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与她只能活一个，我只会将生的机会留给他。他抽出匕首直接捅进了心口，疼痛让他紧蹙眉头，鲜血一滴滴的往下落。他没半点退缩，;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我死之后让她安然离开这里。
琉璃陡然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前的信心满满在此刻全部瓦解，她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是迷茫，;怎么会？你怎么会愿意……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也不要了。
凡人最是惜命。
夏侯璟虚弱的笑笑：;我爱她。
幻境支离破碎，一切归于现实。而真正的楚楚也站在面前，她奔向夏侯璟，用力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夏侯璟，你是不是傻！你干嘛要为了我去死，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我！
;傻姑娘，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了才算。他见她安然无恙才彻底放心，失血过多让他面色苍白，可他仍旧打起了精神，;谢楚楚，其实你真的没什么优点。
她一愣，都这个时候了……
他无力的笑，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可我就是爱你。他说的很轻，;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爱上你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在我心里了。当初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很后悔，我以为你死在那场大火里，我痛不欲生。我明白的太晚，但我仍旧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她来了凡间有段时日了，看过不少话本子，也见证过了几段感情。可都没有现在来的这样猛烈，她的心口剧痛，痛的她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楚楚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五彩的光透过指间的缝隙漏出来，她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
她的掌心下面是强而有力的跳动，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不是幻觉，她是真的有心跳了。
她的石头心竟然成了一颗血肉之心。
;谢楚楚，我一生只这样爱过你一个人。他又重复了一遍，表情安详且宁静，似乎已经接受了死亡。
她顾不得疼痛，将他全部抱在怀中，;夏侯璟，你别死！我还有好多的话要同你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跑了！她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再也不想着逃走了。
夏侯璟闭上了眼睛，连手臂也垂下去了。楚楚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终于体会到了。她仰面大哭大吼：;夏侯璟！
整个山洞天崩地裂，摇摇欲坠，这个幻境破碎了。
他们站在海子中的一块礁石上，楚楚探了一把鼻息，夏侯璟还活着。琉璃放下手，;是假的，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她不相信琉璃，自己将夏侯璟检查了一遍，发现果真没有伤口。琉璃瞧着她，;你很喜欢他？
楚楚愣住了。她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倘若在从前她还能自欺欺人摇头说不。可是现在她再也不能瞒过自己了。
她真的爱上了夏侯璟。
是他让她有了血肉之心，明白了男欢女爱的快乐与痛苦。
;他倒是能不离不弃，可你能吗？琉璃的问题字字诛心，每一句都是关键所在。琉璃叹叹气，;你既不能陪他一生一世，何苦来招他？
;一生一世……楚楚呓语般的重复了一遍。她垂下脑袋很想哭了，她还有很长的时间。
不老不死不灭，她还能活很久。
可是她爱上的却是一个凡人。再过几十年他就会老去，然后魂归黄泉，就算转世，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七十年前我同你一样为难。我爱上了一个砍柴的樵夫。如今在诉说那些陈年往事琉璃的心境反倒那没有那么焦躁了。她平淡的语气让人觉得她好像只是在说一个他人的故事。
;那个樵夫很正直善良，那时候我化作一个蚌壳躺在山坳里晒太阳被他捡了回去。他也没有吃我，后来还将我带到河边放生了。他明明过的很凄苦，却善良的可怕。琉璃拔下了头上的桃花簪子，在手中细细的摩挲，;再后来我就嫁给了他。
起初也是琴瑟和鸣，你侬我侬。日子虽清贫，却也过得有滋有味。
倘若不是他无疑中瞧见她化做鲛人原形泡在水中，想必这样安心甜蜜的日子还能再长久一些。
;他知道了我不是人，就不肯同我在一起了，他还找来了道士将我重伤。后头的事情说出来都是伤痛。伤疤虽结好了，经年累月的，想起来还是些许惆怅。
楚楚大约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她却缓缓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同夏侯璟之间会不会有善终，大抵也是不会有的。但他绝不会这么对我的，他愿意为了我去死，他绝不会伤害我的。
她认真的看着留意，说话的底气十足，;我的夫君顶天立地，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她身上的这股劲儿让琉璃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不管不顾，最后头破血流。琉璃笑她天真，可天真些又什么什么不好。
当初那个樵夫没有勇气为她做的事情，夏侯璟都为她做了。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他们又怎么会辜负彼此。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了。琉璃不想再为难他们了，;这个幻境就要撑不住了，你们走吧！
琉璃将那支簪子递给楚楚，;你们所在这个小世界不过是一幅画，要想出去就得找到那个临界点。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楚楚握紧了簪子，;那你呢？
;我？琉璃笑了。她转过身面对波涛万丈的海面，那海水一层又一层的拍起浪花来，她平静道：;我自有我该去的地方。
前尘往事，一啄一饮，都是注定的。
琉璃将他们送上了岸，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若是出去了能否帮我做一件事。若是可以的话请帮我寻一个人，这人叫徐白眉。
便是那个樵夫了。琉璃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始终跨不去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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