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自家的老大复活的这件事, 下界地狱的恶魔是认真的。
凌晨十二点一过,开启复活日的钟声敲响了。
下界地狱的人民最活跃、最精力旺盛的阶段,本来就是黑夜。复活盛宴将从零点开始, 贵宾们饮酒作乐共舞,气氛渐渐高涨, 并将在天空亮起前的时刻到达**, 共同去见证巴提尔陛下的复生。
不管多荒谬的安排,作为砧板之肉的俞鹿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虽说俞鹿实际上只是工具人……工具魔, 但等仪式一完成,俞鹿一挂, 身体就会被鸠占鹊巢。巴提尔将用她的形象首度公开亮相,宣示自己的归来。为了那一刻,俞鹿不仅要打扮,还要盛装打扮,绝不能马虎。
两个性感的小恶魔的女佣扭着小腰, 将俞鹿给半强行地带到了镜子前, 帮她换衣服。那是一袭露肩束胸的黑色礼服裙裳,齐平胸部的布料并非一条死板的横直线,而是用稍硬的布料所裁出的两个尖锐的角,遮到锁骨下方,像是一只蝙蝠停留在了衣服上。裙摆层层叠叠的, 都是闪着暗色星沙的半透明黑纱,典型的地狱特色。
这加起来有多少层了?好重啊……
忽然, “呲”地一声, 女佣双手交叉,在背后给俞鹿勒紧了腰。俞鹿脸色猛地一变,腰板下意识地跟着挺直了——骤然收窄的那一瞬间, 好像连呼吸道也被掐住了。
耳边传来了两个小恶魔嬉笑的声音:
“这皮肤,啧啧啧,真是又白又嫩,果然魅魔都好诱人啊。”
“好想咬一口。”
“胸形也好看,嘻嘻。”
俞鹿:“……”虽然我马上要挂了,但请不要当我不存在,以为我没听见好吗!
到了上妆的时候,一个小恶魔替她扎起了头发,并戴上了一个精致的王冠,黑铜色的底座,冠上镶嵌着黑曜石和珍珠,沉重而华丽。另一个小恶魔拿着粉扑,另一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了俞鹿的下巴往上一抬,端详她的脸,呆了半晌,说:“我看涂点口红就够了,不需要浓妆艳抹。”
梳头的小恶魔绕到了正面,跟她一起呆了,然后点头:“嗯嗯。”
人之将死,俞鹿没有反抗的意思,就随便她们折腾去了。在最后,她们取出了一个镶着珍珠的黑天鹅似的面具,戴在了俞鹿的脸上,两段固定于耳后。
打扮花了超出预计的时间。等打开门时,已经凌晨两三点了。乌索早已站在外面等待,他抱着手臂,抬头时,一下就怔住了。抿了抿唇,他走上前来,示意俞鹿将手搭在他臂弯上,这样更好走路。
死到临头也没必要斗气了,不然累的还是自己。俞鹿照做后,被引导到了城堡里的宴会厅。
这儿的宴会厅结构很独特,像是一串珠子,七个圆形的厅斜斜相通,连接在一起。据说象征的是下界地狱的七个狱,也即是和天界的“七美德”相反的“七宗罪”。头顶是一盏盏大吊灯,黑魔法所造出的光源柔和而昏暗。倒没有出现想象中群魔乱舞的场景,现场来了非常多的宾客。衣香鬓影,把酒言欢。乍一看去,和人间的宴会场景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这里的宾客多了几分黑暗的气质和人类没有的东西——后背有骨翼或者蝠翼、头顶还长了角。
环视一周,大多数宾客都是恶魔,还有少许的恶灵法师。
都是下界地狱里的贵族阶层。
俞鹿:“……”
还以为巴提尔复活推翻现任国王这种事是偷偷摸摸地在地下进行的,结果请来了那么多人,还真是大胆。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其实暗地里拥护巴提尔的贵族有很多很多。虽然都戴着面具,但其实都心知肚明对方是谁了吧……
“这里有七个宴会厅,各自对应不同的主题。”入口处的小恶魔衣冠楚楚,打着漂亮的黑领结,彬彬有礼地露出一个微笑,红瞳闪着光:“祝你们能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
对应不同的主题?
