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前跟我哥说，一定要护着我，哪怕我犯了欺君之罪，也要留我一命。”那个时候他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父亲要死了，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叮嘱他乖巧懂事的大儿子照顾自己蛮横不懂事的小儿子。
那是他对夏侯璟最后的心意。
楚楚没有爹娘，但是下凡这段时间谢家那对夫妻对她也是真心的好。倘若是谢骏或者谢夫人不在了，她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更何况夏侯璟是死了亲爹呢！她拍拍他的背，话怎么说都是多余的，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太多的安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软弱也只是片刻的。夏侯璟哭够了就擦干了所有的眼泪，他从楚楚怀中坐起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这几日我恐怕顾不到你。”
她点点头，“我也很好。夫君，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他亲亲她的眼睫，“今晚你住朝华宫，委屈你了。若是不喜欢，我派人给你换。或者你去皇祖母那儿也行……”
“我又不怕这些，再说了我在宫里也待不了多久的。至多明儿就回去了，一晚上不打紧的。就是你，又要守灵，后头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你要多注意身体。”按照祖制，大行皇帝的灵柩要在宫里停灵一个月。
这一个月前朝后宫恐怕都是一片混乱。脑子不好的大臣王爷就会这个时候发难，尽管储君已定，但要作死的人是拦不住的。太子重文，武力值却实在不怎么样。
夏侯璟是武将，又是太子的亲弟弟，手里还有兵权，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拥护储君的。
他们没有相处太久，毕竟也不好叫太子一直在别处待着。她出去的时候太子特意喊住她，“蔷薇有些不懂事，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叫你费心了。”
“没有，侧妃娘娘天真烂漫，只是不懂大周的礼仪罢了。”
太子知道自己要忙很久了，又怕蔷薇惹事，就想了一个主意，“不然这段日子你就住到东宫去。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替我看着她。她向来胆子肥的很，往日里还有我盯着。但如今父皇去了，少不得这一个月我都抽不出身。”
楚楚歪着头想了片刻，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就直接答应了。太子解决一件事总算是卸下了满心担忧，还命自己的侍卫送她回朝华宫。
一回去床上已经睡了一个人，蔷薇散着头发睡醒朦胧的看她，“椒房殿太冷了。”
冷个鬼啊！椒房殿客户皇后住的地方，富丽堂皇不说，宫人伺候也很到位。皇后畏冷，是以白天去的时候殿里还燃着火盆呢！
蔷薇明显就是不想一个人睡在那儿！楚楚一眼就看穿了她，“你不敢一个人睡吧！我就知道！”
“你胡说！我才不是怕一个人睡呢！我分明就是怕你不敢，这朝华宫上一任的主人可是不在人世了，宫里都说这里闹鬼呢！”蔷薇嘴硬。
楚楚折回去梳洗更衣，而后也爬到了床上去，“董妃又不是死在朝华宫的，这有什么可怕的！怕鬼的人都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被窝里被蔷薇捂得暖烘烘的，楚楚舒服的吐了一口气，“还是躺着舒服啊！这晚上可冷了，紫宸殿那儿又不能用火盆，你说太子同夏侯璟吃不吃得消？”
蔷薇打起了哈欠，完全不在意太子冷不冷，“他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扛不住的。你管他们做什么，管好你自己才是。”
“管好我什么？”
“你都大难临头了，你还有闲工夫去管人家的事情。”蔷薇转过身，同她脸对脸，“嗯，印堂发黑，你最近诸事不宜哦！”
楚楚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只是拍拍她的被子哄她赶紧睡觉。
第二日又是跪了大半天，临近黄昏的时候她才出宫了，蔷薇站在宫门口一脸的不开心，就是拽着她手不给她走。
“好了，我总得先回一趟王府，我娘还病着，谢府那儿我也得去一趟。至多后天，我一定过来找你，成不成？”
蔷薇不说话，但周身那股冷冰冰的气息就叫人瘆得慌。楚楚见她不松手，只能将自己荷包里的山楂丸子都掏给她了，“喏，你听话，我不蒙你，我很快就来找你。”
“那你千万要来啊！明天午时之前你一定要来，否则你会出事的。”蔷薇褪下手腕上的珠链给她，神情特别认真，“谢楚楚，这个东西保平安的，你要戴着啊！”
那是一串蓝宝石制成的手链，每一颗宝石下面都缀着统一大小的珍珠，一看就不是凡品。但是云国附近都是沙漠，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珍珠，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玩意是太子赠给她的。
“好了，我收下了。”楚楚踏上马车朝她挥手，“赶紧回去吧！”
一路回到秦王府，她捶捶膝盖，只觉着这两天这两条腿都恨不得要跪断了。莲澄拿了活血化瘀的药油过来给她揉，“奴婢原先还以为今上还能撑一撑的。”
楚楚不说话，昨天夜里天上的那颗帝王星彻底暗淡了。人死如灯灭，凡人的几十年真的是短暂的可怕。
夏侯璟不在，凤端也不在，她一个人吃饭都不香，草草几口就完事了。楚楚还惦记着谢夫人的病情，“也不晓得我娘现在怎么样了。这个时候了也不好去谢府打搅，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她去了谢家，谢骏几人都不在，如今国丧，他们必然要忙好一阵儿了。凤端坐在屋檐上啃烧鸡，见她来了胡乱应付的打了个招呼。
“谢夫人如何了？”楚楚关切的询问他。
“老样子，这蛊毒又没有拔出来，自然没有起色的。”凤端一跃而下，“你到手了？”
楚楚颔首，指着自己的袖子管，“到手了。可是我不想这么给冥黯，总觉得那人坏的很。”她慢吞吞的往前走。
凤端就跟在她身后，“冥黯现在虚弱的很，跟我们硬对上没好处。他要想要龙气我也能理解，不过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今上的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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