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珠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不敢对谭氏怎么样，就只好对裴若华下手，直到把一碗汤汁淋在裴若华身上，看着酱汁滴滴答答，心情这才愉悦起来。
这还不够。
今日来的女眷，都是族中、亲戚里有一定地位的人物，让裴若华在众人面前出丑，留下一个小家子气，不大方，不宽容的印象，就更好了。
想想裴若华给府里各人送的礼物，就连和她有仇怨的二房，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就更别提送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的了。
这几日，老太太见到裴若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态度也格外慈祥。
这就让裴明珠更为嫉恨。
“我先失陪了。”
裴若华起身，淡声道。
就算是清楚明白裴明珠的心思，她也根本就不想和裴明珠多话，没那个必要，一件衣裳而已，何必呢。
老太太见状，便也道：“天气冷，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裴若华应道：“是，老太太。”
她回身，正对上裴明珠恶毒的双眸，她挑了挑眉，耳垂上的猫眼石坠子，悠悠地晃荡，折射着清透的光芒。
裴明珠见她淡定，并不生气，有一股秀美如兰，淡然如菊的清雅之气，心里头更为不爽。
但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裴明珠挺了挺背脊，她可是将来要做皇贵妃，甚至是皇后的人。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裴明珠一眼，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即将成为吴王侧妃，对她给予厚望。
丁夫人的孙女是学宫弟子，好在自己的孙女也不差。
不枉费自己这样宠爱她，总算自己的脸面也有些光彩。
既然老太太都没说什么，这件事便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除夕就到了。
阖府团圆的大宴。
为了这一年中最重要，最丰盛的筵席，裴府大厨房里，上至管事，下至杂役，辛苦准备了将近半个月。
山珍海味，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掌灯时分。
众人入席，杯觥交错。
子时交岁。
随着第一声鞭炮声响起，整个京城鞭炮齐鸣，延绵不断，一幅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热闹景象。
正月初一。
临安候裴老太爷亲手打开裴府正门，点燃开门炮仗，“噼里啪啦——”碎红纷飞，烟气如云似雾，寓意着开门纳吉，百事兴旺。
新年带来的欢腾一直在延续。
水榭。
大太太谭氏和三太太高氏好不容易从繁忙的杂事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水榭内的鹅颈靠上闲聊。
银霜炭“滋滋——”烧着，偶尔迸出一点火星。
时不时吹过来一阵北风，倒是带走了炭火的一些燥热。
大太太谭氏和三太太高氏掌家理事配合得很好，裴府如今上上下下，比二太太掌家那时和谐多了。
谭氏不是那种爱揽权的人，凡事大度，以和为贵，而高氏手腕了得，大大小小的事情打理得妥妥帖帖。这一来二去，妯娌之间的感情也日渐深厚起来。
三太太高氏喝一口清茶，见大太太谭氏定定地望着丝绸般的湖面出神，便轻声唤道：“大嫂。”
大太太谭氏回过神来，见高氏望着她微笑，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弟妹，你才刚说的什么？”
高氏瞪了她一眼。
“大嫂，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谭氏赧然。
“我在想，若华元宵节过后就要回学宫了，她拜了广白长老为师，那时咱们家里人都不在身边，给广白长老的束脩也太过简单了些，这一回该给孩子准备些什么年礼，奉上给广白长老。”
高氏听了，神色也严肃起来。
“正是这话。若华虽说年纪小，可是很懂礼数，这一次回府，礼物安排得妥妥帖帖，谁都挑不出错来，就连二房都没落下，显而易见是学宫长老教得好。这样咱们做长辈的就更不能够失了礼数。”
天地君亲师，老师的地位和父母几乎是同等重要的。
大太太谭氏点点头，表示赞同。
高氏眼珠子一转，笑道：“大嫂，不如这样，我那儿有官中库房收藏的单子，我先列出一个单子来，你看看缺什么我再补上，回头给老太爷过目，要是同意呢，咱们就开库房，让若华带上东西回学宫，也是咱们府上的一点心意。”
谭氏想了想，如果能用裴府库房里的收藏，那是再好不过了。裴府虽然没有旧时风光了，但库房里存下来的好东西也还是不少的，广白长老见多识广，若是只有她手里的那些东西也真是拿不出手。
“多谢三弟妹你为若华想着。”
高氏轻笑。
“这有什么，若华好歹喊我一声三婶呢，有件事兴许大嫂你不知道，我们家三爷，不争气，在赌场输了好多钱，还是若华帮了他的忙，这事儿他都不敢跟我说，也只是后来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若华啊，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将来她一飞冲天，咱们三房也能沾沾光。”
谭氏有些惊讶。
“竟有这事。”
高氏点点头。
“可不是么。”高氏说着，叹了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若华小的时候，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那时候人人都说她是废柴，无法练武，都看不起她，她宠辱不惊，还是该干嘛干嘛，这份心胸和沉稳，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说我吧，也是武将家出身，也有练武的天赋，可是如今不过也就是武道一重境的境界，天天管着一堆琐事，哪里还有时间精进武功。这样想来，我和武道废柴究竟也没多大区别还。”
谭氏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高氏还算是好的了，突破了炼气期，有许多人，就算有练武的天赋，就算很努力，也还是困于炼气期不得突破，像是她自己就是这样，所以现在她也对练武心生厌倦，干脆也就丢开不提了。
所以这样，也就显得裴若华特别可贵。
她当时气脉测试的时候，整个裴府的人都看见了，气脉淤塞，没有练武的天赋，可即便是这样，也生生给她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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