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的墨色眸子,紧缩了一下。
李向惠冷冷的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声音也嘲弄逼仄起来:“是我找顾玉揭发的安致远又怎样?我为什么不能去做?你很好奇,顾玉为什么会听我的是不是?”
李向惠又大笑了几声:“她当然得听我的,如果她不想落得跟安致远一样的下场,我让她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
李向惠迈到祁砚的面前,忽的伸手抚向了自己儿子的脸:“祁砚,你应该感谢我的不是吗?是我替你做了决定,是我帮你完成了本应该你来做的事情,这样,至少,你在睡安落落的时候,没有愧疚感,也没有罪恶感,不是吗?”
祁砚的眉心几乎拧了川字:“这有什么分别。”
“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就想放弃了,你已经泡在安落落这汪毒水里,软了骨头,你已经忘记了,安致远当年是怎么把你爸和你妹妹害死的了。”
一提及这些,李向惠的身子就控制不住的颤抖,祁孜上前,捋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大嫂,别激动,一会再说吧,这跟自己的儿子,置什么气呢。”
李向惠跌坐进宽厚的沙发里,喘息了两口:“我告诉你,祁砚,安致远是我的底线,谁都不能阻止我,既然你做不到,下不了决心,就由我这个当妈的来。”
祁砚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吗?这件事,真的如你所说,是让我在安落落面前没有愧疚感,负罪感吗?我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我会不了解你吗?你一转眼就会把顾玉卖了,顾玉狗急跳墙,指不定会做什么伤害安落落的事情,这些都在你的计划当中,不是吗?”
祁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没错。”李向惠平静的望向自己的儿子,“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和安落落,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祁砚后退了两步,淡淡的笑里藏着一抹哽咽:“妈,你爱过我吗?你的心里有希望我快乐过吗?”
李向惠一怔,目光纠结片刻后,缓缓的垂下了眼皮,
祁砚笑的越发的灿烂,面色苍白:“从小到大,你除了打我,骂我,就是不准我这,不准我那,不允许我干这个,不允许我碰那个,你给我过爱吗?你没有!你的世界里,只有操控,只有仇恨,只有没完没了的复仇,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他一步步的后退着,笑意也愈发的凄凉……
李向惠没再看他,甚至把整个后背都给了他,祁砚淡淡的垂了垂眼皮,依旧有抹淡寞的笑:“妈,你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但请你不要伤害到她,否则……”
李向惠蓦的转身瞪向祁砚:“否则什么?你别忘了,我也占有祁氏的股份,我随时可以让你无权也无钱。”
“很好。”祁砚为李向惠鼓了两下掌,“我拭目以待。”
他修长英挺的身体走出去,绝世无尘,不带走一丝一毫。
李向惠身子软了下去,呼吸急促,祁孜赶紧递上速效救心丸,喂她服了下去,片刻后,她才缓了过来。
“你看看他,他就是这么对他妈我的,我这个儿子,真的是白养了。”
李向惠气的身子直颤,祁孜捋着她的心口,也无从劝起:“好了,别生气了,你这样跟他刚,有什么用呢,就算你把他拉下总裁的位子,你还有第二个人选吗?你不就这一个儿子。”
李向惠何尝不知道,她就这一个儿子,刚才那话,也是气急了,况且,以祁砚在祁氏的股份,她怎么能把他拉下来呢。
“可我不能惯着他去做一些错误的事情,那个安落落是谁的种,我们都不知道,祁砚却爱的死去活来,为了她,他都忘了他是谁了。”
“大嫂,安落落是谁重要吗?根本就不重要,她无论是谁都进不了祁家的门,这点就够了。”
李向惠看向祁孜,似乎明白了她的话:“你说的没错,她进不了祁家的门。”
只要她活着,温舒那个贱人的女儿,是休想成为祁家的少奶奶,
祁砚对安落落的情感,像极了当年祁霆均对温舒的样子,甚至比他还坚定,爱的还深。
她在没嫁给祁霆均之前,就见过他几次,各种场合上,潇洒倜傥,高大俊逸,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
可那时的他早有了爱了人,每每见他,他带着的都是那个叫温舒的女人,脸上永远挂着卸不掉的温柔笑意。
那时的她早已经听家里的大人说过,要把她许配给祁霆均,其实,她没计较他和温舒的那段感情,她甚至想,那是他的过去,结了婚,他们一定会白头偕老,也一定会日久生情的。
后来,他们真的结了婚,她却很少见他笑了,他是不开心的,她能感受的到。
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他就在书房里,整宿整宿的抽烟,后来,她怀了祁砚,他们就彻底分房睡了。
祁霆均对她越来越冷淡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忘记温舒,她想过要融化他的,可他视若无睹。
再后来,她发现,祁霆均有意无意的会去安家坐坐,送给安家一些生意,甚至会借着两家老太爷的关系,一起旅游,一起聚餐,这些她也都忍了。
但她没想到祁霆均会大胆到约温舒到酒店,她跟踪过一次,想当场抓奸的,结果,两个人仅仅是开了一间房,聊了一会天而已。
大概也就是那时,祁霆均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也就是这个时间,祁霆均出车祸了,而造成这场重大伤亡的车祸是安致远,安致远的车子把祁霆均的车子撞出了几十米,车子起火继而爆炸,祁霆均和他们的女儿当场就离开了,她拣回了一条命。
而安致远,安然无恙。
从那以后,每个人,都活在了熊熊的仇恨之中……
“季家那边,你们谈的怎么样了?”祁孜看似不经意的问话,拉回了李向惠飘远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