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路程充满枯燥。
车队从西境出发,穿过沙漠,草原,花了一星期到达岳陆的最北境。
顾秋看着引入眼帘的无数远古森林,苍翠深绿,枝桠上挂着晶莹的雪。
还有那些飞来飞去的鸟,和跳跃的松鼠。
顾秋伸展了**子,这一个礼拜的风尘仆仆,一行人活得像个野人,顾秋一直来不及修剪的胡子已经长了毛茸茸一层,还有那身上隐约的汗臭味。
此刻他只想洗个澡。
到了岳陆的最北境,车队还未停下,他们穿过北境,继续向北,开向俄国的边防区。
整个北境的正面战场,并不在岳陆境内,而是在北边的俄国内部。
自鄂霍茨克海以东的东西伯利亚平原和西西伯利亚平原,才是顾秋此刻要去的地方。
在几个世纪以前,这些地方很多都曾是岳陆的领土,这里阴冷苦寒,是以前流放罪大恶极之人的不二场所。
顾秋的车队正沿着那西伯利亚厚厚的冻土层向西开去,西境军的车轮有些难以适应这潮湿结冰的路面,但偃师起早已安排好在此处更换轮胎的后勤部队。
他们帮助这些西境军士兵换好轮胎,油门发动,继续在这空旷的雪原上轰鸣。
顾秋看着周围白花花的一片,除了雪,就是那参天巨树,绿茵遮蔽,那森林中幽暗曲折的小道让人心生寒意。
他叹了口气,这里的环境,怕不是比西境更加恶劣。
出门尿个尿都要拿这个小木棒边敲边尿,生怕那极低的温度将从上而下的尿液一起冻上,连着小兄弟一起结成冰雕。
又是三天,这里人烟稀少,准确来讲,在军营之外,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无人区,一个人被落在这北风呼啸的绝境,怕是不一会便会死翘翘。
顾秋看着远处开始出现的模糊轮廓,他深吸一口气。
北境对抗军的堡垒,终于到了。
也是和当初加入西境军时一样的步骤,检查,放行。
不过返祖人士兵有着和老外一样的红头发绿眼睛,和那些俄国老毛子的返祖人士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顾秋随车队进入北境对抗军的堡垒,堡垒内部的积雪早就被打扫干净,露出了黑色的玄武岩地板,城墙极高,像是立在这无人的边境最后一层人类的坚守。
车队依次排好,停下,顾秋率先下车。
他被北境冰冷窒息的空气呛了一下。
实在是太他妈冷了。
顾秋感觉自己的蛋快被冻掉了。
明明才十月末,西境只是早晚会变得冷一些,为什么这里跟西境的一月一般寒冷刺骨。
他打了个阿嚏,被下车的弗拉基米尔看到,他热情的拉过顾秋,再一次向他热情的推荐自己家乡的伏特加。
用弗拉基米尔的话讲,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你每天不来两口伏特加,你的身子就会和勒拿河里那硬邦邦的冰块一样,随着河流一起归到那寒冷刺骨的北冰洋里。
顾秋翻了个白眼,拿过弗拉基米尔手里的伏特加,猛灌了一口。
还是那冰冻顺滑的口感,可接下来身体内翻腾而上的暖暖热气,让顾秋身子一软。
他看着手里的酒罐子。
“他奶奶的,这鬼地方还真得喝这个玩意。”
随着偃师起的下车发布命令,随行的一千零二十四名西境军士兵被安排好了住处,天空黑暗中带着深色的湛蓝,群星挂在那寒冷的夜空,这里的北极星,尤为明亮。
这已经是晚上了,长途奔袭的众人身体疲惫,一路上吃的速食食品让他们的肠胃饱受折磨。
偃师起大手一挥,今天晚上开席。
那些西境军的士兵被带到食堂,里面是岳陆的东北菜系和俄国那高脂肪高热量的各种食品,甚至还不限酒水供应。
顾秋有些疑惑,部队里喝酒他也干过,可那是他晋升团长之后才敢做的,为什么北境军会允许普通士兵喝酒?
