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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黑化男主23

    “我不是这个意思呀。”俞鹿慌忙摆手, 端水大师上身,诚恳地说:“真的,嵇允, 我也很喜欢你的……”

    她的目光下落, 在嵇允的白衣上一停, 忽然发现他捂着的地方, 腰带上渗出了一团暗红的阴影, 顿时惊呼:“你流血了!”

    ——因为情绪激动,再加上被俞鹿一手肘打中了,嵇允还未完全恢复好的伤口, 绽裂了。

    处理伤口是没有麻药的, 军医为嵇允拆开了布条,里头的伤口分外触目惊心。俞鹿不敢妨碍大夫忙活, 既愧疚,又心虚, 就绞着手, 站在了床头。

    刚才听大夫的话,原来嵇允这个位置是被捅伤了,当时流了不少血, 人也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幸亏没有捅中脏器,才没有酿成更坏结果。

    如今的伤口才长合不久,他就纵马跑了那么远的路,本来就很不利于伤口复原了。刚才还被她打了个结结实实, 可不就裂开了么。

    嵇允靠在床头,衣衫打开了,露出了苍白结实的肌理。他本来就不是羸弱之人,这几个月还一直跟着叛军征战的步伐, 哪怕不上前线,身板也比之前更结实了,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嵇允侧开了头,没有盯着大夫处理伤口。俞鹿在被子上,拉住了他的手,耷拉着头:“你是不是很疼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受伤而不是生病。”

    嵇允眼眸深处,微微一闪。

    慢慢地,他垂下了眼,看着一边,长睫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罕见地展示出了脆弱的表情:“是有点疼。”

    他都说疼,那一定是很疼了。俞鹿纠结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手里,说:“那你抓住我的手吧,要是疼了,就使劲捏我好了。”

    嵇允果然立刻就握紧了她的手。

    只是没有捏疼她来泄愤,只是紧握住不放。

    等大夫将绷带绑好后,嵇允才将头转回来,说:“有劳大夫了。”

    “嵇先生,虽说您年轻,恢复得快,可也要爱惜身子。”大夫收拾了东西,委婉地说:“再这么不重视伤情,糟践身体,老了是会遭罪的。”

    “大夫,我送你出去吧。”俞鹿起了身,将大夫送出了大门。正好,就与听说了消息后,急匆匆赶过来的萧景丞打了个照面。

    萧景丞进来时,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在这里看到她很不可思议。

    不过,他始终还是更关心嵇允的伤势,没有停留,直接与俞鹿擦肩而过了。

    房间的地上,到处散落着染血的布条,下人们端着水面被染成了浅红色的铜盆,收拾了一番后,快速走了出去。

    床帐中,嵇允还倚在床头,见到萧景丞,作势要起来。

    “行了,你就躺着吧。”萧景丞示意他不用起来,眉宇间,仿佛笼着一层寒意:“怎么弄的?中午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侍奉你的下人呢?”

    嵇允是他起兵的一员大将。不,应该说十个武将也抵不过他的一个脑子。重要的程度毋庸置疑。

    跟了他几个月,俞鹿还是第一次在萧景丞的脸上看到这种隐隐带着煞气的冷酷和——杀意。

    嵇允不着痕迹地看了脸色苍白的俞鹿一眼,说:“你不用动那么大的气。是我夜晚睡不着,屏退下人,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小心撞到了树上,伤口就裂开了。”

    萧景丞的脸色稍缓,语气却还是带着责备:“既然不舒服,你出去走就该叫人陪着你。”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俞鹿,回头问道:“陆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嵇允替她答了:“我撞到树时,她……你的小厮恰好路过,将我扶到了此处。”

    俞鹿怔了怔,下一秒,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嵇允自己这样说,萧景丞并没有怀疑。他考虑了下,就说:“你这伤口二次裂开了,从明日起,就留在这安心养伤吧,之后和我一道上路。别想着回原乡,折腾来折腾去的了。别说是骑马,就算是坐马车,回到原乡你估计也没了半条命了。”

    嵇允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

    本来,在叛军分流后,两边都离不开他的计谋。在留在原乡那边的日子里,他与萧景丞这一边书信往来也很密切。现在不过是连人也一起来到萧景丞这边而已。

    原乡的那一端,失去了他的坐镇,显得有点不够稳妥。但是,非常时期,如此行事,也是没办法的。

    “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萧景丞转头看向俞鹿,说:“陆陆,跟我走。”