乌索的声音打断了俞鹿的思索:“我们走吧。”
乌索应该是想留下来全程陪伴她的。但是作为巴提尔的重要手下,今晚他忙得很,进宴会厅后不久,就被叫走了。不得不留下了俞鹿一个四处逛。
正好趁这个机会,俞鹿随意走了走。对于自己能在宴会厅里自由活动这事儿,俞鹿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跑得出这里,也跑不出城堡的结界。所谓自由都是假象而已,她插翅难逃。
七个宴会厅对应七宗罪。【暴食】很好理解,估计是用餐的地方。【懒惰】应该指的是休息处。主题为【贪婪】的宴会厅,不出意外,果然是一个金碧辉煌的赌场,小恶魔举着砝码在赌桌间穿梭。这里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赌的不止是金钱,还有寿命、法力、身体部位之类的管辖之外的东西,玩的就是心跳。再往前走便是【□□】主题,这儿垂着很多黑纱,里面光线很暗,依稀能看见一些纠缠的影子,俞鹿望了一眼,就赶紧走了。
还剩下三个厅。暴怒和嫉妒不知道是干嘛的……再过去,就是走廊的尽头【傲慢】了,也是七宗罪之首,巴提尔复活的地方。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有一个身影从走廊的阴影中飘了出来,拦在了俞鹿的面前,笑眯眯地说:“这位美丽的小姐,能有荣幸邀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共度这个美丽的夜晚吗?”
这是一个穿着漆黑燕尾服的男恶魔,头顶弯长山羊角,戴着羽毛面具,一双红眸闪烁着感兴趣的光。下半张脸窄而长,颇为英俊,看角的形状,是个地位不低的贵族。
俞鹿警觉地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婉拒:“不了,我只想找个地方休息。”
“休息?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好地方哦……”说着,男恶魔的目光一垂,注意到了俞鹿心口处半隐半现的那枚螺旋火焰刺青,脸色微变。接着,迅速低下头,歉疚地亲吻了她的手背一下,就往旁边让开了:“抱歉,是我唐突了。”
俞鹿一怔。
顺着他目光往下一瞥,顿时明白了——这家伙好像认出了她是谁。
果然,一路走去,凡是对她有点兴趣的人,只要一靠近过来,一看到她身上的印记,要么就惊讶,要么就忌惮,结果都很识趣地退开了,没有跟她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这下终于清静了。
俞鹿双肩微微一塌,有点无奈,来到了尽头的宴会厅。这里的宾客是最多的,明显还比前六个厅都要宽敞和明亮。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舞池。大吊灯燃着明亮的火光,落地窗映射着点点星光和厅内虚影。大家都端着酒杯在聊天,看起来活动也算正常。
也许是为了在走动间不会撞到别人的杯子,凡是进了这个厅的恶魔,基本都将蝠翼藏起来了。有的连角也隐藏了,粗略一看还以为是个人类的宴会。
在正对着门的最前方,是一把华丽的王座。每颗蒙尘宝石的灰烬已尽数擦除,铺着火红的地毯。虽然已经还空着,但任谁都知道它的主人马上要来了。
俞鹿一进去,就有很多视线射来。不想被那么多眼睛盯着,俞鹿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上,在二楼随便找了个角落,趴在栏杆上,看底下的风景。万没想到自己生命最后的几个小时,心情会这么平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底下的吵杂渐渐远去。落地窗外,天际泛起了暗暗的鸦青色。本来就来得就有点晚,现在好像待了没多久就快天亮了。俞鹿发着呆,忽然听见了一阵格外辉煌动人的交响乐声,原来是宴会最后一支舞的时间马上要到了。
