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从浴室里出来。
看见史蒂夫湿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块老旧的怀表发呆。
他们在被皮尔斯控制之下的神盾局追杀之时,通过尼克留下来的U盘终于知道了皮尔斯以及九头蛇的阴谋,也知道了,原来九头蛇早在数十年前就已不知不觉地潜入了神盾局。
洞察计划根本就不是为了维护国家安全,而是皮尔斯弄出来的,用于铲除异己的武器,一旦发现有反抗趋向的人,卫星就会锁定他,再由已经升空的了“洞察者”远程击毙。
如果让洞察计划进行下去,那么世界上超过一半的人的生命都将受到威胁。
因为你不知道那颗子弹什么时候会落到你头上。
他们在逃离的过程中被人用炸弹炸伤,现在正在山姆家里躲着。
到处都很危险。
“没事吧?”
娜塔莎问道。
史蒂夫摇了摇头。
“我当初加入神盾局,可没想到会有今天。”娜塔莎拿着一条毛巾盖在头上擦着,眼睑低垂,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低落。
“我在阴影中过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跑出来,结果现在又要躲回去。”
娜塔莎摇了摇头。
“更没想到,我以为我会是光明正大的那一类人……其实不过是九头蛇的一个玩具,一枚棋子——我自始至终都服务错了人。”
“我原本还能安慰自己——我做这些事情,对民众撒这些谎,是因为我要保护他们。”
“就像个笑话,我才发现原来九头蛇已经渗透得这么深了。”
“……”
“这不是你的错。”
史蒂夫沉沉地摇头,盖上怀表的表盖。
“每个人都会因为不自觉的某些原因,而走上错的路,重要的及时止损,清醒过来。”
娜塔莎笑了笑。
“你真是乐观。”
山姆叫他们出去吃饭,三个人在餐桌上讨论起了洞察计划。
“所以,我们两个被神盾局全国通缉的人物怎么样才能去绑架一个高层官员,逼迫他将真相都说出来?”
娜塔莎拿着块三明治问道。
现在他们都知道,皮尔斯是九头蛇的人,甚至包括他的那些手下——这些人一天待在神盾局,就一天不安全。
愁就愁在怎么样制止他……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什么人愿意相信他们。
“或者我们可以去找斯塔克?”
娜塔莎问。
“他不会管的,只要世界还没有末日你就别想把他从赌堆里拉出来,找他还不如找佩铂。”史蒂夫倒是很了解托尼。
“更何况,蹲在斯塔克大楼外的狗仔不是吃白饭的,如果托尼动用他那套装备,明天就会上电视……可我们要的是低调,越低调越好,尽量选择安静地把这件事情处理掉。”
于是陷入了僵局。
山姆看了看对坐着表情严肃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呃……或许我有个办法?”
“……”
“车上人员有……车牌号是……”
耳麦里的人在不停地重复着一段话。
冬兵握着枪。
他带着面具和护目镜,只露出一点额头,银色的手臂泛着冷光,偶尔会响一声,是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机械运作声。
这让他看起来阴森恐怖。
“目标车辆已接近。”
“安德利特博士,请对冬兵发布命令。”
希德摘掉和冬兵一样的耳麦。
他看着垂着头的巴基,笑着,轻轻拍了拍巴基的肩膀,说道:“去杀了他们。”
然后又凑到巴基耳边低声道:“听我的话,巴基。”
“……”
这在巴基看来是两种相反的命令。
他跟这一群特工走下车,离开之前回过头去看了希德一眼。
希德无声地说道:“我们将一起离开。”
高架桥上。
娜塔莎单脚踩着锁链和史蒂夫聊天,山姆则在开车。
他们绑架了皮尔斯在安理会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神盾局的高级官员,他也是九头蛇的人,但可惜没有史蒂夫知道的那种九头蛇的忠诚与狂热,威胁两下就迅速地交代了所有事情。
他们绑着这个窝囊废打算离开。
逃离神盾局的追杀,并找办法摧毁洞察计划中的“洞察者”号航.母。
车上三人正在笑着。
意外突生。
一只金属手臂一拳砸碎后座靠右的车窗玻璃,将那个告密的叛徒拉了出来,直接扔下高架桥。
而同样坐在后座的娜塔莎反应迅速,在袭击者用枪穿破车顶,打碎她的脑门之前翻身滚到前座。
史蒂夫大喊道:“他在上面!快踩刹车!”