    俞鹿正缩在角落抠着手指,忽然被叫到了,回过神来,赶紧“哦”了一声。

    “都督,且慢。”床上的嵇允,伸手挑开了帘子,不动声色道:“我看你这个小厮,伶俐又细心,刚才扶我过来时,还一直帮我捂着伤口。我现在这个样子,起居都要人照看,不如你就将她留给我,照顾我一段时间吧。”

    萧景丞顿住了脚步。

    这件事,他本该毫不犹豫地答应的。但不知为何,回想起陆陆今天摇晃他手臂撒娇的表情,居然有点犹豫,便看向了俞鹿。

    萧景丞知道,这小子很娇气,做文书的事还不错,照顾别人时,就笨手笨脚的。嘴上说得好听,想必是不愿意熬夜照顾人的。

    如果陆陆有一点不愿意,露出那种撒娇的表情……那就带他走,换别的人来照顾嵇允。

    萧景丞想。

    结果,俞鹿和他没有半点心灵感应,甚至眼里也没了他这个都督。

    没法,俞鹿本来就愧疚着,又很感激嵇允给她圆谎,这一次哪里还会推脱。她以行动证明了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嵇允的床边,一个眼风也没扫过来。

    萧景丞眉头一抽,心里莫名梗了梗,有些不舒服。但说的话还是很大方的:“那好吧,除了陆陆,我再叫几个人过来照顾你。”

    嵇允神色温和:“都督不必如此费心,我只要陆陆一个就够了。”

    俞鹿蹲在床边,瞥了嵇允一眼,腹诽——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吧。和刚才在花园里,质问她为什么“宁愿跟萧景丞也不跟他”的人,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现在又是一派风轻云淡的表情。

    萧景丞负手道:“非也。陆陆平日照顾人有些粗心,不过文书工作上甚得我心。若我白天有事叫走了他,还是得有人留在这里照看你。”

    听出了萧景丞的意思是不想放人,嵇允的笑容淡了几分:“那就都听都督的安排。”

    萧景丞离开后,大殿内静了下来。俞鹿缩着脖子,看见嵇允的手朝她伸来,瞬间躲开了:“有话好说,别打我!”

    嵇允本来想摸一摸她的头,见到她躲闪的动作,眼眸微微一暗,慢慢地收回了手:“我不打你。再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力气打你,伤口会痛。”

    也是,嵇允现在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

    不过,想起刚才花园里面发生的事,俞鹿就噘了噘嘴:“可是你刚才在花园里拉着我的时,明明就很用力。”

    嵇允凝视着她,说:“因为你刚才说的话,我不爱听,生气了。气得连身上受了伤都不记得了。”

    俞鹿:“……真的那么气吗?”

    “嗯。”嵇允抿唇,对她伸出了手:“过来,扶我躺下。”

    他虚弱的样子,意外地动人和惹人怜惜。俞鹿的死穴被戳中了,跟被蛊惑了似的,两条腿带着她走了过去,给他放平了枕头,将他扶躺下去:“那我睡哪里?我去叫人搭一个床吧。”

    “不用了。”嵇允拍了拍自己的身边,说:“你睡上来。”

    “别了吧,你是伤号,万一我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

    “没事,你睡觉的时候还挺乖的。”在黑夜里,想起了在马家坡共度的那些日子,而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仿佛缺月被填满,所有的戾气也被抚平,嵇允的声音柔和了很多:“上来吧。”

    俞鹿被说了几句,看到那张大床,也心动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踢掉了鞋子,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跨过了嵇允,背靠墙,面朝他,缩进了另一条被子里。

    安静昏暗的环境里,她可以闻到嵇允身上传来的浅淡药香味。

    在马家坡的那段避世的日子,外界兵荒马乱的,嵇允却一直如一棵参天大树,都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只要在她旁边,就是安全感本身。但现在,带给她的这种感觉也未消失。

    俞鹿的睡意渐浓。忽然间,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动了动,一个黑影,轻轻地欺近了她。

    俞鹿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你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嵇允说。

    但同时,俞鹿的后背微凉,感到了一只手滑了进来,指腹轻轻地拉松了裹胸的布条。

    嵇允的声音淡淡的:“成天都勒着,睡觉也不脱,呼吸时不会很难受么?”

