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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回到了永和宫的慧妃终是清醒了些,派去阿春打探情况。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慧妃拿起手心的瓷瓶,犹豫片刻后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其中的小颗粒似是寻常的药丸一般,若是光看外表的确无法发现什么问题。

    现在想来,文慧的那番话像是早有针对,她刚拒绝对付皇后,文慧就拿出了皇后背后捣鬼不利于她的证据,着实太过巧合。

    当时她一心担忧,故而未曾看清其中的端倪,防人之心不可无,文慧依旧不可信。

    就在慧妃暗自沉思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慧妃慌忙把瓷瓶重新放于袖中。

    阿春步履匆匆入了内殿,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回娘娘的话,奴婢去打探了一番,许多人都在传前几日银霜去了御书房之事。只是,她具体去做了什么,众说纷纭,并未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闻言慧妃的手逐渐收紧,眼中同时掠过一抹暗色。

    既然银霜去了御书房是真,那看来红袖所言不假。只是若是当真要让她谋害皇后,她依旧有些下不去手。

    纵然文慧三番几次保证,可她也自然是不信的。这宫里的女人她可见多了,嘴上说着,可私下做的却是另一番行径,对此她早已见怪不怪。

    如果文慧当真成了皇后,以她的性格怎会容忍其他妃嫔?更不提许给她的皇贵妃之位了。

    她虽也想争宠,可她知道皇上的心思早就不在她这了,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不甘,怨恨,想要对付那些争宠的贱人们,可她也不会自欺欺人。

    慧妃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显出了些许的疲惫,揉着额角,挥手便让周围的侍女都退下。

    罢了,若皇后真有让公主去北疆和亲的念头,到那时她再动手也不迟。

    定下了心思,慧妃闭目养神,阿春本想随身侍奉,可在见到慧妃面上的不耐后也跟随着那一众侍女们悄然退下。

    与延禧宫和永和宫相比,此时的如意阁却是一片和熙欢乐的景象。

    皇帝逗弄着小洛皇子,脸上尽是笑意,而一旁的紫瑾看着这一幕,唇角也不由得勾了起来。

    “皇上政务繁忙,能够来探望已是让紫瑾感激不尽。只是现下还有一事,紫瑾愧对皇上。”

    紫瑾说着便要下跪,却被皇帝一把扶了起来。

    “巫蛊之事你不必介怀,朕都已经听说了。主子做错事,奴婢来顶罪,这招数朕早就看腻了。那巫蛊娃娃与文慧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相关之人已死,没有证据也无法定罪。

    恐怕文慧就是知道这点,才敢

    如此肆意妄为。依照文慧的脾气秉性,你那时去延禧宫恐怕没少受她的气吧。你主动请缨去调查此事,也着实难为你了。

    不过雪儿放心,朕已经派出了暗卫彻查此事,胆敢涉及宫中的禁忌,必不能轻易饶恕。一旦找到任何证据,朕一定会好好处置幕后主使,还蒙冤之人一个清白。”

    皇帝说着,眼中已然充斥着怒意。巫蛊娃娃早已被宫内明令禁止多时,现在重新出现摆明了是视宫规于无物,若是不找出背后之人加以严惩,如何能够服众?

    瑾枝是延禧宫的奴婢,如果此事与文慧全然无一点关联,她又怎会急着灭口?

    还有那个咬舌自尽的太监,明显就是受人威胁,迫不得已之下只好选择自行了断。

    至于那夏映之,待到查清事实真相后,若是与她无关,也定要好好补偿一番才是。皇帝一时之间心绪难平,眉头紧皱,紫瑾见此连忙上前宽慰,目光中满是担忧。

    “是紫瑾一时置气那时才去找了皇上,表明想接下此等重任。凡事都讲究从一而终,既然紫瑾已经揽下了,那就绝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

    紫瑾已经派人密切观察关联之人的一切动静,若是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定能即刻上报。影卫乃是您身旁可信之人,想来办事能力也无可挑剔,相信过不了多久此事必能水落石出。

    皇上日理万机,紫瑾不能为您分担反而帮了倒忙,心中甚是忧虑,还望皇上责罚。”

    紫瑾说着便再次行了个礼,皇帝心中一紧,匆匆几步上前把紫瑾揽在怀中。

    “雪儿这样说便是与朕见外了。”

    紫瑾双目含情,脸颊绯红,看得皇帝一阵心动,二人一起又是免不了一番你侬我侬。

    此处如意阁中情意绵绵,可在冷宫之中的贤贵人却不是那样好过。

    一个小宫女把手上各种破烂物件往地上一扔,目光中尽然是不屑。

    贤贵人之前好歹也是堂堂一介妃子,下人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更何况又是一个小小奴婢的冷眼?

    贤贵人心中早已积怨成恨,一双眸子露出厉色,“大胆!你这个恬不知耻的贱婢!”