人间更重视舞会里的第一支舞。而在下界地狱的文化里,最后一支舞才是最重要的。等这支舞完了,就该上今晚的正题了。
室内明明无风,俞鹿的身子却莫名发冷,手心冒出了汗,还有轻微的缺氧作呕的感觉。底下那一张张怪诞笑容的面具,在视野里模糊又放大,勾着的红唇,旋转的裙裳,都看得她眼花缭乱。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俞鹿匆匆低头转身离开,遽然与后方的一个身影撞上了,右边的角差点磕到对方身上。
……好高。起码有一米九了。
俞鹿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抬起头,前面站着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不,应该是恶魔。
他没有角也没有蝠翼。凡人进不来这种地方,小恶魔则藏不起体表的特征。所以他大概是和乌索一样收起了角和翼的恶魔。
他穿着白滚银边的斗篷,入乡随俗地戴了一张银色全遮挡面具。面具的洞里,一双优美而幽暗的蓝眼睛,微微闪了一下。
看到蓝眼睛,俞鹿怔住了。
这个情景,和她在伊布城的地下酒吧第一次遇到潜伏的加百列时何其相似。
那一次,由于加百列通过控制光来伪装了头发的颜色,俞鹿还以为他是误闯魔窟的普通天使,试图在一众恶灵里保护他。
不过,这不可能是加百列。因为光线漏入了对方披风的脖子那一块,俞鹿能看到他正前方有明显凸起的锋利喉结,性感得很,很典型的男性象征。
而且他比加百列更高。在加冕前,无性之体的加百列就有一米八了。但眼前这个恶魔还要更高,肩膀、体型,都更往男性方向靠拢,不再是中性的感觉了。
俞鹿左右晃了晃脑袋。
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加百列昨天已经经过了加冕仪式。就算天降神兵地出现,也该是一个前凸后翘的金发美女的形象了好吗!
况且,就算加百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时间就挖到这个隐秘的老巢吧。
这些念头不过在脑海里闪现了几秒钟,俞鹿察觉到这个恶魔也在打量她——用那种读不懂的幽深视线。慢慢地,落到了她心口那枚妖异的漆黑螺纹火焰上。
今晚俞鹿的这件礼服露得确实有点多,胸部开口位置也很靠下,凉飕飕的。但一整个晚上,因氛围的原因,俞鹿并没有产生什么羞耻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盯着这个刺青看了。
只有现在,这个恶魔的打量,第一次让她产生了一种淡淡的混杂了恼羞和酥麻的感觉。是因为他的蓝眼睛让自己想到加百列了吗……
“呃,不好意思,刚才撞到你了。”俞鹿赶紧抬起手,挡住了心口,嘟囔:“麻烦借过一下,我要下楼去了。”
对方却没让开,依然将她堵在了这里,深深地看着她。
这家伙也是蛮奇怪的。这个宴会的宾客看到了刺青,都知道她的身份,这么重要的“容器”万一磕着碰着了自己是说不清的,所以,都对她避之不及。怎么这个恶魔不躲开她?
“你堵着我干什么,我没空陪你玩。”俞鹿有点烦躁,盯着地板,说:“我说了,我要下楼。”
对方听了,忽然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也比加百列的大得多。五指修长,戴着手套,仍能看出那瘦长优美的轮廓。手心朝上的姿势,后四根手指自然地略微弯曲着——是一个邀请她将手放上去的动作。同时,那双蓝眸一直凝视着俞鹿。
等俞鹿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蛊惑了,将手放了上去。
随即,就被他无声地握紧了,被牵着朝楼梯走去。
不得不说,裙摆太长了,走路时很影响视线,自己下楼梯不太方便。被牵着下去至少走得稳。或许,这个恶魔没有恶意,只是好心送她下来而已。俞鹿微微松了口气,在一楼站定后,准备将手抽回来,同时跟对方道谢。
谁知道,这家伙非但没有松手,在原地停顿了下,还忽然牵着她,头也不回地往舞池中心走去。
“喂……你干什么?!你带我去哪里?!”
