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惠一直不怎么喜欢唐伯，多了句嘴：“妈，咱们吃饭，不好叫个下人上来吧。”
祁家祖母眼睛一瞪，气息沉下：“唐言在我们祁家兢兢业业几十年，怎么就成了下人了？把他叫过来。”
李向惠冲一个下人递了个眼色，下人就赶紧去找唐伯。
唐伯自然是不想上桌，但碍于祁家祖母的面子，过来了：“老夫人啊，我就算了，你们一家人，合合乐乐的，我就别掺和了。”
“这里面，谁不是你看着长起来的，不讲究那些个。”季斯朵赶紧拉了把椅，递到了唐伯身后，“是啊唐伯，赶紧坐吧。”
唐伯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湘湘，你这个脾气，真得改改了。”
祁家祖母名叫吴湘，也只有在唐伯面前，她才像个小丫头般的任性：“这都快入土了，还改什么改。”
祁家奶奶和唐伯的年纪相仿，经历的事情又多，坐在一起，都在聊以前的事情，祁砚和王琰也在低头谈着什么，李向惠更是和季家父母打的火热，
这一桌子，只有季斯朵有点不尴不尬，独自伫在那，抿着唇，像个受气了的小媳妇。
饭桌上没有提祁砚和季斯朵订婚的事，李向惠几次要说，都被唐伯给打断了，气的她直咬牙。
饭后，季家也没有留下来必要，寒暄几句，就客气的离开。
李向惠把季家人都接到了她疗养院的别墅，准备详谈。
唐伯有睡午觉的习惯，和祁家奶奶聊了一会，就去休息了。
祁砚陪着祁奶奶，“奶奶，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祁家祖母看似在闭着眼睛，实则并没有睡，她掀起眼皮看着自己的孙子：“没有什么跟奶奶聊的？”
祁砚与她对视了一会，才缓缓动唇：“您想知道什么？”
“不喜欢季家那丫头？”
祁砚没有说话。
祁家祖母唇角抿了一下，又缓缓阖上了眼皮：“那就谈谈你喜欢的那个丫头吧。”
祁砚眼皮垂了垂，声音也沉了几度：“我妈把您请来，是让您来当说客的吗？”
祁家祖母又睁开了眼睛，起身，祁砚赶紧搀上，“她倒是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说。”
祁砚搀着祁奶奶往她的卧室走，声音淡淡的，“奶奶，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孩，有错吗？”
“爱本身有什么错呢。错的是爱的那个人。”
祁砚笑了笑，扶着她坐下：“我并没觉得她是错的那个人。”
祁奶奶握住了祁砚的手，目光深沉：“砚砚，身为祁家的人，要懂得斟酌天平的这两端，孰轻孰重。女人重要，还是你的责任，你的雄心志重要。”
“奶奶，你觉得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压在我身上，剥夺我的幸福，我的自由，我的爱情，公平吗？”
祁奶奶深叹一口气，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孙儿：“如果给你个选择，你会怎么选择？”
“奶奶，我是个成年人，我不做选择题，前途我要，女人我也要。”他的目光带着厉色和坚定。
“可是你也知道，如果和季家联姻，你得到的会更多，不是吗？”
祁砚回眸，看着自己的奶奶：“如果没有她，得到更多，有什么意义呢，奶奶，你知道的，我这二十八年来，最缺的是什么？是温暖，只有她给过我。”
祁奶奶沉默下来，缓缓的说，“那就聊聊这个丫头吧。”
祁砚看着她，祁奶奶又开口：“我听说，她是安家的孙女，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和安奉云和温良久是发小，感情也是相当要好，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你爸那样的事情，我想这安丫头，和你的事情，我们是求之不得的。”
祁砚：“……”
祁奶奶叹息，再叹息：“我听说你把安致远弄进去了，判了二十年，有没有这事？”
祁砚绷紧的下巴：“没错。”
“你爸的事情，前些年，我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但这些年，我确实也想开了许多，但，无论想开与否，这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让我的孙儿去娶一个仇人家的女儿，我还做不到那么开明。”
祁奶奶的话让祁砚如坠深渊：“奶奶，你也反对？”
“奶奶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你将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让自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这是奶奶不允许的，知道吗？”
气氛凝滞住了。
许久，祁砚一字一顿的说：“您是想告诉我，如果我执意，您会跟我母亲一伙，对付我是吗？”
“砚砚，奶奶最疼的是你，你怎么这么想奶奶呢，奶奶是希望你幸福的，而不是一时冲动……”祁奶奶轻叹一声，“……如果一个女人的存在是让你一直冲动，奶奶不并认为这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祁砚笑了，笑的嘲弄：“不是她的存在，让我一直冲动，而是你们的做法，让我不得不冲动。”
“砚砚……”
“奶奶，我爱上她了，就如我父亲当年爱上温舒一样，但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祁砚的神态疲倦极了，他在赌，赌自己的奶奶不会让他遍体鳞伤。
祁奶奶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孙儿：“好了，这事，奶奶不管了，你想爱谁就爱谁，想娶谁就娶谁，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天，不操这份心了。”
这孩子比祁霆均要执着，他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以身犯险，护她不伤分毫，
当年，祁霆均如果有他一半的坚决，不瞻前顾后，或许，今天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从卧房走了来，祁砚仰头眯了眯眼，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待第二遍时，才接起来：“喂？”
“祁砚，过来一趟。”
祁砚捏着眉心，往外走：“我没时间，我还有会要开。”
“用不了多久。”似是怕祁砚不听话，李向惠又补了句，“让大家都没面子的话，对谁也没有好处。”
又威胁上了，祁砚这辈子受的最多的威胁竟然是来自己他的亲妈。
弯身坐进车里，王琰打着了火，回头问向祁砚：“回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