    那小宫女初时听闻管事嬷嬷让她去送东西,她本以为是要去给哪个宫里的娘娘送,欢喜地接下后不曾想居然被派到了冷宫,心中亦是憋着一股火气。

    若是她被派去了延禧宫或者如意阁该有多好,再不济别的宫殿也是好的,谁人不知现下最受皇上宠爱的就是蓝皇贵妃和若贵妃。

    说不准娘娘们见她手脚利索,还能收在身旁当

    一个贴身婢女,可现在一切都只是妄想。

    那小宫女顿时换了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冷声开口道:“呦,贤贵人莫不是还以为自己在那玉堂殿呢罢?一入了这冷宫,纵然你之前再风光,如今也只是一个废妃罢了。”

    听着如此直白的讥讽,贤贵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在这宫里,皇上的宠爱就是一切,她受宠时千人捧万人谄媚,现下她失了宠,连奴婢都能踩在她的头上耀武扬威。

    贤贵人怒急攻心,极度气闷之下心中一阵绞痛传来,接着竟是径自跌坐在地。

    小宫女见到这一幕并未上前搀扶,眼中甚至还夹杂了几抹幸灾乐祸。

    刚巧管蕊踏进门,见到贤贵人这般顿时大惊失色上前搀扶,对那小宫女更是一番奚落。

    “你个不开眼的贱婢,见到娘娘如此还敢冷眼旁观?即便现在娘娘位分与之前不同,可主子就是主子,若是我把此事告知管事嬷嬷,看你还怎么嚣张!”

    许是管蕊的话起了几分作用,小宫女咬着牙,跺了跺脚后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管蕊扶起贤贵人坐于椅子上,接连灌了几口凉茶后,贤贵人才终是觉得自己好了些。

    “皇上、皇上今日去了哪?”

    贤贵人一把抓住了管蕊的衣袖匆忙问道,眼中隐隐带着几许期盼之色。

    这些日子她虽在身处冷宫,可每日皆是让管蕊出去打探皇上去了哪里,她不甘心在此荒度一生,所以她需要找寻机会再次挽回皇上的心。

    管蕊凝眉,许久后才终是开口道:“娘娘,现下皇上又去了如意阁。”

    拽着管蕊衣袖的手猛然收紧,贤贵人一双眸子中似是要喷出火来,银牙紧咬,满心怨恨。

    又是紫瑾这个贱人!当初她还是贤妃时就几番与她作对,现在她到了冷宫依旧摆脱不了阴影,她就想不明白,紫瑾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皇上如此宠爱?

    贤贵人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竟是拽得管蕊的胳膊有几分生疼。

    “娘娘,您别着急,我相信待到皇上冷清下来时,自会想到您的好。”

    管蕊出言劝慰,本是想让贤贵人平缓心情,不想听到这番话后贤贵人眼底的恨意更加深沉,就连说话的语气中也染上了几分凄厉。

    “呵,冷清?可能么,有紫瑾那个狐媚子在侧,恐怕皇上是夜夜笙歌罢,哪来的什么冷清!”

    贤贵人的手一松,管蕊猛地后退,险些摔倒,所幸最后终是稳住了身形才不至于出了丑。

    “罢了,既然她做事如

    此之绝,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管蕊,你且去替我给皇后娘娘传个话,就说这宫内存有妖秽之物,务必让她请人前来作法祛除,保得皇上平安。”

    管蕊心思飞转,低头应声,贤贵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细细想来,她之所以会被皇上打入冷宫,归根结底的缘由还是因为紫瑾那个贱人。

    之前她好不容易抓住了紫瑾的狐狸尾巴,吸食人气之事可是被她看得真切,紫瑾也必是妖孽。只可惜郁宇达送来的黑狗血竟也没能让那贱人一举毙命,反而令她落到如此田地。

    既然她在这冷宫之中凄凄切切,总也不能让罪魁祸首过得自在无忧才是。

    虽说她早已被皇上打入冷宫,地位也不复从前,可不论如何,皇后总归是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信她几分的。

    现下宫中并不太平,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皇后的谨慎来看,即便不能做到完全相信她的话,至少也会因此派人暗中调查。

    她就不信紫瑾能一辈子不露出马脚来,待到其有一点不对的地方,那时便是那贱人的死期。

    铲除妖孽乃是大功一件,皇上必会想起她的好来,宠爱与地位也指日可待。

    一想到往后她与紫瑾的身份颠倒的场景,贤贵人嘴角的冷意更甚,心中亦是畅快了几分。

    她所受的气,吃过的苦,她定要让紫瑾也都一一尝遍。

    想到此处,贤贵人尖利的笑声充斥在冷宫之内,管蕊垂下眼睫,心下已然陷入了思索。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见到管蕊迟迟没有动静,贤贵人冷眼一扫催促着,眉眼间的不耐之色尽显无疑。