俞鹿惊呆了,被他带入了舞池里。
此时,那首华丽而诡谲的舞曲,已滑入了整首曲子最**的华彩段。
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如何带着她在舞者里灵活穿梭的,竟能完全避开那些看似要撞过来的宾客,行进到了舞池的中心,然后,他终于转了过来,温柔地牵住了俞鹿的手,那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交谊舞的姿势。
“喂,你别闹了,我没打算跳舞。”俞鹿被他拖到了中心去,很是局促不已,简直想蜷缩起来了。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突兀,她只好跟着这个恶魔慢慢地走着舞步,但还是贴近了他,压低声音说:“我的舞跳得真的不怎么样,生疏到基本已经忘记所有了。你还是另找舞伴吧,不然等会儿就是我和你一起出丑了!”
事实上,不仅是舞池中双双起舞的宾客,连舞池之外说笑的恶魔,也开始注意到这边了。
今天晚上,身份特殊的俞鹿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一举一动都被四面八方的视线盯着。
而且,今夜来赴宴的宾客们大多都穿着很有地狱风格的深色系衣裳,黑,暗蓝,深红,拉她进来跳舞的这个恶魔却穿着银白色的斗篷——一种极容易让人联想到天界的颜色。
被带着慢慢地旋转,感觉到四周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俞鹿耳根发热,埋着头。忽然,她听见头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家伙终于开了口。闷在面具里,温柔而磁性,如同大提琴在奏鸣,是一道属于年轻男子的嗓音:“不必害怕,跟着我就好。”
俞鹿眉梢微动,疑惑地抬起了眼。
是她今晚有点昏了头吗?虽然这声音完全不对,但是,这种说话的方式……总觉得,很熟悉。
好吧,反正都这样了。俞鹿丧气了一瞬,便觉得破罐子破摔算了。
跳错了也不要紧。在临死前放纵一次,随心所欲地跳一支舞,也是挺浪漫的,不是么?
她放松了身体,随着这个恶魔的带动而慢慢起舞。也许是她刚才说的那些求饶的话起了作用,这位恶魔先生没有让她做高难度的动作,引导她的姿态温柔而充满了耐心。
不仅是说话,连给她的感觉都很像加百列……
“虽然你随便拉人跳舞不太好,不过,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俞鹿抬头,微微笑弯了眼,说:“因为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不想给加百列惹麻烦,所以她不说对方是天使,只说是人。
恶魔的手微微一紧,垂下头盯着她。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俞鹿读出了他的疑问之意,就认真地说:“是一个对我特别好的人,也是我现在最最喜欢的人。”
说完这些,她就闭上嘴,不打算解释了。
万幸,这恶魔也没有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天明时分即将降临,在二楼的走廊,别西卜与两名恶魔徐徐走来,挽着袖子,一边说着话。
“快到时间了吧。”
“嗯,可以去准备了。乌索怎么不见了?还有新娘在哪?”别西卜忽然停住了脚步,眯眼看向了一楼的舞池中央:“那个和她跳舞的小子是谁?”
两边的恶魔面面相觑:“不知道。”
“认……认不出来,遮住脸了。”
如此重要的场合,宾客看似多,但是其中有谁,操办者其实都心中有数。别西卜眯眼看了半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于是乎,对身边的恶魔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势。两个恶魔点头,沿着楼梯快步跑下。
俞鹿沉浸在了舞蹈里,都没有发现身边的异动。等她发现的时候,身边跳舞的人已经几乎都被请了出去,纷纷站到了窗户附近,惊疑不定地望着这边。
偌大的一片空地,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这个陌生的恶魔。
宴会厅的门外,轰隆隆地涌入了黑压压的骷髅卫兵,手持兵器,如临大敌,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了舞池。将这浪漫美妙的宴会氛围破坏了个彻底,空气中,乐曲声还在继续,更反衬出了气氛的紧张不安,无形的弦线绷得死紧。
但就这种情况下,和她跳舞的恶魔却好似没有感觉,还在牵着她轻轻旋转。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俞鹿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妥,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猜测,一咬牙,就想去摘掉眼前这个恶魔的面具,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但迟了。因为对方比她动作的更快,伸出双臂,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严丝合缝地紧贴着,仿佛天生就是一体的,怦咚的心跳混杂在一起,渐渐就不分你我了。
骷髅骑兵的后方,别西卜手中已经凝聚好了一团黑魔法,大步上前,冷冷地说:“你是什么人?是你自己摘下面具,还是我替你摘。”
然后,俞鹿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不动了,抬起了手。
银白色的面具脱落,跌到了那泛着光的大理石地上。
刷刷几声,那斗篷被解开了,堆雪一样,层叠着落在了靴边。
一头波浪般泛着光的金色长发滚落,发丝在夜空下飞舞,呈现出半透明的梦幻质感。
俞鹿同时抬起了头。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刹间停下了流动。因此,世上最梦幻的魔法,才得以在她的眼中以慢速绽放,炸开绚烂的白光。
不知道是阴翳褪去还是纯粹的光线变化,眼前的天使的眼珠,恢复为了天空的色泽。五官没有大变,却不知道是身体里的哪几个齿轮发生了变化,层层的效果叠加,让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依然美得颠倒众生,但已不再雌雄莫辩。
“……加……百列?”
