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话,一边向罗森藏身的大树走去。罗森刚要探头,身旁便是一箭飞过,饶是他本领高强此时却是无法施展。耳听得虫二越来越近,他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一跃而出凌空一箭。
与此同时,虫二箭矢也已射到。罗森微微转头,使出家传绝学“噬箭术”,张口接住这一箭。再看虫二时不由得吃了一惊,那虫二竟然也用口接住了他这一支箭。
罗森心中疑虑越来越深,若说是天下箭法大同小异,对方既然深谙此道,自己会的别人也会那也没什么。可是这啮箭之术除了他家之外绝无第二家。
正思忖间,眼前一个人影忽然逼近,他来不及躲闪,胸口重重挨了一掌倒飞出去。
“你爹没有教过你,临敌之时不能有丝毫大意吗?我们用弓的,生死成败只在一毫一厘之间,你怎能犯这样的错误?”
罗森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的身份!你若和我家没关系,刚才定会下重手的。”
虫儿瞬间明白,道:“看来刚才那一掌打的有点轻啊!”
“你到底是谁?”
“打赢我我再告诉你。先让我看看你的缠弓技如何。”
虫二不知从哪里折了一根木棒拿在手上。罗森刚一站起,便朝他当头砸去,罗森只得咽下口中言语,专心与虫二拆解起来。
几个回合过后,虫二一棒砸空,罗森看准时机,双手横推弓背,弓弦勒向虫二脖子。
那虫二应变也是迅速,将手上木棍抬起阻住弓弦。但那木棍乃是新折之物,敌不住精钢与雪蚕丝混合制成的弓弦,登时折作两段。
罗森提膝跃起,重重的顶向虫二前胸。虫二双臂挡在胸前,接下这一膝,身子却也向后急退,重重撞在树干之上,背后箭袋撕扯开来,箭矢都散落在地上。
“想不到你不但射箭的功夫不弱,这近身格斗的功夫却也高明的很。都是从姓杨的小子那里学来的吧。不错,不错,比我们以前强的多。”
罗森道:“你到底是谁?”
虫二道:“我们还没比试完呢!”
罗森道:“你身上已无箭,我却还有这一支白翎箭,你若以为能用噬箭术接住它,不妨救试试看。”
虫二哈哈一笑道:“亏你还是飞卫传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射术的最高境界,不射之射吗?”
罗森惊道:“至为为不为,至言为无言,至射为不射,不射之射。”
虫二道:“正是!这第一重境界你可看好了。”
只见那虫二挽起巨弓拉满空弦,“砰”的一声闷响,数股气流奔涌而至,将罗森身体撞飞出去。气劲更是从七窍窜入头颅,疼的他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倒在地上。
看似胜负已经分明。
这边棋局却仍在焦灼。萧道仁已经沉默两炷香时间了,无论怎么走,必有枚棋子被吃掉。也就是说,又一个无辜村民要死掉。
独钟黄在一旁冷冷的道:“阁下打算耗到什么时候?”
萧道仁抬头看了看杨破云,轻声问道:“如何?”
杨破云盘膝而坐,双手向脐下丹田气海抱去。然后睁开眼睛道:“可以一战。”
萧道仁道:“靠你了。”
原来大家在观看对弈、对箭两场精彩绝伦的比试之时,杨破云已暗暗运转了一个周天的善护决。他全力催动丹田真气生发,功力已回复七八成。
他相信,单以箭术而论,普天之下能赢罗森的凤毛麟角。自己若是再打赢第三场,萧道仁便可以直接认输,他们仍能赢了赌局。
他提起九段刀,指向魏武侯。
魏武侯策马来到场中,手中虬龙棍指向杨破云说道:“你恢复的如何,可别输了又说我占你便宜。”
杨破云道:“你兵刃可选好了,别输了又说我占你便宜。”
他二人走的都是刚猛路子,琉璃楼一战后都心有不甘,早就想痛痛快快再打一场。在杨破云心中,凡是阉党均是十恶不赦之人,而魏武侯更是急于报那一刀之仇,因此两人一上来便使了杀招。
杨破云刀刀直逼魏武侯要害,魏武侯也不闪躲,直接用紫金虬龙棍猛砸猛磕。九段刀虽然迅猛快速,但那虬龙棍舞起来力道重逾千钧,双方各有优势,又都存短处,却要比那日琉璃楼上凶险万分。
双方越斗越酣,利弊也渐渐显现。魏武侯对杨破云招式极为熟悉,又有胯下宝马脚力相助,力量上占尽了便宜。而杨破云情形则要差了很多,前面与侯四海等人相斗之时,已经受了内伤,功力并未完全恢复,虽然寻着魏武侯数处破绽,但却难以抓住机会。幸运的是魏武侯骑在马上,回旋游走多有不便,虽然势大力沉但招式不能连续,给自己很大的游走空间。
二人斗到激烈之时,萧道仁和独钟黄的棋局陡然生变。
独钟黄的两只马左右夹击,包围了萧道仁的一只相,无论怎么挪动都是死路一条。
萧道仁沉吟良久,下定决心说道:“我便让你一个相。”一挥手,那当想“相”的村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退出了棋局。
象棋让子是规则允许的,但要在对局前让。独钟黄没想到萧道仁会出这一招,对他道:“这怕不合规矩吧?”
萧道仁道:“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我不占你便宜,让相退出算我走了一步,下一步仍是你走。”
独钟黄笑道:“肖道友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性命,却要让我连走两步吗?”他几乎稳操胜券了,但并不急于将军,他要将萧道仁的棋子全部杀死,彻底摧毁萧道仁的意志。
萧道仁每撤走一个棋子,独钟黄便要再去捕杀另一个。
萧道仁再撤子,独钟黄再捕杀,步步紧逼不留退路。未过几合,萧道仁便只剩下一帅一兵了。
独钟黄看着这个孤军深入的可怜棋子,哈哈大笑道:“就这一个无名小卒,能在这盘棋中起什么作用?他过了河又能如何?这天下大势,岂是一人之力可能扭转的吗?”
“人世便如同这棋局,有人善良正直,棋路也是光明正大。有人则是阴险狡诈,下棋处处阴损。这光明正大的人自然斗不过阴鸷小人呢。不过……”
“不过什么?”
“我明知必输,但也要不可为而为之。我不逆天天为何生我?我不破道又为何去修道?我之大道便是我心之道,天地不仁,我心道仁。兵三进一,破!”
这一只过了河的小卒,便在萧道仁一声断喝中奋勇向前,直逼对方九宫!
独钟黄立时清醒,看向棋局时冒了一身冷汗。这一只小卒同时杀向自己两炮两马,根本没有回旋余地。那兵一脚将炮踹倒,正将军独钟黄老将。独钟黄挪动老将,那兵又吃一炮,还将一匹马逼入绝境。
如此一来,独钟黄只剩一马,和几个冲到头的卒子,再无将死萧道仁的能力。
“道友果然高明。原来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摆下这‘一兵巧和十六子’的旷世奇局。我太大意了!”
萧道仁紧皱眉头不语,头上汗珠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