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转身回宫的皇普子洛看到这样一幕,生怕变故横生,当下快步上前,走到了马车旁去,看了一眼冲着他恭敬行礼的冥夜,以及身后那一字排开的禁卫军,蹙了蹙眉,厉喝质问道:“冥夜,你这是何意?”
冥夜看了一眼皇普子洛,却是半点儿怯意没有。
对于他来说,皇普子洛不过是个没有势力的废皇子罢了,他完全不怕。
可为了不落人话柄,他还是抱了抱拳行礼,朗声道:“回洛王殿下的话,皇宫遭遇刺客,卑职奉命办差,还希望洛王殿下不要为难卑职。”
“你的意思是要查马车吗?”皇普子洛一字一顿厉声问道。
虽然心底气恼,皇普子洛也很明白,以他现在的威慑力完全镇压不住冥夜,可要是查了这马车,万一露出马脚来,就前功尽弃。
到时候一旦事情追究起来,不止是他,南伊静这个南疆国公主也会跟着倒霉。
想法间,抱着破罐子破摔的他整个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也跟着凌厉了两分。
“冥夜,这马车里的人是南疆国静公主,是本王的母妃请来的贵客,本王现在来送静公主出宫,刚才在宫门前已经查过一遍,现在你也还要查吗?还是你觉得本王会是那等窝藏刺客之人?”
“洛王殿下,卑职现在是奉命办差,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抱拳说完,这一次,冥夜却是没有再给皇普子洛任何开口的机会,冲着身后的禁卫军招了招手厉声吩咐道:“上前去搜,看看刺客是否藏身于马车内。”
“是。”
几个禁卫军齐声应道,直接快步上前,皇普子洛想也没想的拦到了马车前面。
“静公主是本王认定的妻子,你们现在查此马车,就是亵渎本王的女人,本王在皇宫内虽然没权,但是本王的女人也不是尔等可以随便看的,今日你们若是要看,就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几个禁卫军哪里敢得罪皇普子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他们当下扭头看向了冥夜,冥夜知道他们是在害怕,当下冷声道:“我们现在是奉皇命办差行事,洛王殿下妨碍办差,你们直接将他拉向一旁,继续查马车,事后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冥夜大人真是好威风。”
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间朝着声源处看去,就见皇普子萧缓步走来。
“萧王殿下——”
面对禁卫军的行礼,皇普子萧看都没看,视线直接落到了同样抱拳行礼冥夜的身上。
“冥夜大人,洛王殿下在不受宠,也依旧是皇室子孙,你现在就算是在奉皇命办差,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何况,你现在要查的还是南疆国静公主的马车,更是应该得礼遇几分,更别提静公主即将成为我皇普国洛王妃,在查马车前,你不仅要征得洛王殿下的同意,也得要询问一下静公主的意思,你不做就算了,还想要伤害洛王殿下,像你现在这般强行查马车,本王便可以治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冷冽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冥夜抱了抱拳道:“萧王殿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冥夜自认为现在是在奉皇命办差,一切以皇命为主,并没有任何错。”
“是吗,那你可——”
这一次,不是皇普子萧继续说,一道声音便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萧王殿下,洛王殿下,冥夜大人毕竟是奉皇命办差,现在这般坚持也是情有可原,如此,便让他查查我这马车里面,让他图个安心。”
“臭丫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的去掀开马车帘子,让冥夜大人查马车。”
“静公主,奴婢这就去。”
一道声音强势,另一道声音则带着几分惧意,众人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马车帘子掀开后,众人便看到那丫头满脸是血,像是怕被他们看见一眼,忙用手遮挡了脸,而马车内除了南伊静外,便是再无多余的人。
见冥夜目光死死的盯着沈谨言看,南伊静赔笑道:“这丫头刚刚冲撞了本公主,本公主出手教训了一番,这幅丑样倒是吓到各位了。”
“倒是没有吓到我们,只是怕冥夜大人要失望了!”皇普子萧冷冷的讥讽道。
没有在马车内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冥夜不由得皱了皱眉,此时人已经得罪,他也不敢在得寸进尺,只得抱了抱拳道:“静公主,卑职奉皇命办差,如若得罪之处,敬请海涵。”
“冥夜大人一心为皇上着想,此等忠心之人可谓少见,只愿冥夜大人早些抓到刺客,以为皇上分忧,本公主有些乏了,就先走一步了。”
话到这里,南伊静看了一眼皇普子洛,“洛王殿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聚。”
皇普子洛点点头,旁边的皇普子萧笑着道:“静公主,为了避免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暗度陈仓,本王正巧要出去一趟,还是由本王送你们一程吧。”
“如此,就麻烦萧王殿下了。”南伊静笑着道,当下低喝道:“臭丫头,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将帘子放下来,你想让冷死本公主不是?”
