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连跑都不知道跑啊!”赵宽揪着白闹的耳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白闹吃痛,努力的挣脱,捂着耳朵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招惹他们!”
“手都快伸你脖子上了,你还不知道?非要掐死你你才知道?”也不知道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赵宽怎么了,今天早晨脾气异常火爆。
白闹本就被那些风言风语坏了心境,此刻被如此絮叨也是失了理数,冲赵宽嚷嚷道:“我又没招惹他们,他们干嘛要掐死我!”
对呀?无怨无仇为什么会有杀机?赵宽一时间哑了火,他没法像正常人解释那些不正常的人行为。
争论没了声音,赵宽没想到白闹会还嘴,更没想到会有如此刁钻的问题抛出,于是一个鼓气如蛙,幽怨似深门大院里不得志的囚女,一个凝面如霜,气势似鬼斧神工下撼天地的神剑,继而大眼瞪小眼,对峙的样子像极了倔强的两父子。
压抑的气氛随着四周升起的金黄色薄膜开始消融,尤其是当这方院子的天也被遮住时,一瞬间清晨的光射出一个黄昏来。赵素雅和赵宽见识过太多赵之丰的手段倒也罢了,白闹经过一大早的闹腾,已成一只惊弓之鸟,慌张的四处张望着。
“不用担心,这是父亲的手段。”赵素雅按住躁动的白闹,连连比划向他解释道。
话未说完,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声响,三人抬头一看,原是有数不清的东西正在撞击薄膜,赵素雅看不清,以为是什么大敌将至,虽然相信赵之丰的实力,但也不免担忧的捏紧了手,白闹开始也担心连累赵家,但等他定下神来望去,居然能透过那层薄膜的阻隔看到每一个砸来的物品,或是瓜果蔬菜,或是鸡蛋石快,乃至于上面的纹络都清清楚楚。
原来,那群疯狂的信徒,在没有抓到白闹的情况下,开始采取了这种无脑的泄愤方式。
乱象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当赵之丰把那限制退去后,门外的声音才传进来,先是浑厚的一声“拿下!”接着便是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哀嚎,或是“圣象有灵,定会赞成我们的做法”,或是“除恶务尽,白村孽种理当自杀谢罪”,或是“妄动刀兵,我教不会放过你们”,总之那群人的信仰没有护得他们周全。
嘈杂平息了,赵宽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来正想四下瞅瞅,却正好撞上了欲要扣门的来人。一前一后,皆是一身白衣,头发整齐披于后背,中有一白色发夹夹住,发夹左右各镶有一颗翡翠宝石,眉心画一白色莲花,三瓣,一人后背法相含苞牡丹一朵,一人后背法相瀑
布一帘。
这是国教教徒的打扮,三瓣莲花已经属于一殿殿使了。这人族疆域,凡有夏朝府衙所在,必有国教明清殿,各殿有一首五使,殿首四瓣花,殿使三瓣花,下设香祭,酒祭,食祭,财祭,理事,戍清六大部,各部负责人皆是两瓣花,其余无花。衣着打扮如此鲜明,赵宽自是认得来人,撇了一眼,只是作为东家让礼貌性开了访客的道再无其他反应。
“请问,巨武在吗?”那人见开门的是个老奴,先前佝偻的身子也稍微直了几分。
赵宽不作应答。
那人眉头一皱,敌视了一眼赵宽,整理了整理衣服,冲院内正屋作揖,朗声道:“沛城殿使王云,张林拜见巨武。巨武容禀,乱民乱府非我殿授意,所幸已有府衙平息,未对贵府造成损失,惊吓之处还请巨武见谅,听闻小姐体质虚弱,特带来五十年脆心莲藕一根赔罪。”说着王云便示意张林从怀内将莲藕掏出,恭敬的端举。
赵宽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待那根莲藕取出,眼睛立刻就红了,传闻圣城国教明清殿殿首打坐突破之际,被妖族暗伤,危在旦夕,掌教取百年脆心莲藕予其生服,当下便气血和稳,生龙活虎,年内即道心重铸,道痕恢复,功力更甚一筹。百年如此神效,半百自也不差,赵素雅得此一株,定能突破命格。
这是一桩交易,以赵素雅的命换赵之丰孤立的态度。原以为会有漫长的等候,却不想短短几息之间,赵之丰就做出了决定,张林只感觉有天塌的力道压来,尤其是捧着脆心莲藕的双手更是吃力,这是赵之丰正在用他无上的威严审查这根所谓的脆心莲藕。
