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体修,不得不承认道修的战斗更加华丽,也更赏心悦目。
经历了元气的叠加,远远望去,三尾妖狐纯白无瑕的毛发上还覆盖了一层薄膜,如蝉翼,却熠熠发光,整个气势也随之激增,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但在殿清们眼里,不见阴森森的杀意,只有所谓的圣洁的光辉,然后自我理解成普度众生的大善,立刻弃刃跪拜在地,嘴里念叨着:“传承荣耀,我教千秋。”
迟朴很享受这样的高光时刻,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的笑,舒服的一闭眼,再一扭头,换上了胜利者趾高气昂的神态,慢慢的挪开自己合拢的爪。他斜着头眯着眼的往里瞅,嘴角越咧越大,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白闹粉身碎骨的样子。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迟朴的视线穿过掌心的肉直接落在了利爪上,期间毫无阻碍,设想中的什么布料,什么血肉,都不存在,于是,他的脸色变了,笑容从绽放到凝固还没用了教徒们喊一句口号的时间。
气急败坏,迟朴用力的扯开双手,快速的向着地面抖动,然而,除了舞动的妖狐毛发外,再无其他。应是必杀的一招,迟朴想不通,也害怕被钻了空子,不敢再深入琢磨,立刻控制妖狐警戒,保持着战斗姿态。
一手遮天,一手托地,迟朴这威能所波及的范围确实过大,正当白闹凝聚全身内劲于四肢想要硬抗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诡字决中的一个篇章,“闪”!
哪怕迟朴已经停止了摄入,但惯性还在,白闹没了力道的身体能感觉到元气依然保持着快速的流动。念及此,白闹把脚一蹬,身体顺着元气流动的方向骤然发射出去,半空中,再运用意念将浑身所有的内劲融汇成点,于是元气推着白闹,白闹带着元气,相辅相成,两者的速度越来越快,擦着妖狐的利爪就冲了出去。
逃出生天的白闹并不想这样屈辱的退缩,他马上就换上了“隐”,藏匿在这一方天地中,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眼看着迟朴失态,马上就积蓄力量捏拳直冲过去。这一次,白闹还是依靠元气的流动,但运用的是“潜”。
毕竟火候不深,那拳头离得还远,迟朴就感觉到了异常,立刻转身防守。
时机刚刚好,妖狐一巴掌抓住了白闹,但也确实过于仓促,被这一拳震得连连后退,身体外的薄膜也随之消散了不少,而白闹的日子也不好过,左臂受了反噬,虽不至于和右胳膊一样严重,却也脱臼了。
几次三番受阻,暴躁的迟朴终于是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轻敌,自大收了起来,“血算盘”的精明终于
展示。依旧是叫嚣的直冲过来,白闹将胳膊一扳正迎了上去,刚一交手,白闹暗道不妙,眼前哪有什么妖狐,软绵绵的只是一团元气,顾不得多想,借着风吹立刻闪身。
亏得和野兽搏斗惯了,要是稍留下错愕的时间,身体恐怕就要被妖狐的利爪给撕碎了,还没有搞懂迟朴是如何消失的,妖狐就一尾巴横抽了过来,白闹只得再次闪身,不料脚还未站稳,妖狐的利爪再次跟随而来。【!!爱奇文学<a></a> ~…最快更新】
辗转挪移,妖狐每次都如影随形。白闹的脑门开始密集的遍布汗珠,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太过于渗人。
风速,波动,盲点,诡字决考验着白闹的精神,纵纵然他自小耐力非凡,也禁不住如此频繁的高强度施压。而迟朴的日子也不好过,本能,力道,距离,从算无遗策再到招招毙命,需要的推演速度和能力更是严格,两个人你来我往,拼的无非就是一个坚持。
不知为何,虽是满身的内劲,但才一番打斗就已见底,如果光是消散速度快的可怕也罢了,可这内劲还毫无再生的苗头,于是,白闹的速度越发慢了,对于诡字决也失了把控,几次都是险里逃生。所幸妖狐的体型也越发小了,就连外面的那层薄膜都被损耗,直到整个体型浓缩到不到两人高,手掌摊出来还没院里的枣树遮出的阴影大的时候,迟朴再难以精细推断到位置,好几次空手而归。
继续下去应该是个平局,可惜迟朴并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将溃散的精神集中起来,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白闹。白闹也是血气方刚,不假思索,悍然对视过去。
“失神!”迟朴看见白闹这么轻易就上了钩,心里欢喜,暗叫一声,妖狐的眼珠转而变红,顺着目光在空气中传出轻微的波动。
白闹终究是见识短浅,防着妖狐的四肢,偏偏没有注意那猩红的眼睛,毫无防备的中了招,整个人精神涣散,意志消沉,眼前是天旋地转,耳边是怪叫呼啸,迟朴趁机直冲过去,上下其爪,将白闹半个身子抓烂,而后尾巴横扫,将他狠狠的按在土里。快,一切发生在瞬间,迟朴不敢懈怠,这法相的圣迹招式虽然强横,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强行施展,根本承受不住后续的反噬。
感觉到嘴里的苦涩,白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将土拨开,刚刚起身准备再战,身体就传来疼痛的拉扯,忍不住跪倒在地,血顺着大腿滴到地面。他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迟朴,对于前一秒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