山姆闻言立马猛踩刹车。
袭击者因为惯力而被车子甩了出去。
黑色幽灵一样的身影滚到地上,金属手臂扒住粗糙的柏油路,用手刹住了他惯性的后退。
他站起身,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史蒂夫却感觉到一股彻骨的阴寒——
直达心扉。
一辆装甲车从后面直直撞过来,将山姆的这两轿车尾部撞得凹陷进去。车子被迫推着往前行驶了几十米。
冬兵看着朝他而来的连在一起的两辆车,脚一蹬跳上了山姆他们的车。
整个车的玻璃被他踩得粉碎。
山姆紧紧扒住方向盘,却不料那个幽灵从外面伸手进来直接将方向盘整个扯出来丢掉。
车子彻底失控。
紧接着,冬兵跳到装甲车上,看着轿车歪歪扭扭地往前开去。
装甲车忽然加速在轿车后面又狠狠一撞。
轿车撞在高架桥护栏上,甚至还翻了个面。
史蒂夫抓进两个人,叫道:“抓紧我!”
然后趁车子在半空中翻转时一脚踹烂车门掉了出去。
轿车摔成一摊废铁。
马路上的其他车辆飞快开过,生怕惹上麻烦。
装甲车停住,冬兵从车上跳下来,接过特工递来的炮.筒,对准刚才站稳的史蒂夫,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史蒂夫看着冲他而来的炮.弹,连忙推开站在一旁的娜塔莎,在短暂的时间内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盾牌试图防护。
强大的冲力以及爆炸时的火焰将他撞了出去,掉到了高架桥下面。
其余的特工拿起枪朝娜塔莎和山姆射击。
站在弹雨中,冬兵不躲不挡,抱着炮.筒慢慢地朝娜塔莎和山姆躲着的车辆后面走去。
“优先选择六级刺杀目标——娜塔莎,代号黑寡妇,迅速击杀。”
耳麦里传来一道声音。
冬兵立即将黑漆漆的炮.筒转向对准娜塔莎。
娜塔莎惊险地躲过几枚炮.弹,最后也跳下了高架桥。
冬兵放下炮.筒,转身又接过特工递来的轻携式机.枪,走到高架桥边上,冰冷的枪口对着桥底扫视一圈。
而娜塔莎正是这时候突然蹿出来,回头对准冬兵的头部射了一枪。
子弹擦过冬兵的护目镜。
他迅速蹲下身。
摘掉护目镜,高挺的鼻梁两边被压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他默默在桥上等了两秒,之后突然站起身对着桥底一顿扫射。
娜塔莎见打不过,掉头就往大路上跑。
冬兵知道自己得去追她。
他换掉机枪,重新接过炮.筒,对一旁的特工用俄语说道:“她交给我。”
然后单手撑住桥边跳下去。
两脚重重踩在桥下的轿车顶上,车辆上的玻璃应声而碎。他却站得很稳,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娜塔莎逃跑的背影,大步走下车,追了上去。
希德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咖啡店门口坐着。
身旁是来监视他的汉娜,也就是他的“妻子”。
“好久不见了,汉娜,在纽约过得还好吗?”
希德扶着放在桌上的咖啡杯,一手捏着银色的小勺在杯子里轻轻搅动着。
耳边全是激烈的枪声。
爆炸声。
咖啡店里的人全部都跑光了,包括店铺的老板。
“还好吧。”
汉娜卸掉那副“贤妻”面具后,是个不怎么爱讲话的强硬女人。
她警惕着周围,尤其是打得正火热的那边。
她一副“不想和你聊”的表情。
希德只好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喝咖啡。
接到消息迅速赶来的警车被一炮轰碎。
而罪魁祸首冬兵,一边走着,一边拿出绑在身上的零件组装起来。
炮.筒变成了可近距离射击的枪。
空荡的大街上,一辆小卡车后面传来娜塔莎的声音。
冬兵慢慢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
他弯下身,从车底缝隙处丢过去一个圆形的炸.弹。
然而,车后面只是一个手机在回放声音而已。
爆炸。
娜塔莎跳出来用细丝缠住冬兵。
冬兵用手卡住细丝以防它割断自己的脖子。
女人打架就是难缠。
她们变化多端花样繁多,总有一样会把你困住。
冬兵一咬牙,找到机会,抬手将娜塔莎狠狠甩了出去。
娜塔莎撞在车上,感觉肺好像破了。
冬兵捡起他的枪,在他准备开枪的时候娜塔莎朝他的金属手臂上扔了一个圆形的小机器,小机器放出的电流瞬间麻痹了冬兵的手臂。
他抬手将贴在手臂上的机器扯掉。
而娜塔莎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巴基的金属手臂是有知觉的。
他能感觉到密集的电流像是要钻进他的每一根神经里一样,疯狂地伤害他。
他抬起眼,目光冰冷。
他必须让这场任务完美进行,因为只有这样他和希德才可以顺利离开。
他握紧拳头,猛地一甩手臂强行让它恢复状态。
握着枪,追上娜塔莎。
他看着娜塔莎一遍跑一边冲人群大喊道:“离开!快从这里离开!”
