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他语音颤抖，带着卑微的祈求。楚楚眼眶都红了，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可如今为了她却也能这么卑微。
“夏侯璟，我有句话想同你说很久了。我其实是欢喜你的，你很好，你是这凡间对我最好的人。”她没有撒谎，她下凡以来他真的是对她最好的人。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我跟你说过的，我是天上的仙子，我是来历劫的，现在我要回去了。”
他强硬的拽着她的手腕，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消失了。夏侯璟不松手，“不回天上不行吗？只羡鸳鸯不羡仙，留在这儿陪我不好吗？”
那一瞬间楚楚竟然真的生出了永远留在凡尘，永远留在他身边的念头。她有点能够体会那些思凡的仙子的心情了，同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好像远比生活在寂寞清冷的天宫里好太多。
他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夏侯璟急了，不管不顾的吻住她，大掌摁住她的背，“楚楚，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凤端左右手各拿了一只鸡腿，吃的津津有味。他背靠着树干，盯着上空中的一条银龙，银龙威风凛凛，周身还有五彩光芒缠绕。
“你们命中注定要有纠葛，能不能守得圆满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凤端觉得自己被虐了，他一个孤家寡人站在这儿，感觉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天快要亮的时候楚楚才从清风阁出来，她面色平静，“咱们走吧！”
凤端打了个哈欠，“终于舍得走了？别回头又舍不得了，有什么话还是一次性说清楚好！”
“没有了，再没有话可说了。”她怕再不走，等他醒来后她就走不了了。楚楚捂着心口，“现在不走，我怕他醒以后我会更加舍不得了。”
凤端摸摸她的头，觉得此时此刻这小师妹怪伤情的。他掐了隐身决，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消失了，正如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过。
黄粱一梦，终究是要醒来的。夏侯璟睁开眼睛，他下意识的去摸边上的床铺，果然是冰凉一片。他自嘲的勾起唇角，“你果真是回来瞧我了，可这梦实在短暂。”
唯有在这梦中，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圆满。
可终究是醒来的。夏侯璟坐起身来，他靠着床，手里捏着一个只绣了一半的荷包。这荷包是莲澄给他的，说是楚楚女红不好，可是一直想给他做一样东西，就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练。
“人家的妻子总会给丈夫做衣服做鞋子，你瞧你，连个荷包都绣的这么丑。上面的东西你要是不说我都认不出这是鸳鸯，跟两条毛毛虫一样。”他边说边红了眼。
那荷包是真的很丑，可他还是珍之重之的揣进了怀中。
夏侯璟慢慢起身，他凝视着那个骨灰坛子，“谢楚楚，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楚楚跟凤端两个人离了京都，往南边去了。凤端轻轻松松一点也不像逃难一样，楚楚受不了了，“十一师兄，银子得省着花，花完了就没有了！”
凤端毫不在意，“小师妹，要及时行乐，你晓不晓得？这银子用来做什么？那就是给人花的啊！”
她翻白眼，“咱俩现在可没有赚钱的能力！那点钱花完了可就没了！”回头她一定要把银票都藏好，再不能让他胡乱挥霍了！
“谁说咱们没有赚钱的能力了！”凤端拉着她蹲下来，“你瞧那儿，生意不就来了！”
他们俩蹲在一棵矮树后头，前头围着好几个人，拿着铁锹在填土。楚楚观察了许久，“这是在做什么？”
“你没瞧见那棺材吗？”凤端随手扯了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咱们的生意来了！”
一直等那帮人把棺材埋好了离去了楚楚和凤端才站起来，楚楚不明白，“咱们要做什么生意？念往生咒吗？”
凤端摇摇头，给了她一个蠢货的眼神。他将包袱都丢给楚楚，自己大摇大摆的往前走，楚楚哼了两声，“老是欺负我！”
埋棺材的地方已经被填平了，楚楚觉得很奇怪，“坟包不都是要鼓起来的吗？这里为什么要填平呢？”
“你还不至于太蠢。”凤端拍拍手，“挖吧！”
楚楚眨巴眨巴双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挖？挖什么？”
凤端一把折扇敲在她头上，“刚夸你，你说你这石头脑袋！成天到晚的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把脑子留在了京都？”
“你不要总是打我！”楚楚捂着脑袋到处乱窜，“十一师兄，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闹够之后凤端踢踢地上的铁锹，“人家走的急，连家伙都忘带走了。正好便宜了你。快去吧！等会天黑了就不方便挖了！”
凤端也好意思，自己寻了一棵大树蹲下，从包袱里掏出一把瓜子吃，一边往地上吐壳一边叮嘱她别偷懒。
楚楚气呼呼的举着铁锹，恨不得一下子敲到他脑门上去。他一个大男人成天就知道压榨她一个弱女子，这一路上都是她在背行李，他要吃要喝都是她去张罗。楚楚心里想着等回了天上一定要去狠狠的告他一状才是！
她认命的开始挖土，那铁锹偏偏又很钝，上头都是铁锈。用起来实在费劲，楚楚挖了好久终于挖出了一点棺材头，“十一师兄，咱们这是不是不大好啊！”
“哪里不好？”
“凡人还是挺在乎身后事的。这掘人坟墓跟挖人祖坟没有区别，破坏了风水，那可就是罪过啊！”
凤端吐出瓜子壳，“放屁！你一个神仙你还怕什么！穷讲究！我就问你，哪个正常的人会这样立坟？”
没有坟包，也无石碑，这算是什么坟？
“那群人神色慌张，更是连铁锹都忘了，你倒是说说他们不是心虚是什么？”凤端踢踢脚下的土，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挖吧！你师兄不会坑你的。”
楚楚心想你坑我坑的还少吗？她卯足了劲继续挖，终于将整个棺材盖都挖出来了，凤端也来帮忙了，“咱们得快些了，万一那些人回头，咱们都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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