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将来你出嫁了,我和你父亲还会给你其他东西。”
若是其他姑娘听了这话,只怕会一顿娇羞,而裴若华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黑木匣子,她如今什么产业都没有,确实需要这些。
“父亲母亲的好意,若华记下了。”
她不说感谢,只说记下了。
人心都是相对的,感情也都是相互的,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要对谁好,但裴若华心中总是秉持一个原则: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
就是这么简单。
见裴若华不与她见外,大太太心里也高兴。她的儿子裴正明三年前学宫招考的时候报名参加,不过最终名落孙山。后来,他便往松山书院念书去了。
裴若华进入学宫,大太太盼着她有大出息才好,往后,兄妹两人相互扶持。
她不奢求裴正明荣耀风光,毕竟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但作为裴家未来的主人,裴正明周围虎狼环伺,若是他不能真正立住,只怕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裴若华原本是打算从大太太那里问到一些关于木紫薇的往事,无奈大太太伤了腿,一直在养伤,养伤的时候她也没闲着,三太太给她送来了一大堆的账册,所以裴若华也不好打扰,请安时匆匆问候两句,便告辞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夜里大太太主动找她,正好开口问一问。
裴若华略一思忖,斟酌着问道:“母亲,当年我娘,是怎么成为您的婢女的?”
大户人家的丫鬟,要么是家生子,世代的奴仆,要么是出身于一些极度贫穷的家庭中,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了。还有一部分,来自犯官家的女眷,因官员犯了事,往往家产充公,男人流放,女眷则为奴为婢。而木紫薇,明显都不是这三种情况。
大太太身子微微一震,笑容有些勉强。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裴若华低垂着眉眼。
“那一回夜宴,我中毒昏迷,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看到我娘了。她去得早,其实我已经不大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那是她。她静静地看着我,双眼含泪,哀哀戚戚。我……很难受。”
“原来是这样。”大太太愣怔了片刻,眼眶微红,“也难怪,紫薇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大太太转头望向窗外,夜色弥散,一切隐了行迹,整个世界安详又宁静。
“陈年旧事了,告诉你也无妨。”
太太太眸色幽幽,说道:“那是二十五年前的八月初一,我和我的母亲到城外无忧观朝拜。
很不幸,回府的路上,我们遇上了山匪。那群山匪十分强悍,谭家的随从伤的伤,死的死,我和我母亲都只是炼气期的修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那时,我要绝望了,我和母亲手里紧紧地握着金钗,万一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们是宁愿死,也不愿受到屈辱。
金钗刺进了我脖颈的皮肤,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流下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手握长剑的女侠从两株大树的中间跃身而出,她长得很好看,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发挽成利落的圆髻,一副男装打扮,倒是给她清丽的容貌平添了几分英气。”
看来木紫薇的初次露面过于的震撼,给大太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她对这一段的描述极为的详细,甚至连木紫薇腰间的鱼型玉佩缺了一角,她也注意到了。
大太太缓了口气,继续道:“那时我惊呆了,直觉她就是仙女下凡,专门来拯救我们的。紫薇的武功很高,十几个山匪都不是她的对手,后来,她把山匪赶跑了,我和母亲激动的上前去感谢她的时候,她却晕倒了。”
“晕倒了?”
裴若华心念微转。
“也不奇怪,双拳难敌四手,她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山匪,难免力竭。”
大太太却摇头,道:“也是,也不是。”
裴若华眉峰轻挑。
“怎么说?”
大太太低声道:“紫薇她本就受了伤,只是因为她穿着黑色的衣裳,我们都没发现。她晕倒之后,我和母亲七手八脚将她扶上马车,触碰到她身上时,才发现手上黏黏的,一看,都是血……”
二十多年的经历,却清晰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大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道:“后来我也问过紫薇,她自己都受伤了,为何还要出来救我们?一个不好,就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紫薇说,那时她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躲进林子里来,真气衰竭,难以动弹。但是看到谭府随从的惨状,我和母亲又准备自戕,她坐不住了,服下了一颗培元丹,强硬地激起体内的真气,拼着一股劲儿,将山匪打跑了。
她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伤上加伤,后来修养了三个月,身体才将将好转。
紫薇就是这样的人,侠义心肠,看不得人受苦。”
裴若华忽的问道:“您说,她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并因此而受伤,她是和谁在战斗?”
大太太微微一怔,继而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曾问过紫薇,不过,她并没有说。”
当时,整个谭家都对木紫薇很感激,如果她愿意将她的烦难事情说出来,能够帮她解决的,谭家都会尽力去做。
然而,木紫薇从未说起过任何有关她自己的事情,她只是说她父母双亡,自己自出师门之后,一直在江湖上游历四方。
当被问到救命之恩,需要什么答谢的时候,木紫薇很是淡然,说她什么也不要,如果谭家一定要报恩的话,那么就让她做谭二小姐的婢女,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就好。
谭家上下都很惊讶,平心而论,以木紫薇的武道修为,只要她愿意,随便一个世家大族,都会给她一个供奉的位置,然而她自己要求的,仅仅是做一个伺候人的婢女。
谭夫人于心不忍,提出要受木紫薇为义女,谁知,木紫薇竟拒绝了。她说自己出身寒微,与其战战兢兢地高攀,还不如本本分分地待在自己该在的位置,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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