他抬起枪。
瞄准娜塔莎的肩膀。
这一枪很准。
娜塔莎捂着肩膀痛苦地倒在地上,吃力地爬到一辆车后面躲起来。
冬兵不知道在哪里。
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知道她躲不过这抹幽灵。
“小心!”
史蒂夫看着突然出现在娜塔莎身后,举着枪的冬兵,拎着盾牌迅速跑过去。
冬兵发现了他,在他冲上来的那一瞬间迅速出拳——他金属左臂的力量十分恐怖,史蒂夫抬起盾牌去挡也用了全身的力气。
盾牌被砸得发出刺耳的响声。
“皮尔斯呢?”
希德抬起头问。
“突然问皮尔斯先生做什么?”汉娜斜着眼睛看向他。
“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紧张。”
希德淡淡地一笑。
“毕竟我怎么样,也都是在你们手上不是吗?你们不用这样警惕我吧……”他微微偏过头,看向用枪对着自己后脑的贝恩斯,他的“儿子。”
汉娜也懒得和他装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冬兵太听你的话了,皮尔斯先生感到担忧。”
希德面上地笑容渐渐褪去。
他抬眼冷漠地看着汉娜。
“我效忠于九头蛇,皮尔斯先生可以放心。”
希德歪了歪头,说道:“从一开始不就是吗?我和皮尔斯先生可是说好的。”
汉娜讥讽地冷笑一声。
“说是说好了,不过……”
她掏出一只针管迅速扎到希德脖颈旁。
“他后悔了。”
“……”
希德晕了过去。
贝恩斯扶住他,看向汉娜。
“姐……”
汉娜瞪了他一眼,道:“说了多少回了,在外面不许这样叫。”
贝恩斯低下头去。
“把他带走,皮尔斯先生等很久了。”
“……”
和史蒂夫打在一起的巴基忽然感觉到一阵慌乱感袭来。
他愣了一瞬,被史蒂夫一拳打倒在地。
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甩掉了巴基会有的那些懦弱和犹豫,再次切换到冬兵的状态。
他翻身起来,从后背抽出一把蝎式冲锋.枪朝着史蒂夫射击。
史蒂夫转身用盾牌砸中他的手。
冬兵被迫甩掉了枪,双手往背后一转抽出两把小枪对准史蒂夫的小腿。
史蒂夫立马捡起盾牌,往一辆车后翻去。
枪里的子.弹很快就用完了,冬兵丢掉枪,抽出一把绑在大腿一侧的小刀冲上去。
他们都是有着极强体术的超级士兵。
拳头过去时带起的风都是凌厉的。
史蒂夫看着这个幽灵,他想到了上次被带走的希德。
希德在他们手上!
小刀锐利的那一面迅速横过去,划破了史蒂夫的脸颊。
史蒂夫翻身躲开,扯过刚才卡在车上的盾牌用力地挥过去打折了冬兵的金属手臂。
好在只是折了一点。
尖锐的痛苦让冬兵的大脑保持着兴奋状态。
史蒂夫趁机抓住冬兵面具的边沿一扯——
冬兵向后躲开。
但是面具已经掉了。
“——”
史蒂夫震惊地看着这个冷血幽灵的脸。
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他脑子上狠狠一砸,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晕眩。
“巴基?”
他做梦似的低喃道。
冬兵皱着眉看向他。
“我不是你说的‘巴基’。”
然后掏出一把藏在胸口的小枪对准史蒂夫。
然而,就在这时候,穿着鹰眼套装的山姆及时赶过来,一脚踢翻了冬兵。
耳麦里的声音大喊着:“士兵,任务取消,回来!”
