐衡为何就能比她精神这么多。
他难道就不需要睡觉的么？
她刚上了马车就已经哈欠连天，恨不得一头栽倒在马车上睡过去。
“困的话便先睡一觉，约莫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能追上大部队了。”
齐衡这回倒是识趣得很，知道马车颠簸，伸手过来任由她枕在他的身上。
凤朝歌倒也不客气，他身上的药香夹杂着檀香味，一时间变成了极好的催眠药。
再醒过来，马车外面已经是天亮。
齐衡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腿上多了一本兵书。
“醒了？”
感觉到她的动静，齐衡自然是知道她已经醒了过来。
凤朝歌抬起头看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马车行过的路坑坑洼洼，他又是个伤未愈的伤员，维持这样的姿势定然辛苦至极。
她连忙端坐在齐衡身边，用之前学过的推拿手法帮齐衡按摩着手臂。
隔着好几层衣料，她都能感受到齐衡胳膊上强有力的肌肉。距离这么近，难免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齐衡对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稍稍调整了坐姿，让她更加方便，马车内的气氛和谐至极。
这一次行军的路线，为了保密全都挑选的小路。
行至黄昏，依然没能看到那山谷的影子。
前行的斥候发现了一处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齐衡干脆决定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
凤朝歌在马车上坐了一整天，一踏上地面甚至还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她这回出来照旧是男装打扮，穿得朴素，假装自己是齐衡身边的随从。
第一次接触到齐衡训练出来的军队，凤朝歌倒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纪律严明。好几千人的大军哪怕在停下来的时候仍旧分工有序，没有节外生枝的地方。
齐衡虽然贵为主帅，帐篷却没有异常奢华，远远看过去，除了稍大一些几乎没有别的区别。
她从帐篷里梳洗出来，正巧看见齐衡一个人坐在篝火旁边。
“殿下有心事？”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想着主动走到齐衡身边坐下。
“没有。”
齐衡的脸被温暖火光一映，多出了几分生动来。
他只是坐在那里，周身气质便同周围隔绝开来，自有一番气度。
凤朝歌没有继续和他说话，只是抱着腿坐在篝火旁。
齐衡没有，可是她有。
旧地重游一回，这一次的感觉却和之前大相庭径。前世遭遇的那些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面前晃过去，她看得眼神有些恍惚。
尤其是山谷这一站。
前世她便是在这里成名的，原本只是陆子俊身边一个会医术的贤内助。此战过后，她的威名早已传遍了全国上下。
“怎么，害怕了？”
齐衡其实一直都在旁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开口劝慰：“明日你不用跟着本殿下上场杀敌，你不想做的事情，本殿下不会为难你。”
他把凤朝歌带了过来才察觉到一丝不妥，她始终是个弱女子，平日里做的都是帮人寻医问药的事，哪里见过战场上的惨烈？
凤朝歌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她在齐衡心里到底有多孱弱，死人她见的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以前为了试毒，她还特意刨开过死囚的腹腔，忍着异味去观察过五脏六腑的情况。
“夜里风大，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过她到没费这个力气去和齐衡解释，他有何看法是他的事情，与她并无多大关系。
大军继续行进了一日，才到了那山谷附近。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执行，没有半分错漏的地方。
营帐内，齐衡还特意将十三叫到了面前吩咐道：“等下开战后你守在凤姑娘身边，不用跟我上阵了。”
“可是殿下……”
十三面露难色，他在这几个暗卫之中，是身手最好的。这次出来，便是特意保护齐衡的安全的。
如今齐衡居然让他去保护凤朝歌？
换做平时他定然不会抗命，只是今天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怎么可能甘心呆在后方。
万一有暗箭伤了殿下可怎么办？
“殿下，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营帐外，凤朝歌一身戎装，腰间还挎着一把军中统一制式的大刀。
见她这副打扮，齐衡难免有些诧异，“你怎么？”
“殿下叫我过来，又不让我上阵，是看不起我么？”
凤朝歌抽出刀利落地挽了个刀花，这刀可是军中专用，换做旁人别说这般动作，就是拎起来都费劲的很。
她开始习武的时候也是偏爱些轻巧的武器，只有亲自领兵作战后才明白，还是这样的大刀用起来爽快些，砍人如同切瓜砍菜。
“你……好吧，等下记得跟在我身后。”
看她这样，齐衡也不好拒绝，只能隐晦地给一旁的十三递了个眼神。
十三应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凤姑娘这样的身手，到时候还指不定是谁保护谁呢！
齐衡命人特意寻了几十匹老马来，在它们身上绑上炸药和引火桶，还有凤朝歌特意调配出来的迷药。
有士兵在马身上划了一刀，那些马匹瞬间嘶鸣着冲入山谷之中，身后拖着的火把点燃了沿途山路，山谷中瞬间浓烟滚滚。
嘶鸣声和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结合在一齐，山谷之中顿时成了人间地狱。
齐衡早在这之前，便领着一小队人马绕过山谷，来到了凤朝歌说的那条小路上守着。
山谷里火光冲天，前头又被重重包围，这种情况下，齐辉的人定然会选择从这条小路上撤出去。
那些士兵死了就死了，可是他们之中，还是有能和齐辉直接联系的人。
齐衡要的，便是这些人。
“来了。”
在一片喧闹之中，齐衡依旧能清晰地听见马蹄声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他一声令下，道路两旁的人立刻将手中绊马绳绷直，等那些人一过来，立刻人仰马翻。
齐辉的人自然不是吃素的，预料到此时有埋伏后，只是损失了几个人，立马恢复了原来的队形。
双方一招面，立马便开始了短兵相接。
凤朝歌拎着刀跟在齐衡身后，被他保护的滴水不漏，偶尔只能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让她过过瘾。
她心里不爽，却也清楚现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对方哪怕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人数依旧是他们的两倍之多。
齐衡身上的盔甲逐渐被鲜血染红，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几乎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对方显然和他想到了一样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好几人围住齐衡，准备先将他拿下。
稍有不慎，齐衡的后背立马露出了一丝缝隙。
他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身后箭矢呼啸而来，瞬间穿透了身旁一人的喉咙。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凤朝歌不知道何时找了把大弓来，弯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她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一心一意地帮他扫除着周身的障碍。
这般认真的模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