然赵宽心里有千万个不乐意,但得到赵之丰暗语的他只得收起轻蔑,好生待客。
“不急。”王云躬身谢过赵宽的指引,说道:“脆心莲藕要是不得要领入口,味苦而辣,更不会有效,为显赔罪诚意,我们先辅导小姐服下。”
说着,张林便将莲藕拿到赵素雅身前。
“赵小姐,食用时先仰天举着,用力吸完其内的水分咽下,再小口咀嚼,先吃一口底部,再吃一口顶部,如此往复,每口两公分足以。”
张林介绍完,赵素雅却迟迟不愿拿起来,她知道她这一口下去,不仅白闹的担子重了,恐怕赵之丰也会道心受损。
白闹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看着赵宽一脸的期待,猜想也是对赵素雅身体有好处的宝物,也是极力的“怂恿”,再加上赵之丰暗地里的传音,赵素雅方才忧心忡忡的拿了起来。
按
照张林的指导,脆心莲藕慢慢被赵素雅吃完,只觉得身体里有一阵清凉流过,所有的伤痛都随之消散,接着有宜人的温度洋溢全身,如梦般的处境,飘飘然恍若成仙,赵素雅从未有过如此的舒服。
看着赵素雅的样子,王云自豪的向大家解释着:“这是脆心莲藕开始发挥作用了,首次大约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后期会慢慢隐入血液中,大家坐观后效。”接着,话锋一转到白闹身上:“想必你就是白闹吧!”
白闹脸色一变,这一天终究是来了,早晨充其量也是个下马威,现在正菜总算是上了。
众人只知白闹醉心修武,却不知他的一只眼睛总是盯着沛城。自从赵素雅给他讲诉了百鬼夜行传说的内幕,再加上教徒日日夜夜出入府衙内堂,他就有感,迟早会与国教这个庞然大物有所交集,只是没想到国教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恩,是我。”白闹不得不感叹国教的谋划,先用那群信徒的疯狂乱了他的心神,动了他的底气,再上门对谈,如此一来,白闹阵脚自乱,再谈什么都处下风了。虽然心里和明镜一样,但惊吓的后遗症确实还没有消除,干脆也不掩饰,弱弱的回应了一句,三个字中两个字居然都是颤音。
赵宽听出了白闹的沉重,于是马上拖延道:“来来来,先坐下谈,我再给你们倒壶茶,慢慢谈。”说着就一手一个,拉着王云和张林向枣树下的石凳走去。
有了赵宽的支持,白闹心头流过一阵暖流,挺了挺身躯,不等那两人张口,直接问道:“两位来此,可是抓到了灭村惨案的凶手?”
王云诧异的看着这个先还唯唯诺诺的少年,又转身饱含深意的瞄了一眼赵宽,思索片刻,便陪着笑脸回应说:“凶手嘛!一群打家劫舍的山匪而已,也是夏庭治罪太严,想出这么个糟糕的法子掩人耳目,现在已经全部服刑。”
“山匪!”听着王云轻描淡写的就将白村的灭亡带过,言语间毫无对死者和真相的尊重,白闹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起身,石桌也随着这一掌化为灰烬,“恕我见识短浅了。我在雾始山生活十六年,从未见过山匪,族人代代口口相传中也没有任何影子,我们一城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了一群不贪财不贪色的山匪的刀下冤魂了?”
王云没料到这山野小子居然有如此的实力,内心不免将他的威胁程度拔高一截,好在还有后手准备,还能面不改色的将这谈判继续下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千真万确!这是那群畜生的供书,你可以自己看看!”
白闹接过文书,
快速的浏览一遍,然后揉于手中狠狠的摔在地面,抬脚踩脏踩烂,盯着王云一字一顿的问道:“真是这伙人干的?”
“千真万确!”
白闹癫狂的一把揪住淡定的王云的衣领,继续追问着:“就因为年初和我三叔的口角争执就要灭我全族?审判时你可在场?确定是他们所说?”
“在的,确实是他们所说。”
“是吗?”白闹松开王云的衣领,缓缓后退两步,随着躲在王云背后的张林的那一抹阴笑也咧嘴笑了起来,“我三叔啊性子是暴了些,可惜了,今年年夜守城时,不小心打了个盹,喉咙让鹰给抓了,早不能说话了。”
白闹一转身,安然坐在石凳之上,嘴角的那抹笑依旧挂着,饶有兴趣的盯着那惊呼而起的两人!
“看来国教的信息不太灵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