冬兵站起来,他抽出一个□□丢出去。
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等烟雾散去。
史蒂夫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数辆属于神盾局的装甲车开过来,盘旋在头顶的直升飞机上有人举着喇叭在说什么。
但是史蒂夫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耳旁回荡着刺耳的鸣声。
“束手就擒,队长!放下武器!”
“……”
巴基。
希德。
“为什么……”
-
九头蛇在纽约的秘密基地就建在距离神盾局不远的废弃军事基地底下。
那群人带着巴基进去。
他的手臂需要修复。
技术人员满头是汗。
他很害怕这个冬日战士,在过去时,尤其是安德利特没有接管他时,他经常容易失控,变得暴躁易怒,杀死过无数的技术人员或者是研究员。
甚至那些训练有素的特工也会被他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杀死。
手臂的损伤不算严重。
而冬兵也一直安静地不说话,让技术人员悄悄松了口气。
但巴基只是在等。
他默默数了三百秒,没有等到希德。
“希德在哪里?”
他问。
技术人员怎么可能知道,于是抬着手结结巴巴得说道:“这,这,这或许要去问他们……我也不太……清楚。”
“……”
巴基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站起来一手掐住技术人员的脖子。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希德坐在他身边吃饼干的时候,把饼干掰成两半的声音。
一半是希德的,一半是他的。
巴基将尸体丢到脚边。
他看着从走进来的皮尔斯。
“他,他有点失控。”
站在皮尔斯身旁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地说道。
皮尔斯只是冷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那个贱人会背着他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皮尔斯走到巴基面前,说道:“任务汇报。”
巴基沉默不语。
“士兵,任务汇报!”
“……”
皮尔斯抬手扇了巴基一掌。
“任务汇报!”
没有任何反应。
巴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果然。”
皮尔斯摇了摇头,道:“都是一群不爱听话的小狗。”
“玛丽。”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金发女人从门外走进来,在昏暗的环境里,巴基还是发现她的金发比不上希德的漂亮。
“给他装上。”
一旁的人看着玛丽将手上的箱子放到桌面上打开。
——那是什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一个彻底让人变成没有灵魂的尸体的东西。
“我会让你听话的。”
皮尔斯笑着说道。
“……”
汉娜将一桶冰水泼到希德脸上。
希德晕乎乎地睁开眼。
“这是哪里?”
希德迷茫地看着周围。
汉娜却靠在一边的桌子上,只是沉默地抽着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贝恩斯也在,穿着黑色的作战服。
希德浑身无力,所以就算他们没有把他绑起来,他也仍然无法挣扎,连站也站不起来。
“皮尔斯呢?”
“冬兵呢?”
“……”
希德坐在墙边上,整个背都在轻颤。
他的头实在是太痛,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他大脑里翻搅一样。
四周的墙壁包括地面都是铁灰色的。
沉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都怪你自己,你不该有那些念头的。”
汉娜脚边一地烟头。
“你只会害死你自己,你明明知道他们会怎么惩罚你,会让你生不如死。”
希德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汉娜轻笑。
“这个地方,是你即将死去的地方,记住这里所有的细节吧,在地狱里好好回味,回味这种绝望。”
“……”
汉娜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默默后退一步,转身打开门。
皮尔斯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金发女人,非常漂亮。
希德虚弱地抬起眼睑。
他看到了皮尔斯太阳穴上贴着的一片白色的东西,像是某种小型精神读取器。
希德猜到了什么。
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皮尔斯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吃了一样。
“你都做了些什么?”