显然,迟朴没有料到白闹身体的强大,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还没来得及吩咐左右
就晕了过去。全身经脉的元气都被妖狐抽光了,再无法承担身体高速运转的负荷,被净世拥着退了后去。
人群散开,为归去的人,也为降临的人。
一步一步,步步莲花,举止有度,自成方圆。沛城明清殿殿首羊左龙终于露面。
“拿下白闹。”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那些还沉浸在闻道武馆弟子利落手段的恐惧中的殿清们开始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一心念着战死,一心想成荣耀。
卓一新领头,弟子四散开来,护着赵素雅,也护着白闹,面无惧色,气势如虎,对峙态势初成。
“哼!”羊左龙看得,只是冷哼一声,天地间就瞬间有无数元气凝结,然后均匀分配,压制到前排的武馆弟子身上。
卓一新一行只感觉身体像结了冰,僵硬不可动,甚至连喉结和眼皮亦是如此。
羊左龙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脸和风轻云淡的话,连鄙夷都懒得去鄙夷,下令道:“继续。”
但,所有的殿清们也动不了了,甚至状态比卓一新他们更差劲,一个个汗流浃背,紧张的弯着腰,更有甚者已经趴倒在地,抱头哀求。与此同时,闻道武馆的弟子的限制也被解除。
以为是赵之丰回来了,但四下里看看,却找不到踪影,这时,赵宽慢悠悠的走向人前,一向的话唠,一向的自我,低着头,仿佛是对影子说话,其实句句透漏着杀意:“让年轻人们磨砺磨砺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要动手啊?你不动手我也不会动手呀,我不动手就不会让你们这么难堪了,你们这么难堪怎么和你们的圣殿交代,要是你们的圣殿发火了你们又要加怒于我…”
羊左龙先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出手的老人,却没想到他这一张嘴就好像裹脚布是又臭又长,忍不住的怒喝一句:“够了!”然后,直接凝聚一道元气向赵宽挥去。
赵宽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毫不在意,啰嗦的话盖住了大家的提醒,至于那道元气,早就悄然消散于天地再不见踪影。
卓一新只以为赵之丰是闻道武馆的天,眼见得这手段,方才发现闻道武馆不仅有天,还有一方厚重的地!
要晋升殿首,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去和西兰城的那帮文人论道,所以国教的这些殿首们个个都是牙尖嘴利之徒,羊左龙亦是,直接出言嘲讽道:“有这样的手段,不去上阵杀妖,却甘愿当赵之丰的狗,这就是你们武者说的大义?”
“噢。”
本以为赵宽喋喋不休的样子也必然会喋喋不休的解释,羊左龙已经
预备好上百条的反驳和上千种的说辞,却不料这老东西居然只说了一个字,气的差点心血倒流!
在明清殿的资料中,赵宽的实力一直是个谜,所有的探子都没见过他出手,但所有的探子又都见过他被集市的摊贩拿着笤帚打,羊左龙不敢轻易出手,于是盯上了张有生,说道:“张吏,这抓捕白闹可是你们府衙的事情。”
张有生不傻,听得出来羊左龙的意思,心里顿觉反感,嘴上不轻不重的说:“擅闯明清殿自是死罪,可现在是只听得你们的一张嘴,没有证据,白闹只是嫌疑人。按<夏律>,嫌疑人只可传唤,安大人让我带大家过来,也不过是看你们这所谓的询问的架势有点大,要维持一下治安而已。”
时局不明。羊左龙突然恨死了那莽撞的迟朴,什么血算盘,这计划和安排一团糟,关于后路根本没有交代,让他横在中间,腆着一张老脸进退不得!
思考片刻,羊左龙也看开了,他这殿首的脸面是丢定了,毕竟多做多错,要惹得迟朴不满再参他一本,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冷哼一声,对张有生说道:“呵!那我就等你们的传唤,希望别让我教失望!”
转身回去的瞬间,羊左龙有些气不过,对始作俑者白闹也恨的牙痒痒,特意冲着白闹补了一句:“拿了不少碧叶粉吧,可惜,里面只有一瓶是真的!”
待得众人退了,张有生这才走上来,一脸的严肃和认真,对赵宽说道:“赵兄,不好意思,实在是身不由己!”
赵宽收起了混不吝的样子,轻声问道:“那白闹?”
“国教和我朝已然势同水火,他守他们的<圣典>,我遵我们的<夏律>,涉及到彼此的规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这点,相信那位安大人也深有体会。”张有生把头靠过来,悄悄的说道:“今天我带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收了国教贿赂,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平日里恨的他们牙痒痒,今日正好借你们的手敲打敲打,死伤的事情我来善后。”
“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有一点可说好了,白小子的事情你查不出来,以后别找我下棋了!”
“那可是一桩灭村惨案啊,多少条人命啊,这不用你提醒!”
关于张有生的承诺,关于赵宽的人情,白闹并未做关注,眼前的瓶瓶罐罐像是一个个鬼魅,拉着他的心神直往万劫不复的深渊,而那一张张的碧叶粉标签,更是一道道宣判的符箓:永不超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