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他们口中的“两个人”,裴若华猜测,正是她此行要找的人——临安候世子裴觉兴和天阳宫金谷堂堂主白鸟先生。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裴若华心中豁然开朗,虽然对方的话语中,裴觉兴和白鸟先生应该是凶多吉少,但裴若华直觉,他们应该还活着。
裴觉兴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么多年,他隐藏自己的武道修为,在临安侯府摆下自己的替身,自己四处游历,完全没有被人瞧出异样,如果不是这一次事情危机,丁总管来不及精心布置,只怕裴若华也不一定看得出来破绽。
至于白鸟先生,那就更是一个厉害的人。他不会武功,却成为天阳宫金谷堂堂主,与其他两位堂主共同把持着天阳宫的权柄,如果不是心思细密,精于谋算,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这样的两个人,或许能被七杀蛇形阵困住,但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
这般想着,裴若华便好整以暇,将长鞭的光芒略微收拢,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李旭和城主夫人见到裴若华这般,略微有些惊讶。
一般人听到他们讨论这些,不是应该惊慌失措,然后落荒而逃的吗?虽然七杀蛇形阵中,千沟万壑,没有她这个布阵的人,想靠自己的能力走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但试都不试一下,就束手就擒么。
这似乎与对方之前勇猛的作风不太符合。
城主夫人若有所思。
李旭见状,连忙道:“夫人,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城主夫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觉得李旭的话很有道理,便点点头。
她催动真气,腾身一跃,整个人悬在空中。她口中喃喃似乎在默念着咒语,突然,她双掌平推,掌心爆出两朵寒芒,猛然喝道:“七杀蛇形阵,收!”
随着她话音落下,周围顿时阴风阵阵,枯枝猛然摇动,发出阵阵嘈杂的声响,鹅卵石蛇形蠢蠢欲动,向着裴若华靠近。
裴若华面色一凛,她虽然打定主意要顺水推舟,往地底的七杀蛇形阵走一遭,但察觉到危险,还是下意识地催动着真气,只见手腕一圈金光涌向长鞭。
城主夫人掌中的两朵寒芒析出千万条丝线,急速地朝着天空延伸,像是一张网,铺镇在裴若华的头顶上。
与此同时,地面裂开了蛛网般的裂隙,“轰——”的一声往下坍塌。
裴若华稳了稳心神,并没做什么,整个人随着坍塌的地面往下跌去。
地面吞没了裴若华之后,又迅速地合拢,随后变得平整,蛛网般的裂隙很快被抹平,周围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城主夫人收回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只是,她觉得有些太过容易了。
就在她动手的时候,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就这般任由她施为,这似乎不太对吧。
以对方的能耐,即便无法摆脱七杀蛇形阵,但遭遇这般变化,多少也该有些动作才是,怎么就这样轻易认输了呢?
见城主夫人秀眉微蹙,李旭温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城主夫人欲言又止。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李旭道:“哪里不对?”
他对于城主夫人总是很有耐心。
城主夫人的眼神有些迷茫。
“此人为何这么容易就陷入地下阵中?此人功法不弱,而且手里的武器瞧着也是非常厉害……”
李旭“哈哈”一笑。
“夫人多虑了。想必是她并未料到七杀蛇形阵在地底隐藏着另外一个阵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罢了。”
见城主夫人还是眉头紧拧,李旭又道:“此人只有武道五重境的境界,七杀蛇形阵如此厉害,反应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
城主夫人想了想,也许是这样吧。
李旭看着城主夫人,道:“夜深了,又经历了一场大战,夫人您又受了伤,我送您回去修养吧。至于那个宵小,落入地底阵法,肯定是活不成了,夫人不必再担忧。”
城主夫人此时确实也已经筋疲力尽,她的身体本就羸弱,是靠着天材地宝养着,这一阵催发七煞长蛇阵,几乎伤了本源,想来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好吧。”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咱们走吧。”
另一边厢,裴若华深陷地底的七杀蛇形阵,她快速往下坠,感到一种巨大的失重感,周围浓雾漫漫,也不知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她看不清周围,感觉自己在下坠的过程中碰撞到许多物体,似乎有嶙峋的石头,还有遒劲的树根。脚下的深渊似乎没有尽头,而她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多时,裴若华感觉到头晕目眩,耳旁似乎传来一阵阵“嘶嘶——”的声响。
这可不行,她才初初进入地底的七杀蛇形阵,还没找到裴觉兴和白鸟先生,而且一旦失去了知觉,在满是杀戮气息的七杀蛇形阵里,将会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裴若华狠狠地咬破舌尖,满口的血腥味和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
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又像是短短一瞬。
裴若华猛然撞击在怪石林立的地面,后背的冲击力和周遭随之而来强大的压迫力让她周身一震,引动了才刚打斗时的伤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心中早有预料,地底的阵法应当和地面上的不同,但是没料到,竟是这般的不同!
她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一间草房,大门却是洞开,里面幽幽暗暗,一丝光亮也无。
应该进去草房里看看?
还是不予理会?
可是这周围,包括裴若华的头顶方向,有重重土石包围,就像一个铁桶似的,除了进去草房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裴若华站起身,便朝着草房走过去。
就在裴若华距离草房三步远的时候,草房的门外,忽然幽幽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黑裙,她的面容一片模糊,看不太清楚五官,但单看这阵仗,单看这环境,就吓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