俞鹿的思绪被冲击得完全空白。简直像是脑壳上破了个大洞,有风呼呼地灌进来。
眼睛的颜色,还能说是光影变化的错觉。但喉结还在,胸也是完全平的……这些都没法解释,是男体最不容置疑的特征!
于她而言,这短短的几秒钟就像过了半个世纪。而实际上,在披风落地的那一瞬,四周已经发出了惊叫声,还有杯盏相撞落地、碎成了一滩滩的脆响。连四周的骷髅兵都有些忌惮,竟是齐齐后退了小半步。
“是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那是天使啊!”
“天使怎么会进来这里?!天使居然有胆子来?!”
“我的天啊,你刚才听见她叫那个天使什么名字了吗?她叫他做加百列!”
“是是是是是重名吧?!不可能是那个加百列吧?!”
……
“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别西卜在惊愕过后,迅速反应了过来,脸色难看地下了命令,大吼一声:“把那个魅魔抓住,决不能伤害她!还有,阻拦住那个天使……当场杀了他也行!谁能拿下他,我就将这个天使翅膀和心脏献给你。”
在别西卜一声令下,又有这么诱惑的奖励在前,骷髅骑兵们怒吼一声,端起武器,围了上去,似乎准备将加百列给刺成血筛子。
俞鹿紧张地抓住了加百列白色的衣襟,说:“加百列,怎么办,他们都要来了!”
因为着急,她都忘记在名字后面加上“殿下”这个称呼了。
加百列抚上了她的脸,眼眸很暗,声音却很柔:“鹿鹿,看着我。”
俞鹿呆了一下,仰头,眼前蓦地覆下了一片阴影。
在舞池中央,当着四面八方的地狱贵族,在此起彼伏不可置信的混乱叫声里,加百列捧住了她的下颌,低下头来,在俞鹿微张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深吻。
……
俞鹿觉得自己傻透了,一个夜晚连续犯蠢两次。
加百列在加冕前的威力就能轰掉半条街。遑论是仪式完成后。她竟然会担心他跑不掉而哇哇乱叫。
结果呢,那些骷髅骑兵围上来时,长矛根本没碰到加百列的衣服,就被他的光魔法给轰成了齑粉,整个宴会厅也毁了大半,出现了一个大洞,断壁残垣摇摇欲坠,将王座也砸扁了。
还有,同样的掩饰身份的招数,她竟然中计了两次。
俞鹿:“…………”
不,后面这个误解,这也不能怪她吧?
进度条都95%了,没有任何异象,那她肯定会认为“加百列已经顺利走完加冕的剧情了,最后5%是和她的死有关的”啊!
就算俞鹿磕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加百列选择了男体,加冕仪式失败了,而且他还能这么快找到巴提尔的老巢,还将她带回了天界,直接让巴提尔的复活仪式中!断!了!
正因为抱着“加百列现在是个美女炽天使”的想法,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决所有的熟悉感,直到他露出真面目,才被真相砸傻。
被加百列带回了第一天,俞鹿依然是浑浑噩噩的。
等稍微清醒一点,她才头皮发麻地想起了棘手的现实——剧情已经彻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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