    在送走了管蕊后,银霜回到殿内。熏香袅袅,皇后坐于椅子上,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银霜把方才发生之事细细讲了一遍,皇后在听到“如意阁”时,当下神色一凛。

    既然贤贵人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她自然也不会蠢笨到以为是如意阁中的奴婢身怀妖物。

    只是如今紫瑾正得圣宠,此事办好了便是为皇上祛除了身旁潜在的威胁,若是办不好,肆意造谣凭空污蔑的帽子就会扣在身上,任凭解释也无法洗清罪名。

    更何况现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一概不知,贤贵人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还尚待核实,此事着实难办,亦需时刻谨慎才是。

    片刻间,皇后心思飞转,轻举茶盏小酌一口后才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切不可被旁人知晓。如今我身边最为信任之人就是你,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是。还请皇后娘娘放心,银霜必会把话带到。”

    闻言皇后略微颔首,挥手示意银霜退下,自己则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其实原本修书一封询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她不敢冒这个风险,如果书信落入他人手中,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不被人拿捏住任何把柄,她必须事事周全,在这宫里,一个不慎可就是万丈深渊。

    对于文慧和紫瑾,她心中自然有万千嫉妒与酸涩。

    明明她才是这后宫之主,是那个与皇上携手共度一生之人,可眼见着后宫新来的嫔妃越来越多,皇上的心思也早已被分散在各处,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呢。

    文慧早已成了蓝皇贵妃,与她的地位仅有一线之隔,如果再晋升一番,取代她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去如意阁的次数最多,来她这长春宫的时候屈指可数,近些日子更是一次都未曾来过。

    还有那新晋的夏常在,据说也是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难怪皇上会喜欢。

    想到这,皇后猛然睁眼,起身坐于铜镜前,素手轻抚脸颊。

    镜中之人虽早已不是那最为美好的二八年华,可依旧颇为美艳,眉眼辗转间尽是风情。

    皇后凝眉,手指细细摩挲着铜镜,心中的感慨不减反增。

    纵然她有再美的容貌又如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终会逐渐衰老,容颜不复从前。

    而这宫里每三年都会重新选秀,大批容貌姣好心里玲珑之人充实后宫,皇上的心思不可能永远在一人身上,喜新厌旧之情人人皆有,更何况是坐拥天下之人呢。

    这后宫想来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唯有地位,才能保证她不会如贤贵人那般,寂寞冷宫,孤独终老。

    皇后勾起唇角,虽看似在笑,可面上却又带了几分冷清之意。

    与此同时,管蕊被送了回去后,贤贵人见到管蕊如此模样,心中很是气愤。

    这人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再回来就半死不活了?

    她被皇上下旨打入冷宫失宠之时,其他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只有管蕊愿意继续跟在她身旁。

    纵然世人皆说,奴才跟着主子同富贵共甘苦乃是常理,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对于管蕊,她心中既欣慰又感动,细细想来,管蕊竟是已经跟随她许久了。

    现在见到眼前之人被人欺辱,身上的血迹一看便知是被人刻意殴打的,这让她如何不气不急?

    当下贤贵人便握住了管蕊的手,一双眸子中尽然是怨愤,“你快告诉我,是谁把

    你打成这样的?我定要找她好好理论一番!今天不给我个交待,此事就别想善了!”

    闻言,管蕊眼中已是凝了泪,眨眼间泪珠滑落脸庞,更衬得整个人苍白瘦弱。

    “娘娘无须担心,管蕊无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们势微,不易与那些人硬碰硬。一旦起了争执,吃亏的还是我们,不如暂且蛰伏,静待时机。”

    管蕊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清明的言语终是让贤贵人心中的火气稍稍降了些。

    贤贵人开口似是想询问些什么,可是目光接触到管蕊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管蕊跟着贤贵人许久,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张口便是重点,“娘娘尽管安心,那件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如今我们只需等待即可。”

    听闻管蕊此番话,贤贵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只是攥着管蕊手的力道又紧了些许。

    此时管蕊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思虑。

    其实她本想去完长春宫后就去如意阁提前知会紫瑾一声,免得到时紫瑾被皇后与庞太尉打个措手不及。

    可她没想到去时竟突生变故,挨了那两棍子后,现在她的身上都极为疼痛,甚至连转身都做不到,更不提跑去报什么信了。

    想来也是,毕竟是凡人之躯,经不得一点小伤,伤筋动骨更是要许久才能恢复。

    可她现在又不可能离了这壳子,一则是她的妖力不足以支撑她离开,二则是即便她能够成功离开,可能不能回得去就两说了,她可不信紫瑾能够再费一条命来救她。

    至于让别人去报信,她又没什么可信得过的人,再说这冷宫里也就她和贤贵人,寻常的宫女太监平日里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了晦气,哪里能寻到其他人去如意阁?

    想到这,管蕊心中不免叹息。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她也只能相信紫瑾的能力了,反正那些寻常的东西也伤不到她,即使真的伤到了,九尾狐可是有九条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