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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明亮得有些晃眼的房间内,一身长相温婉清丽的女人美眸含泪,不舍地抱着年仅五岁的女儿,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p>

    “软软乖,要听姑姑的话,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p>

    小女孩水灵的黑眸中含着泪水,泪水划过她右眼下的小小泪痣滴落在地上,稚嫩的语气带着恳求:“可不可以不要走。”</p>

    女人耐心地安抚着女儿:“软软听妈妈说,有一个地方,那里的小朋友和软软不一样,他们吃不上热呼的饭,穿不了漂亮暖和的衣服,生病了也看不了医生,他们比软软更需要爸爸妈妈还有其他的叔叔阿姨的帮忙,软软这么懂事,一定能理解爸爸妈妈的对不对。”</p>

    小女孩只是哭没有说话,女人还是放开了小女孩,提着行李箱与身旁的男人一起离开,伤心的小女孩追着两人的影子跑着,只是两人的影子很快消失在刺眼的白光中。</p>

    小女孩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流着泪,她很想告诉爸爸妈妈,她也很需要他们,她比任何人都需要爸爸妈妈……</p>

    她很想告诉他们,其他小孩都骂她是没爸妈的孩子,就算被欺负了她也不哭不闹,她都这么听话了,为什么他们就陪陪自己……</p>

    懂事听话是小女孩整个幼年听到的最多的词,也是她后来最讨厌的词,而分离是小女孩一生中经历的最多的事情,也是她最厌恶的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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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堇抬手揉了揉阵痛的额头,没想到自己还会梦到小时候的事,那是她最讨厌自己的一个时期,一个软弱任人欺负,只会摇尾乞怜的可怜虫,令她看不起。</p>

    阮堇缓慢地坐起身,看着身下躺着的垂淡紫色的纱幔的公主床,又看了看身上英伦风格的丝绸吊带裙,阮堇眸光闪了闪,撩起床幔下床,脚下踩着的是柔软毛绒地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p>

    阮堇环顾了一圈房间,红木桌上的琉璃杯,雕栏柜子上的金银器摆件,墙壁上肉眼可识的异国名画,若不是右脸和左肩的伤口还发着麻,阮堇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什么西世界。</p>

    阮堇走到那扇巨大的直角落地窗前,小阳台里开着各色斑斓的小雏菊,柔嫩在花朵在温和的阳光下甚是好看。</p>

    阮堇推窗走到阳台,清新的空气让她神清气爽,这半月来烦闷的情绪总算得到了抒解。</p>

    “我知道你会喜欢这里。”</p>

    唐南风低沉好听的声音在阮堇的身后响起。</p>

    阮堇回头就看到一身亚麻家居服的唐南风,阮堇的眸子亮起,却装作平淡地回过头继续看风景。</p>

    唐南风哑然,从身后的女侍手里接过温牛奶,挥退了女侍,朝阮堇走过去。</p>

    唐南风将牛奶放在小阳台上的圆桌上,走向阮堇张开手就要拥抱住阮堇,阮堇这时面无表情转身,食指抵在唐南风几胸膛上,轻轻将人推开一米外:“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不许靠近我,也不许动手动脚。”</p>

    唐南风眼睫微垂,掩下了眼中的失落,拿起牛奶递给阮堇:“先喝杯牛奶暖暖胃。”</p>

    唐南风的目光落在阮堇的伤口上,满眼的心疼:“伤口还痛吗?”</p>

    阮堇看了眼牛奶,又看向唐南风,浅眸温柔似一汪泉水,这让她满肚子的火气想发又发不出来。</p>

    到底还是接过那杯牛扔,阮堇觉得自己忒没出息。</p>

    唐南风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着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将眼前人拥进怀中的谷欠望,神情温和不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急,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p>

    阮堇见唐南风这副样子更是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p>

    就像是犯错的人乖乖地认错,还一副任打任骂的无辜。</p>

    阮堇将手中的牛奶一口闷喝掉,牛奶的甜度恰到好处,是阮堇喜欢的,不用问她都知道是谁煮的。</p>

    罢了。</p>

    阮堇低头呼了一口气,再次抬眸看着唐南风,张开手主动怀抱住唐南风的腰,将脸埋住熟悉令她安心的怀中。</p>

    这半个月来的思念和担忧不是假的,无论怎样她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在靠在唐南风的怀中一会儿。</p>

    唐南风小心翼翼地避开阮堇的伤口,珍而重之地将阮堇拥紧。</p>

    “我有好多账还要找你算的。”阮堇闷声说着。</p>

    唐南风低头将脸埋在阮堇的颈窝间,贪婪地吮吸着这令他迷恋的气息,低声在阮堇的耳边说:“我们慢慢算。”</p>

    半个小时后,房间内。</p>

    唐南风动作轻柔地拆下阮堇右脸上的纱布,看着上面已经结痂的伤口,皱着眉头为阮堇上药:“疼就告诉我。”</p>

    阮堇没有答话,只抬着眼看唐南风,在唐南风上好药时突然开口说:“你骗了我,你说你没喜欢过人,也没谈过恋爱,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前任。”</p>

    一想到起这阮堇心里就堵气。</p>

    唐南风沉默,半跪在阮堇的面前,握着阮堇的手,解释道:“当年的我……当年的我偏执无知,不懂感情,长时间都活在浑浑噩噩中,后来偶然遇到被流亡民为难的她,她便说要报恩,一直跟着我,我不曾理会过她,后来才知道她对外宣称是我的女朋友,我……”</p>

    阮堇松开唐南风替他继续说下去:“你没有否认是吗?”</p>

    唐南风下颌绷成一条线,几秒后才点头,当时身边的人都在怂勇他干脆接受依莲,白捡的女人为何不要。</p>

    那时候他只觉得无趣麻烦,也不想解释,依莲与他身边来来去去人一样,勾不起他任何情绪,他也不会去多余关注。</p>

    却不想他的态度在别人眼里便成了默认与依恋的情侣关系,然而这段“关系”并未维迟太久,依莲自作主张偷跟他们去了极乐会所,然后发疯似地逃走。</p>

    之后的很长时间依莲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和他这段从未存在的关系,从他人的口头上自发开始,又在他人的口头上走向结束。</p>

    再见到依莲的时候,她已然是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p>

    唐南风说到这便停下,抬头看着阮堇,阮堇的沉默不语让他心生慌意。</p>

    阮堇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各种思绪交杂,唐南风刚刚话似在向她描述着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唐南风,又想到那座极乐会所,唐南风也曾是那些纸醉金迷,酒池肉林中的一员吗……</p>

    阮堇问:“哥哥,以前你是怎样的?”</p>

    或许她该问的应该是,她所认识的唐南风是真正的唐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