皮尔斯闻言,觉得特别好笑。
“我?不,希德——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偷窃别人的小偷一样……可明明我才该是主人才对。”
“你什么都不是,强盗。”
希德不屑地骂道。
“……”
皮尔斯笑容消失了。
他走过来踩住希德的手指,微微用力。
希德咬牙,没有叫出声。
“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并不久,但是你很懂得如何激怒我。”
皮尔斯说着,遗憾地摇头。
“你本该能够成为我的挚友。”
他的脚慢慢用力。
能够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希德感觉到自己紧咬的牙齿间流出了血。
他掉了一滴眼泪。
“你的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我很佩服你。”
皮尔斯撤开脚,蹲下身来,抚开希德脸颊上地碎发,道:“你让一个几乎没有理智的机器如此听你的话,就像一条从小被你养大的杂种狗——这种狗没有纯种那样的尊严或者是荣耀,他们很粗鲁,但同时也容易就会向自己的主人摇头摆尾。”
“你是个不错的训狗师。”
皮尔斯眯起眼。
“可惜了,你会发现,就算你建立再深的感情在他本能里刻下再深的痕迹,都比不过一个小小的机器。”
希德咬到了舌头,疼得说不出话。
他嘴角带血,看着皮尔斯。
皮尔斯摸着他太阳穴上的那片微型机器。
“来好好看看你的狗——现在是我的狗了,而且他将比对你还要更加忠心地对我。”
“冬兵。”
他冲外叫道。
希德吃力地偏过头,含着眼泪看向门外。
冬兵迈步走进来。
他身上全是新的伤口,还有血。
在玛丽他们给他装上控制器的时候,他剧烈地挣扎,然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希德能够看见,那黑色的控制器被人强硬的用铁丝穿进他的肉里,能够看见巴基侧过头看向皮尔斯时,后颈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的头发缓缓滴着血。
“巴基。”
希德带着哭腔地叫他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
希德绝望地闭上眼。
皮尔斯满意地笑了笑。
他看向一旁同样得意地笑起来的玛丽,愉悦地说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我们的小狗到底有多听话吧。”
玛丽笑着垂下眼睫。
希德感觉到自己的胃剧烈疼痛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巴基看,却发现巴基却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士兵,杀了他。”
巴基垂下头来,看着皮尔斯指着的人。
一个金发的男人,蓝色的眼睛盛满温柔的破碎的水光,那点点的碎光慢慢流出来,滑进他的鬓角里。
他看着这个男人。
他感觉到心跳加快,但是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好像这只是块砧板上的肉。
他走过去。
皮尔斯继续命令道:“掐死他。”
希德看着到巴基伸出他的金属手臂。
五指紧紧扣在他雪白的脖颈上,传递着金属特有的刺骨的冷感。
希德从未想过这只手会这样的冰冷。
“巴基。”
想起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巴基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吃着他塞过来的食物,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无辜,单纯的不带其他复杂情感的一双眼睛。
扣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收紧。
他抿住唇,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巴基。”
想起巴基执行任务回来浑身是血,偷偷躲进浴室里自己洗澡,生怕被他发现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那时候就站在浴室外面,听着里面安静地水声。
希德的眼泪流个不停。
他那一双眼睛像是泡在白水碗里的两轮透蓝的珠子。
“巴基。”
“巴……巴基……”
“哈……”
希德的肺剧烈收缩着,皮肉下的两扇肋骨无助地一张一合。
他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
黑一块白一块。
“巴基……我……我爱你……”
“……”
巴基的手忽然一松。
他看着希德,愣愣地一动不动。
希德趁机大口呼吸起来,抬起手抱住巴基的金属手臂,哭着说道:“巴基,我爱你,不要这样……你不可以忘掉我……”
“士兵!杀了他!”
皮尔斯面目狰狞地大吼道:“记清楚你是谁的狗!”
玛丽看着巴基轻轻皱起眉,默默思考的样子就知道不对。
她立马掏出一个小仪器,将电流传输力度往上调了两格。
“啊——!”
巴基痛苦地大声叫出来,跪倒在地上,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吼声。
“杀了他,士兵。”
“杀了他。”
“……”
[“我爱你,巴基。”]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他低下头去看。
希德沉默地看着他,被血模糊了的嘴角浅浅地弯起一点弧度。
“杀了他!”
[“我会带你走。”]
希德的一双眼睛好像在说话。
“我让你杀了他!”
皮尔斯大喊。
而玛丽满头冷汗,知道如果巴基失控的话皮尔斯不会放过她。于是她一咬牙,将力度调到最高。
[“杀了我吧。”]
希德流着泪,温柔地轻轻抚过巴基的手臂。
巴基痛苦地咬紧牙。
他再次收紧五指。
忽然听见清脆的一响。
就像是希德坐在他身边吃饼干的时候,把饼干掰成两半的声音。
一半是希德的,一半是他的。
巴基松开手。
他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眼下的水。
眼泪。
希德的头轻轻往另一侧偏过去。
他的眼睑半合,金色的睫毛像一只欲飞的蝴蝶。
汉娜走过去。
指尖在希德鼻下一探。
“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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