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没料到杨破云竟然能破解真武七劫剑阵第二层变化。眼见他不顾身后数柄长剑,横刀向自己砍来,心中着实吓了一跳,左手挺剑抵挡。
杨破云没想到长空左手也能使剑,被他拦住几招后,身后武当六子又已经围了上来,却是三人一组各站定两个方位,万子同和韩与石二人分左右攻向杨破云,其余四人仍旧转换步伐在旁支应。
长空吼道:“早就该如此。没了风如秽,你们连阵法都运转不开了吗?”
杨破云心中暗暗惊惧:“我之所以能撑如此长时间,想必是武当七秀中缺了关键的一个人物,以至于六人阵法错乱。若是那七人都在,我恐怕早已败了。”
他生怕长空加入阵法,便朝他喝道:“妖道,今日我便是拼着姓名不要,也得把你斩做两段。”
长空哪还敢往战圈里跳,一个闪身进入洞中。杨破云想要进去,却被六人死死缠住。又斗了一会,已是筋疲力尽,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真气耗费的干干净净。万子同似是察觉到杨破云内力不济,手中捏起一个剑诀。
杨破云心道不好,这下他们要出杀招了。果不其然,随着六声断喝,六把长剑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杨破云罩在剑光之下,眼看杨破云难以抵挡,陈曦薇突然高声喊道:“步走震坤,刀向乾兑。”杨破云依言而行,堪堪避过了袭来长剑。
“踏坎位,刺向比观。退三步走巽位,回撩节夷……”
他依言而行,不但躲过所有攻击,还出现了数次能够破阵的机会。武当六子瞬间神色大变。
杨破云一边按照陈曦薇指挥行动,一边默默思考,他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事情,按照陈曦薇提示的步伐,武当六子不但不进攻他,反而更像是配合他攻击别人一般。
真武七截剑阵本来是七个人,武当派有六人,难不成他现在走的便是第七人的步伐?如此一来他便成了阵中一员,其余六人无论怎么攻击,都不会伤到他。
想通此处心中大喜,他本欲开口询问陈曦薇是否正确,但这剑阵仍在运转,陈曦薇还在不断念着方位,哪有时间回答。他心中一横,决定赌上一把。
“如果步伐不错,他们便伤不到我。但是我的刀反向运转,一定能破了着阵法。”
只听到陈曦薇喊道:“上步乾位,正刺离火。”
杨破云立即上步乾位,却反向坎水位刺出。
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万子同被刀刺中,倒在地上。真武七截阵顿时便凌乱起来,杨破云信心抖起,几刀过去便冲散了阵势。
但他此刻已经力怯,虽然阵法已破,但六人还在,一人一剑就是乱砍,也足以致他于死地。
陈曦薇知道杨破云已经抵挡不住,急忙从树后冲出挡在他身前。杨破云咬牙道:“不可,你不擅刀剑,不是他们对手。”
陈曦薇却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坚定的挡在前面。
“你们快去洞中救人,他们交给我。”身后一个声音想起,杨破云往后看去,只见万子同扶着剑摇晃站起,胸口兀自留着鲜血。
“多谢你破了我的夺魂术,务必在日出之前把人救出来,否则就晚了。”万子同长吸一口气,挥剑便冲进五人之中。
杨破云看看天色,东方已现微光,他向满身鲜血的万子同道了一声“保重”,便和陈曦薇杀进洞中。
那洞口从外面看来甚是狭窄,往里面行不多久,便看到远处一道石门虚掩,里面灯火通明,有人在里头活动。
杨破云想继续往里走,陈曦薇却拉了一下他,道:“慢一些,不要中了机关埋伏。”
杨破云却浑然没听见一般,一头冲了进去。陈曦薇跺了跺脚,眼看杨破云越走越远,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追了过去。
刚踏进石门,一股热浪便轰然袭来,空间豁然开阔了起来,也不知是人工开凿还是天然形成,便如同一个巨大宫殿一般。
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丹炉,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传到外面的火光就是从这丹炉中发出。
杨破云细看时,不由得一阵战栗。那丹炉周围竟然布满了铁架,铁架上赫然挂满了赤身的女子。有的已经烤的干枯,有的兀自滴着油状液滴。
纵是见惯了各样惨烈血腥场面的杨破云,心中也是惊骇无比。这场景下,便是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而陈曦薇五脏一阵翻腾,一下便坐到了地上。
丹炉傍边,长空道人正在不断往里加着炭火,嘴中嘟嚷道:“快些,再快些!马上就要成了!”
杨破云双目眦裂,飞也似的奔了过去,一刀砍向长空。
长空似是入了魔一样,任由杨破云一刀斩在自己肩上,疯狂抱住杨破云撕咬。杨破云用膝盖猛的将他顶飞了出去,长空衔着一块皮肉重重撞在石壁上昏死过去。
眼看那丹炉中的火越来越旺,偌大的山洞中却找不到一点水。杨破云握住铁架上的一根柱子,用力往后拉去,却那里能拉动。
陈曦薇已然回过神来,想上去帮杨破云,手刚一握住铁柱子,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传了过来,原来那铁架已被烤的炽热了。
她忍着疼痛,与杨破云一同用力,终于将那铁架拉倒。她一边哀嚎,一边将人从铁架上救下。一拉才知道,所有人都是孕妇,被铁钩穿心而过拴在铁架上,都已死去多时。
杨破云嘶吼着翻找,终于在中间寻见一个烧的面目全非的人。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与她重逢的场景:也许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正俯瞰着文武百官;也许是在蝴蝶飞舞的花圃中,他正对着如镜的湖水发呆;也许是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趁着月光翩翩起舞。
如果是这个样子,杨破云一定不会让她发现,只要在一旁悄悄看一眼便好,他也就能放心离去,寻一处清净地方藏起来,慢慢过完一生。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身怀龙种,本该呆在深宫中的妃子,竟然遭到这样的磨难。
他实在不愿相信,怀抱着的这一具焦尸就是卢夕月。可是他认得那根昆仑冰蚕丝做的腰带。这是他从昆仑山采下的蚕茧做成,刀剪不断、火烧不掉。
当年她还说过:“这带子就像你这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却是我最想带在身上的。”
他紧紧抱住卢夕月,哀吼道:“你这下可知道了……你这下可知道了……当年若是带她离开,又怎会害她成这样,现在你又来的这么迟,有什么用啊。”
可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是泪水,最没用的却偏偏也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