    他拉松后,就将手收回去了。俞鹿脸一红,觉得松解后,的确舒服很多,就在被窝里将裹胸布都摘了。

    唉,没办法,之前睡在萧景丞的附近,她连睡觉都不敢完全放飞。已经习惯了。

    俞鹿脱完了,就搂紧了被子。

    旁边的嵇允已经躺回去了,闭上了眼:“睡吧。不动你了。”

    不知不觉地,俞鹿就放心地沉入了梦乡。

    ……

    从翌日开始,俞鹿就没离开过嵇允的房间。说是照顾他,但其实做的事不多,嵇允又不是手脚残废,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俞鹿做得最多的,就是帮他穿衣服和擦身、梳头而已。反而能时时偷懒,过得比在萧景丞身边还自由。

    不过,到了第三天的清早,她都还没吃完早点,萧景丞就派人来催她去书房了。简直一刻也不让她多待在这里。

    就会奴役她。

    俞鹿偷偷抱怨,行动上不敢不从。放下了碗,一抹嘴巴就往书房去了。

    溧城的舒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军队是兵器,在安逸的后方停滞不前,会让兵器蒙尘生锈。等补给完成后,萧景丞打算留下一两个人打点这座城,之后就会乘着长胜的势头,整军出发了。

    所以,要做的事情还真的挺多的。

    俞鹿忙了一上午,搬着书卷在书房里跑来跑去,跟小陀螺似的。

    萧景丞坐在了案几后,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她的身影。慢慢地,他靠回在椅子上,头后仰,望着天花。

    他已经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最近的反常从何而来了。

    才两天没见到这小子,他就不可抑制地觉得身边少了些东西。少了那张他原本一侧头就能看到的脸,少了一个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尤其是,今天听到下人回报,萧景丞无意中得知了,嵇允的屋中并没有搭小床。

    也就是说,陆陆很可能这些天都是和嵇允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萧景丞想到那个场景,就仿佛有白蚁噬心,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未听过嵇允能那么快就接纳一个陌生人靠近自己的。

    更重要的是,陆陆是他萧景丞捡回来的人。

    这个少年,是属于他的。

    为什么现在对着嵇允,却比对着他还要亲近?

    所以,这天早上,萧景丞就忍不住将陆陆叫了过来。

    虽然不清楚这种独占欲是从何而来的,可他还是按着直觉去做了。

    哪怕陆陆什么也不做,就待在自己的眼前,萧景丞也会觉得胸口郁结的闷气,纾解了一些。

    到了午时,下人送了午膳和消暑的水果进来。切好的西瓜码得很整齐。俞鹿等会儿还要写字,不想弄得手上都是汁水,看见了黄橙橙的香蕉,就伸手掰了一根。

    萧景丞无意中又看到了这一幕,欲言又止,忍了忍,移开了目光。

    在她小口地吃到了香蕉的中段时,萧景丞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以后能不能别……”

    有了上次经验,俞鹿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都督不爱看人吃香蕉吗?那我出去外面吃吧。”

    这什么怪癖啊。不爱吃某样东西的人很多。但不爱看别人吃某样东西的人,估计就萧景丞一个吧。

    才走了两步,萧景丞就绷着脸,叫住了她:“算了。你回来继续吃吧。”

    俞鹿三两口吃完了香蕉,擦了擦手:“都督,如果午间没事要忙的话,我可以回去看一下嵇大人吗?”

    萧景丞抬眼:“怎么了。”

    这还是连续数月以来,俞鹿第一次在陪着萧景丞时,主动提出要离开看别人。这让萧景丞产生了一种淡淡的不悦。

    好像是……原本只属于他的、他也想独占的关注和时间,被分走了。

    “都督不是要我照顾嵇先生吗?我觉得定时回去看看他的情况比较好。”

    “嵇允那边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行,回来。”萧景丞将文书往桌子上一放:“我也有正事吩咐你。过来给我捏一捏肩。”

    俞鹿:“……”这算哪门子的正事?

