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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长看着不远处从城门撤下的十二位神色疲惫的弓兵,最后的那一组超远距离支援,费尽了十二位弓兵的全部气力。强如朗瑟,此刻也像一条刚羞羞完的脱力公狗,双眼无神。

    他走过前去,想询问朗瑟一些事情,可是朗瑟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不行了,动脑子动手的活,改日再说吧。

    师长见状,叹了口气。

    他看着眼前城墙内还发着绿色的新鲜栽种的胡杨树,对着病房里那正在接受抢救的顾秋,抱有一丝希望。

    【三个月后】

    顾秋在接受手术后,一直没有苏醒,医生的数次诊断,确定顾秋不是植物人状态,他更像是一种极其深度的睡眠状态,师长曾前来询问是否可以将他从这种状态下唤醒,被莫语教官拒绝了,这种状态的沉睡只能自己苏醒,他可能此时被困于层层梦境之中,贸然唤醒,他会真正的成为植物人。

    张瓜瓜他们每天都来探望顾秋,随着顾秋将那只黑魔使终结掉后,西境军的对抗黑魔压力骤减,张瓜瓜他们三个月内竟然没有被分配到一次外出任务,广大阿克苏地区的黑魔,似乎又重新蛰伏于地下,不再冒头。

    每天面对的顾秋都是这样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呼吸平稳,依靠营养针生活,让三人心里十分难过。

    在作战中,顾秋永远都是挡在他们身前的那个,远比韩辰的盾牌还远,他的剑比韩辰的盾牌还要坚固,可是此时他倒下了,他无声无息,却没有死去。

    张瓜瓜拉着顾秋的手。

    “顾秋,你如果可以听到兄弟的话,就抓紧醒过来吧。”

    顾秋在这三个月里,在梦境中宛如地狱,他成功的按照自己的推断,吸收了那只黑魔使的心火,可那只黑魔使实在太过强大,即使身死尸消,那心火里,依旧带着无数残存的意志,顾秋这漫长的三个月里,一直在和这股意识交锋。

    顾秋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一开始自己只能被这只黑魔使的强大意志瞬间秒杀,三个月里的煎熬,使得顾秋从被秒杀,到了可以勉强跑路,再到可以照面,一直到如今的正面对抗可以平分秋色。

    “老子就不信了,我能杀你一次,也就能杀你第二次,你这王八蛋还在这里耽误老子。”顾秋看着眼前被包裹在黑色雾气里的黑魔使,恨恨的咬牙说道。

    顾秋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正面的对抗黑魔使,他这次没有逃避,如同一次次通关的单机游戏一样,顾秋站在那偌大的血色广场之上,黑魔使就会随着顾秋出现。

    它看着顾秋挑衅的眼神,尖叫着朝着顾秋冲来。

    顾秋轻车熟路,似乎是演练过许多遍。

    他单手持剑,拿着巨剑从空中挽出一朵剑花,在转身的瞬间用剑刃划开自己的手掌,掏出自己藏于胸内杨树林所赠送的小刀,用它沾满手掌的鲜血。

    顾秋突然放开了防守,那只黑魔使扑到了他的身上,用手抓住顾秋的脑袋,指甲朝着他的眼睛逼去。

    顾秋用巨剑从黑魔使的一侧胸腔垂直插过,另一只隐藏的手掌将那只淬了血的小刀,攮进了黑魔使的脑袋。

    “pong”的一声,黑魔使消失在了顾秋的梦里,那漫天遍野的地狱景象也随之消失。

    梦中站立在地面之上的顾秋剧烈的喘气,他三个月的沉睡,只为了这梦境中的一次成功。

    这个击杀掉黑魔使的方法很简单,只是需要自己身体的完美反应和配合。

    顾秋之前的无数次尝试,不是因为速度不够,便是没等小刀插入脑袋,就被黑魔掐瞎了双眼。

    顾秋看着头顶出现的点点光亮,他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我终于要醒了啊。”顾秋在梦里开心的笑道。

    在病房里的张瓜瓜正握着顾秋的手,一边给他聊心里话一边抹眼泪,正要讲到最近张瓜瓜碰上的一个心仪女护士,还没开口,顾秋的心跳检测器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张瓜瓜有些呆滞,一旁的韩千禧推了一把张瓜瓜的肩膀:“你小子别停啊,抓紧继续说,顾秋都有反应了,你们兄弟俩的心窝窝,看来还挺通。”

    张瓜瓜抹了抹眼泪,准备跳过女教官,给顾秋讲讲两个人高中时代最喜欢的日本演员冲田小姐此时已经退役结婚产子的令人沮丧的消息。

    张瓜瓜的“冲”字刚刚出口,床上的顾秋突然一咳嗽。

    顾秋有些不习惯这种光亮的环境,他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他眯起眼睛,感觉因为久卧在床而些许麻木的手掌被人轻轻握着,他顺着感觉看去。