偃师起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本土的岳陆士兵还好说,那些老毛子,一天不喝酒就浑身不自在,天天向上提意见,这烦的没办法了,毕竟不是岳陆自己的兵,就对他们酒水开放了。
不过也有限制,一个人最多三十毫升的伏特加,多了没有,除了选择的酒的种类挺多,老毛子喝酒也得悠着来。
而且被这些老毛子带的,岳陆的北境兵,也开始每天必须小酌两杯,让偃师起十分蛋疼。
偃师起似乎想起来什么,终止掉了这个话题:“顾秋你和韩辰也没吃饭,你俩跟着我走,我给你们办了个接风宴,现在估计菜都上桌了。“
还没等顾秋拒绝,他现在相比吃饭,更想去洗个澡,就被偃师起的大手拉住手腕,一左一右拉着韩辰和顾秋,向着那看上去颇有规格的军官食堂走去。
身后的弗拉基米尔跟一头北极熊一样,边走边喝,走出了王八步。
顾秋还没等偃师起打开房间门,他就闻见里面传来的肉和混合的油脂香气,他的独自不争气的咕噜噜叫出了声。
偃师起看见顾秋有些尴尬的笑容后,爽朗的笑了起来,一脚踹开眼前的房门。
这是偃师起平时吃饭的单间,里面布置简单,就是简单的圆形玻璃桌和几张沙发,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酒,看来这位偃师起领军,在喝酒这件事情上,也是个性情中人。
他拉开椅子,示意顾秋和韩辰坐下,他接着从后边的墙上,取下了一个皮制的酒囊。
桌上有岳陆难得一见的炖熊掌,还有俄国的鹿肉,东北的猪肉炖粉条,锅包肉,大酱蘸饼以及眼花缭乱顾秋不认得的一堆东西。
弗拉基米尔没坐下,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盘面包和一碟子盐,端到顾秋面前。
顾秋知道,这是俄国的礼仪,面对远道而来的贵客,他们会拿出最好的面包和盐来招待。
他撕下一点面包,用手蘸了一点盐,送入嘴中,韩辰有样学样,也这样做。
面包的小麦香气在顾秋嘴里化开,什么洗澡,他顾秋忘了,他现在要吃东西。
接着就是偃师起取下来的那只酒囊,按他的话说,这是内蒙有名的闷倒驴,男人喝酒就该和这个。
于是,顾秋在手里拿着熊掌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空出自己的右手和偃师起弗拉基米尔碰杯,一杯闷倒驴一杯伏特加,喝了七八轮之后,韩辰一头栽倒地上,不一会就传来了他的呼噜声。
顾秋看着眼前被自己啃得干净的一堆骨头,他打了个嗝。
接着,顾秋端起就被,继续和这两个老酒缸死磕。
弗拉基米尔眼神有些发懵,为什么顾秋这个人这么喝,明明看起来已经要倒了,他就是能继续跟你喝。
俄国人的自尊感觉受到了挑战,他开了两瓶新的伏特加,砸到顾秋面前。
顾秋也有些呆,这老毛子想和自己一人吹一瓶?
老毛子没说话,他的眼神顾秋懂了,果然这件事是没有国界的。
弗拉基米的意思是,我干了,你随意。
没等顾秋阻拦,弗拉基米尔就仰头干了这瓶高度伏特加,喝到一半,弗拉基米尔喉咙一呛,从地上咳嗽起来并呕吐,接着就在自己那一堆不明物体的呕吐物中睡着了。
顾秋看着偃师起,果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偃师起才是能喝到最后的。
他拿起酒杯,继续给偃师起满上闷倒驴,他们一老一少,又开始新一轮战斗。
顾秋被黑魔使强化过的身体,怎能是偃师起能抵挡的,又喝了大概半斤,偃师起摆手投降,脑袋往椅子上一靠,睡着了。
顾秋看着房间里睡着的三个人,脑袋里有些恍惚。
”他娘的,这来了北境军别的没学会,先把酒量练出来了。“
他推开门,门外刺骨的寒风让顾秋的酒意消了大半,他询问那站岗的士兵西境军将士分配到住处在那里,没想到里面一个是老毛子一个是北境人,那个老毛子叽里呱啦一堆顾秋也听不懂,反而是那名热心的北境士兵带着顾秋找到了住处,当他看见顾秋走进师长营房的时候,他愣在原地,顾秋道了谢谢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离开。
顾秋看着房间内完整的供热设施,他走进卫生间,打开热水器,美美的洗上了个澡。
在这苦寒之地,能在酒后洗上一个热水澡,有什么比这还要幸福的呢?
他光着身子走到床前,扑通一声,整个人趴在了柔软的床上,他拉过被子,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在食堂单间里苏醒的三人可是冻得够呛,顾秋走时忘了关大门,冷风一个劲的朝着里面灌,给老毛子冻得半边脸都红了。
当然,老毛子威胁偃师起和韩辰不许将自己在呕吐物里睡了一整夜的事情向外透露出去,不然自己就对他发挥自己战斗民族的本性。
于是乎,在顾秋加入北境对抗军的第二天,军中第一酒量的名头,就从弗拉基米尔头上转移到了新来的顾秋身上。
弗拉基米尔对顾秋夺走自己称号的事恨得牙痒痒,预备过段时间再和顾秋一决高下,毕竟自己如今感冒了,只能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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