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二年的正旦这天,周晔一家早起之后,便到祖宗牌位前祭了祖,用过早餐,然后周晔和贾璜便一起去了郡衙。
正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是一年的开端,所以这一天,有着许多庆祝的仪式。
头天晚上,各家各户的门前就挂上了画着神荼和郁垒图案的桃木牌,贴上了老虎的画像,半夜里,燃放爆竹的声音就此起彼伏,不过这爆竹可不是后世的爆竹,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爆竹,也就是把竹子扔进火堆,让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这是为了吓唬年兽。
而一大早,周晔在周先等人的护卫下去郡衙的路上,也看见了各家各户门口都撒了一点剩饭,这也是当时的一种习俗,带有年年有余的意思。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下雪,周晔后世的家乡在华中地区,虽然冬天的气候也不是很冷,可是过年前后总能下点雪,周晔觉得下点雪才有过年的气氛,可是番禺城这里要下雪就很难了。
虽然番禺城今天的气温也不高,可也在七八度的样子,这样的气温是不可能下雪的,最多只要加点衣服就够了。
到了郡衙,衙中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郡吏们正在准备正旦大宴的酒菜。
正旦大宴是地方官府非常重要的正旦庆祝仪式,郡中所有的官吏和一些耆老、百姓都要参加,共庆正旦,并且有与民同乐,政通人和的意思。
正旦大宴的酒菜与平时也有不同,特别是酒,这一天要喝的是椒柏酒,就是是由椒和柏酿成的两种酒。“椒”是一种香草,东汉人喜其性温、气香、多子的特点,制成椒酒供新春祝颂。柏是长青之树,古人将之视为长寿的象征,于是用柏叶酿酒,用于新年祝寿。
这一天的菜也特别丰盛,当然,今年由于周晔喜欢桌席聚餐和炒菜、火锅,所以郡中也是准备的这些。
郡吏们忙忙碌碌,堂上用新式的煤炉烧着熊熊炭火,这让堂上的气氛十分热闹。
这新式的煤炉当然也是周晔设计的,用铸铁打造而成,烟气用铁皮管通到室外,不会造成煤气中毒,而它的燃料则是最近那些海贸商人按照周晔的指点,从交趾郡运来的石炭。
南海郡并不产煤,而在这个时代,煤炭也还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不过周晔知道交趾郡,也就是后世的越南北部地区是盛产煤炭的,而且那里的煤炭是质量非常好的露天无烟煤,非常易于开采,所以便指点海贸商人们到那里去购买一种黑色的可以燃烧的石炭。
周晔说这种石炭非常便宜,可以替代木柴,用于工坊的生产,可以大幅度提高工坊的产量,这当然让那些在周晔的工坊中有股份的海贸商人非常上心了。
而在交趾郡,当地人也知道这些石炭能够燃烧,而且易于开采,所以很多人都开采回家做饭,也没人用它卖钱,在当地,石炭非常廉价,只要这些海贸商人们开出稍稍高一些的价钱,就有很多人愿意专门开采煤矿卖给他们了。
因此,现在交趾的煤炭就是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南海郡来,成为了这里重要的燃料,周晔的工坊里已经使用上了,而郡衙里也用上了周晔设计的煤炉。
在正旦大宴之前,是郡中的属吏向郡守汇报过去一年的工作,当然,由于南海郡的特殊性,现在还没有郡守,所以属吏们就会向暂摄郡事的郡丞周晔来汇报工作。
周晔担任郡丞也不到两个月时间,郡中事务他的参与度也很高,所以属吏们向他汇报工作的过程也不是很复杂,基本上是走个过场。
首先是仓曹苏怀,然后是功曹唐崇,接着是兵曹贾璜和医曹田恒,最后是新近提拔的工曹黄虎,由于郡中属吏不足,他们每个人都管了很大一摊子事,忙得不亦乐乎,也只有正旦这一天才能让他们轻松一下。
每个人都汇报完了自己的工作,周晔勉励了他们一通,然后又向他们提出了一些建议,他们都是脸色严肃的洗耳恭听。
虽然这位郡丞年轻得过分,可是他能力过人,对世事洞若观火,又有过人的手腕,谁都不敢轻视他,相反,这些属吏们现在都对周晔奉若神明。
属吏们汇报工作之后,便是郡中的耆老和百姓的代表来向周晔拜年。
周晔现在可称为一郡之父母,所以这些百姓的代表都需要向他拜年,不过,周晔自然懂得尊老,那些耆老都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不会让这些老人向他跪拜,相反,他还很客气地向这些老人拜年,祝他们新年好,然后给每人都发了一些钱,当成是新年礼物。
耆老的代表一个个对周晔感激涕零,周晔这两个月的所作所为,他们当然都看在眼里,南海郡有这样一位郡丞,是南海郡老百姓的幸事了。
随后,又是一些百姓的代表来向周晔拜年,这其中,那跟周晔合伙做生意的十几位富商当中也来了几人,方泽、贺光和胡立都在其中,虽然周晔免掉了百姓的跪拜仪式,可是他们几人在拜见周晔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地跪拜在地。
当胡立向周晔跪拜之后,他对周晔道:“周郡丞,今日来了一位大秦商人,经常和我们做生意的,正值正旦,他也想来给郡丞拜年,现在就在门外,不知郡丞可否拨冗一见?”
大秦商人?周晔知道,大秦其实就是如今的东汉对罗马的称呼,罗马帝国此时应该正是全盛时期,疆域宽广,地跨亚非欧三大洲,实际控制面积几乎不亚于东汉帝国。
大秦算是东汉帝国最重要的海外贸易伙伴之一了,而番禺就是这条商路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港口,不过由于梁龙之乱,这条商路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大秦商人来了,现在终于又来了大秦商人,这对于南海郡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周晔当然要见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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