    张瓜瓜那双含着眼泪的绿豆眼正深情的望着顾秋。

    顾秋轻轻的笑了笑:“行了,哭啥啊,恶不恶心啊。”

    韩辰韩千禧释怀的笑起来,窗外阳光正好,顾秋平安归来,宿舍四人小队,终于再度凑齐。

    顾秋的心脏监护器一直被密切监视,出现一点问题便会直接向上级汇报,监视器里顾秋的心跳曲线从平稳的一分钟三十下突然变成七八十下,吓了医护人员一大跳,他们急忙朝监控画面看去,顾秋身旁围着的三个人,正在发自内心的笑,床上的顾秋用手抚摸着趴在床上痛苦的张瓜瓜的脑袋。

    这一天,顾秋苏醒的消息震惊了西境军上层。

    满惊涛对于顾秋斩杀黑魔使的消息非常震惊,他去亲自探望过顾秋,对顾秋能平安苏醒并不抱什么希望,除了伍迪师长,众人都对顾秋没有报以期望。

    伍迪师长并不相信,他明白,顾秋一旦沉睡,那些西境军幕后的肮脏交易,就无法被揪出斩断,同时为了防止那些将顾秋恶意送回战场的人对顾秋动什么手脚,伍迪师长派出了自己的三名亲信日夜守护在顾秋的身边,除了这三名顾秋的伙伴,剩下的即使是同等级的师长探望,也要获得伍迪的同意。

    别人曾经对此表示不满,那些从战场上被顾秋救下性命的海东青师第二旅的士兵有不少想来表达感谢探望顾秋,都被伍迪师长骂走,伍迪师长的态度十分明确:“老子自己的兵,老子就是他爹,谁他妈不经过老子同意看老子儿子,老子一巴掌扯死谁!”

    在伍迪师长的强势之下,顾秋平安的度过了这三个月。

    伍迪师长接到了顾秋苏醒的通知后,在办公室里开怀大笑,震掉了头顶墙皮的无数陈年老灰。

    伍迪师长没有管那一头脏灰,出了门房直奔医院而去。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伍迪看见躺在床上用力笑着拍打张瓜瓜肩膀的顾秋,他喊道:“小顾秋你个混账,可算是醒了,老子这一天天的就盼着你抓紧醒来。”

    顾秋闻言心口一热。

    他那差点破碎的心脏,在黑魔使刺入的剑拔掉后,就被它那庞大的力量重新修补完整,自己如果可以早点战胜梦中的梦魇,他早就苏醒了。

    伍迪师长搓着手,把椅子上的张瓜瓜踹开,坐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过来找你干什么,我问过张瓜瓜他们事情的原委,那名海东青的传令兵已经被我送上了绞刑架,至于与他交头设计的,还有一名被张瓜瓜打过耳光的城门守卫,这个我也处理了,没杀他,只是将他关在监狱里。”

    师长看着顾秋铮亮的双眼,继续问道:“可是我觉得,里面似乎有一点不对,我始终找不到眉目,我看出你在被击倒前似乎想对我说什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秋清了清喉咙,说了三个字:“有叛徒。”

    伍迪师长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通过了什么东西。

    对啊,有叛徒,有叛徒,自己从未想过人类竟会与那对立血海深仇的黑魔有什么交易。

    “师长,从那天那个传令兵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不对,你也记得,在洞穴里,那只黑魔使似乎是想吃了我,为了我它甚至贩放弃了实力远强于我的郭伦团长。”

    顾秋继续说道:“可是,为什么我第一天上战场,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没有出现那只黑魔使,凭它的实力,出现在哪里都不足以为奇,它只是不知道我来了。”

    “那名海东青的传令兵可能什么也不知道,那人敢派来他的直系传令兵只说明了一件事。”

    顾秋向着床背靠去,他看着面如死水的师长,他的心里同样愤怒却又寒心。

    “他有足够的把握,认为我回不来,所以这个人和黑魔使达成了某种交易,将我再次上战场的信息,或者说按照黑魔的要求将我再次送上战场,通知了黑魔使,只是他没想到,我和师长合力破了他的局,并且活着归来了。”

    “所以师长,这次海东青师里面,恐怕真的出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这个威胁不除,西境军一日不宁。”

    伍迪师长在听到顾秋说有叛徒的瞬间,便想通了许多事,他只是听着顾秋的思路走了下去,肯定是这样,军中矛盾无论怎样,也不会去恶意加害同袍。

    他站了起来,按着一旁张瓜瓜的肩膀。

    “顾秋,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并且揪出这个人,把他的脑袋,挂在西境军这处基地的城门门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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