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甜蜜的感觉充斥了她整个心房，她从未如此快乐过。那会她还在三重天，她日日夜夜想的都是拿到仙籍，她那时候觉得有了仙籍才是这天地间最快乐的事情。
下凡到如今也不过半年的功夫，她的心情转变的如此之快，连她自己都好奇。
可是都比不过能待在他身边。
她没在这里住，好说歹说夏侯璟才同意她回客栈去见凤端。临走的时候他还闷闷不乐，“谢楚楚，你背着老子去偷汉子。”
他这语气同个怨妇也没什么区别了。楚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夏侯璟呼吸就急促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她笃定道。
他终于大大方方的放她走了，但还是不放心，“谢楚楚，城门都是我的人，你要是再敢一声不吭的跑了……”他眯起眼睛威胁她：“等我抓到了你，我就亲自砍了你的腿，把你拴在我身边一辈子。”
她一路哼着小调回去，夏侯璟派夏贰跟在后面，“别叫她发现了。”
琅嬛胆战心惊，等夏贰出来后就揪住了他的衣襟，“那是谁？”
夏贰扯开她的手，“你觉得她会是谁？”
趁着琅嬛目光放空的时候夏贰大步踏出去了。琅嬛心跳的飞快，她用力按在胸膛口。她跟在夏侯璟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自诩还算了解夏侯璟。
他不是一个好女色的人，除了那位逝去的王妃，他的眼里都似乎看不到旁人。可刚才跟着他进去的那个女人，她的面色忽然变得惨白。
楚楚回到客栈的时候房里还亮着灯，“大晚上的你不回去睡觉，待在我房里做什么？”
凤端显然是已经坐了很久了，他抿着唇，怎么看都不像心情愉悦的样子。楚楚搬了张凳子坐下，“十一师兄，你是不是不开心？”
“你还知道我不开心？”凤端讥笑：“楚楚，你现在有了一颗血肉心，也有了五感。”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都知道啦！十一师兄，原来有了五感以后会有这么多情绪啊！我从前那些都是法术幻化出来的，我并不能真实的体会到。”
“那你又晓不晓得，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得了五感，可你并未有相应的历劫过程。小师妹，你明白吗？”她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凤端伤透了脑筋，“小师妹，这是你的情劫啊！”
成仙可不容易，总要经历一番艰难的过程。
当年斗战胜佛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可谁都知道女儿国那一关金蝉子差点就栽了跟头，情关难过，情劫难舍。
楚楚是要吃大苦头的啊！
“我有个大哥，当初涅槃的时候落在了一片山里。好巧不巧失了所有法力，一时半会只能在凡间委屈的当个凡人。原先他只想等着伤好了法力回来了，他自然就能回到天上。可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凡人姑娘，他为了那个姑娘打算永远都在留在凡尘做一个凡人。”
仙凡有别，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凡人姑娘不过是他的一场情劫，最终在一场山火中丢了性命。
“我大哥重新回到了天上，用了三百年的时间成了上神，他对这桩往事只字不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忘了，可有好多个夜里我都瞧见他一个人躲在梧桐树上喝酒。他过的一丁点也不快乐，他还活着，他还有很多很多年的岁月可以活着，那个姑娘已经不在了，唯有他还记得往昔那些甜蜜与痛苦。”
这不是慈悲，这是折磨。
楚楚似乎是明白了，“你觉得我跟夏侯璟也会这样吗？”
“你们又有什么例外的地方吗？他是一个脆弱的凡人，等时机成熟你就会回到天上，终其一生你们都不会再相见的。此时此刻你们确实甜蜜幸福，可这只是短暂的，它会换来的不是永远的欢乐。”
而是永生永世的孤寂与绝望。
楚楚不再说话，但她眼神中的慌张出卖了她。凤端也不再说了，有些事情旁人说一千句一万句都不见得有用处。
只要自己不想明白，多说无益。
她咬住嘴唇又松开，看样子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可就这样回去，我不甘心。”
“我只是一块石头，没有五感的石头。而我现在有了血肉心，有了真正的五感。能体会到那些情感……那些使我快乐，我总要经历一些东西的。”她说的语无伦次，“我不怕的……我只想留在他身边。”
她没有奢求过天长地久，但至少在凡间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想再同他分开了。
凤端叹息，他知道已经无法再说服她了。他拍拍楚楚的肩膀，对她和夏侯璟的前景充满了担忧，“小师妹，到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生离比死别更可怕。”
夏侯璟天一亮就过来了，楚楚揉揉眼睛，“你来这么早？”大街上还没什么人呢！
他精神奕奕，脱了鞋子挤到她的床上去。这家客栈不怎么好，床榻也令他不满意。可有她在的地方，怎么样的都好。
“我怕再晚一些你就不见了。”他从后面搂着她，“谢楚楚，你都不明白我有多害怕。”
她一瞬间就没有了困意。楚楚转身抱住他，他的怀抱永远都是这样温暖又叫人安心的。凤端同她说的那些她都暂时忘记了，他们的未来也许是一片黑暗，但现在他们不会分离。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大街上也开始熙熙攘攘，沿街叫卖的小贩声音太过响亮……其实凡间真的很好。
烟火气让它真实，而九重天太过冰冷了。
夏侯璟屈尊降贵在大堂里同他们一起用了膳，凤端素来很会审时度势，跟着夏侯璟能吃香的喝辣的那他就不愿意蜗居在这儿了。
“我这人很好养活的，每顿有大鱼大肉就行，最好还能有一壶酒！”凤端用筷子支着下巴开始异想天开。
夏侯璟嫌弃他嫌弃的很，楚楚偷偷地笑，他瞪她，她也不怕。她喝完了自己的那碗粥，心思就活络起来了，眼睛四处瞟。
“那不是贺六娘嘛！”楚楚拽拽他，“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