    她不大情愿地走了过去,站在了萧景丞后面。

    他的肩膀很硬,都是肌肉,俞鹿捏得费劲,只好用手肘轻轻地顶着。

    萧景丞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说:“陆陆,等到了舒京以后,你有想过找你的爹娘吗?”

    俞鹿的心口咯噔了一下,小心地答道:“当然想过了。”

    “找到你爹娘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唔。”俞鹿想了想,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们一起离开舒京,找一个舒服的地方隐居。”

    “你想走?”萧景丞睁眼,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你想就这么走了?”

    俞鹿嘀咕:“你哪里是救了我,明明就是绑了我吧。”

    萧景丞眯眼:“你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都督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嗯,你就安心在我身边留下,以后找到你爹娘了,看在你伺候我的份上,我也会妥善安置他们的,荣华富贵少不了。”

    还妥善安置呢。要是被萧景丞知道她是姓俞的,不被迁怒就算好了。

    “都督,你对部下真好。”俞鹿看他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问:“那小人可以问都督一个问题吗?”

    “说。”

    “要是小人或者小人的爹娘犯了错,罪不至死,但是,让都督非常生气。都督能不能至少饶过我们的命?”

    “你问这个做什么。”萧景丞随口说:“既然你也说了是罪不至死,我按军规办事,又怎可能会故意迁怒你。”

    他当没当真很难说,但俞鹿至少从这个回答看到了一丝希望,将这句话当真了,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更卖力地捏起了他的肩。

    这时,敞开的门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

    “怎么办啊……”

    “太高了,找根竹竿过来吧。”

    萧景丞起身,走了出去。俞鹿也跟随着,才知道是院子里的树上,出现了一只风筝。应该是外面街道的小孩儿在玩儿,结果线断了被吹进来的。刚好就卡在了枝叶的缝隙上,跳起来也拿不到。

    树下围绕了不少婢女,都看着头顶这风筝犯愁。

    系统:“主线剧情:请宿主将风筝取下来。”

    “我来吧,我会爬树!”

    俞鹿跑了上去,主动说。

    虽然贵为郡主,可她小时候很爱捣蛋。这棵树还挺多落脚点可以踩的。俞鹿轻轻松松,就蹿了上去,跟猴儿似的。

    萧景丞来不及阻止,就在树下道:“你当心一点。”

    俞鹿对他灿烂一笑:“放心吧。”

    望见这个干净明媚的笑容,萧景丞一怔,仿佛有了一刹那的失神。

    她跪在树干上,一手扶着树干,一边伸长另一只手,去尽量地够那只风筝。为了稳住身子,她自然而然地将双腿前后分开,后腰下塌,成了一个柔韧优美的形状。

    仿佛一张弓,鼓起了人去征服它、弹奏它、让弦在自己掌心颤抖鸣奏的**。

    萧景丞盯着,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下一刻,俞鹿已经抓到风筝了:“拿到啦!”

    结果,在反过来准备往下爬时,她有一步没踩稳。

    萧景丞大骇,连忙冲了过去,接住了她。

    在这具娇小柔软的身体,撞进他怀中时,萧景丞闻到了对方发丝间的一阵淡淡的幽幽香气。左边的胸口处,再一次狂跳了起来,久久无法平息。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俞鹿。她站稳后,才看到自己的手心被风筝线划了一下,冒出了血珠。

    俞鹿将风筝递给了婢女,懊恼地往自己掌心呵了一口气。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是嵇允。

    在房间呆了两天,有俞鹿相伴,并不觉得无趣。今天她离开后,不过半天,就觉得闷了。午间,嵇允便让下人扶着,出来随意走走,恰好见到了这一幕。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快步上前,捧住了俞鹿的手:“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

    萧景丞愣了一愣,心里微微不适。方才还环抱着人的怀抱,就这样空了。

    俞鹿被捧着手,袖子也下滑了些许,手腕上的一点红痣露了出来。

    萧景丞盯了一眼,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笑了笑,以仅有他们三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陆陆,原先还没注意到,你手上这颗红痣,跟你背后的那颗一模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1、

    俞·端碗艺术家·鹿: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2、

    嵇允:他怎么知道你背后有颗痣的?

    萧景丞:你怎么会和他睡到一张床上?我不同意!(←断袖意识觉醒后,看别人都gay里gay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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