“是。”
装模作样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沈谨言这才放下了帘子,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刹那,南伊静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以缓解心底的紧张,看她这般,沈谨言轻笑出声,她还真担心会因此连累他们,但好在,皇普子萧来得及时。
马车缓缓的动了,马车外依稀响起皇普子洛冲禁卫军低喝,让他们立刻去牵马来的话,说是要跟着送南伊静回行宫去,以及一个禁卫军冲着冥夜禀告说在雪贵人的住处找到了被打晕的怡春院花魁玉娇姑娘。
听到这简单的几句话,沈谨言不由得摇头好笑,心底也知道,这其中必定是有皇普子洛等人的手笔,也突然觉得这一招计色简直比起她歪着去设计东方旭升那对父女要来得好。
毕竟像那种情况,东方旭升他们可以狡辩,说那药不是他们给的,罪责会轻不少,但是现在,玉娇在他们的房里被发现,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事实的本质。
更何况,他们父女刚刚进宫,自己的人脉太少,此次事情他们是得把黑锅背定了。
走了一段距离,马车行至一僻静的巷子,确定身后无人跟踪,皇普子萧这才打趣道:“皇婶,此处是安全地方,你可以出来了。”
闻言,沈谨言掀开了马帘子,看了一眼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的皇普子萧,似笑非笑的说道:“萧王殿下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不会又是想要把我劫走吧?”
“沈谨言,我现在已经开口叫你一句皇婶,你认为我还会对你存在非分之想?”
“哦,这样的话,就是我想多了?”
“马车在这巷子里停太久,势必会引人注意,先过来,我现在骑马送你出城外,去追九皇叔的仪仗队,如若不然,你这里没穿帮,前面的地方就已经穿帮了。”
知道皇普子萧说的话在理,沈谨言也没有罗嗦,在皇普子萧的手递到她的面前来后,直接伸手过去,在用力的拉扯下,她便坐到了皇普子萧面前去。
“皇婶,坐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话间,皇普子萧扭头冲着旁边的皇普子洛和南伊静点了点头,双腿一夹马腹,骑马离开了这处巷子,身后的皇普子洛和南伊静对视一眼,当下转了个方向,往回赶。
有皇普子萧在,这一次,出城门几乎是没有遇到阻拦,外加仪仗队一直停在城外的树林边没有前进,骑马的他们不多时就追上了。
“吁——”
皇普子萧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身下的马便停在了原地,沈谨言正想要下马去,皇普子萧却是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眼见那边的众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沈谨言不由得蹙了蹙眉。
“萧王殿下这是何意?”
“沈谨言,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与你说几句话便是。”
“说!”沈谨言冷声脸没好气道。
“沈谨言,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莫名的对你这个女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我很明白,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我在江山和美人间,牺牲了自我的小爱,选择了江山,企图博爱众生,却是不想,九皇叔一夜之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且眼睛也好了,那一刻,我便知道,江山和美人我都失去了。”
“哪怕我外公一次次对我说要放手,可我不甘心,所以我想着带着你离开,试探一下我的九皇叔,这才有了婚礼前以及婚宴那天的事情,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你和九皇叔之间并不是真的伉俪情深,我也明白九皇叔对你不是真的喜欢,但是自打那两件事发生,我看得出来,九皇叔他很在乎你,对你的关心和在乎程度却远远超过我预想中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九皇叔变了。”
“现在的九皇叔不再是当初那个冷若冰霜,宛如铜墙铁壁,毫无破绽的人,他也有了弱点,而那个弱点就是你,我甚至是想过要不要利用你这个弱点去牵制我九皇叔,我外公却说不管我怎么做,也是赢不了我九皇叔,我少了一丝杀伐果断的气魄,就好比九皇叔只做他想做的,哪怕是我父皇也命令不了他,而这天下,只要他想要便唾手可得,所以,我放弃了这个争夺皇位的机会,但是我却是没有放下争夺整个天下的想法。”
皇普子萧的一席话到底是在沈谨言那不起波澜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所谓旦夕间,她也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背后,竟然也有这样一番事情发生。
虽然心底有些动容,沈谨言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分改变,依旧是冷冷的。
“萧王殿下现在和我说这么多,不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