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疑问,福伯有点答不上来。
你都要把我孩子拿去玩玩了,我又不能拒绝,能不视死如归么?
福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夫人,犬子尚幼,性情顽劣,怕是会惹夫人生气。”
“呵呵!”
冷月皮笑肉不笑:“没事,我专职各种不服。”
福伯:“……”
这夫人是认准了自己的孩子了是吧?
难道是要用孩子来要挟自己?
这么一想,福伯心底顿时腾升起一阵浓烈的担忧和恐惧,再看看冷月的表情和反应,越想就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
果然,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了么?
自己该怎么办?
是改变初衷,为了保护妻子和孩子,放弃一切,全心全意的为夜九宸和冷月做事,还是……
不!
不管怎样,他都要保护妻子和孩子,绝对不能让他们收到一丁点的伤害。
想到这里,福伯突然眼神一定,也顾不得这里是酒楼的大厅,突然郑重其事的朝着冷月唤了一声。
“夫人。”
紧接着,福伯便站起身,表情无比郑重而又虔诚的想要屈膝跪在冷月的面前。
冷月早在福伯唤她那一声“夫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事情有点要不好。
福伯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在羌无生活了十年,多少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在这里给自己跪下,那可真是想要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
所以,赶在福伯刚一站起来的时候,冷月就连忙冷冷的朝着福伯说道:
“给我站那!”
猝不及防的话语,冰冷而又霸道的口吻,和那种强大的不容反驳抗拒的气势,让原本已经定下心意的福伯,真的就那么生生的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
冷月压低了声音:“坐下。”
福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就按照冷月发出的指令做了,等到坐下以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夫人,我……”
“你咋想的?”
福伯:“???”
“在这里跪我干什么玩应。”
福伯抿了抿唇,也冷不丁的反应过来。
“夫人请恕罪,我实在是因为太过焦急,所以才会言行有差,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冷月原本就有点懵逼,听闻了福伯的话,就更加云里雾里了。
说话说的好好的,福伯就一脸惊悚的要给自己下跪,现在又说太焦急了。
急啥?
啊!
知道了!
想到这里,冷月不禁淡淡的拿起桌上的茶盏,送到唇边,恣意而又潇洒的抿了一口。
“既然你这么着急要把你儿子送来给我玩,那我就勉强同意了吧。”
说罢,冷月随即朝芜菁使了个眼神,芜菁立刻心领神会。
“属下明白了。”
芜菁领了命便站了起来,而冷月此时也已经有点乏了,起身也不说话,就那么径直的往二楼走。
福伯还坐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冷月的影子了?
“福伯,走吧。”
福伯怔怔的:“去哪里?”
“去你家把你儿子接来啊,刚刚夫人不是说了。”
这一下福伯彻底慌了,可是冷月如今已经回到二楼去了,他再追上去已然是不行了,可是要现在就把儿子接过来……
福伯一脸愁容,奈何芜菁也没有再给他解释和想对策的机会,已然提步朝酒楼外走。
福伯既忐忑不安又无可奈何,最终也只好先跟着芜菁一起离开。
坐上马车前往市郊的路上,福伯的脸色始终没有缓和。
芜菁看在眼里,不由得缓缓开口说道:“从夫人抵达西凉那一刻起,我便一直跟在夫人身边,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这条命,就是夫人救得。
如果不是夫人,怕是这世间早就没有芜菁这个人了。”
福伯现在满脑子还是妻子和儿子,所以芜菁的话,他也只是听听,并没有那个心力去仔细分辨,芜菁话语之中的含义。
芜菁倒也难得的,没有在意福伯的状态,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所以夫人平时看起来,是一个冷漠、自我、而又不近人情的人。
但其实,她的内心,比谁都要善良,比谁都要有数。
对于夫人来说,只要是她认定的人,那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动一根汗毛,动了,就得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芜菁突然转眸看向福伯:“所以你放心,夫人绝对不是会对一个小孩子如何的人。”
听到这里,福伯总算是理解了芜菁的意思。
他转过头,定定的看向芜菁,似乎是有些犹豫,又似乎是有些挣扎。
“芜菁,我……:”
“夫人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人,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同她讲,”
芜菁阻止了福伯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福伯的事,她不会参与太多,冷月到底会做什么决定,她也不会提前跟福伯透漏。
因为一切,还要看福伯自己。
虽然现在,福伯还没有做出什么背叛夜九宸和冷月的事情,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果是她,一定会毫不留情。
所以,现下她只是按照冷月的吩咐,去带福伯的儿子,其余的事,她管不着。
福伯当然理解了芜菁的意思,见芜菁已然不想要再多说的样子,也只好暂且作罢。
只是,他收回视线,垂着眸,眼底却有波涛汹涌在翻涌着。
他不是芜菁、也不是岳城、他早早离开大周、离开夜九宸,孤身一人来到这荒凉的羌无,为夜九宸支撑起了这羌无的地下暗网。
对夜九宸和其他影卫的音像,只停留在十年前。
冷月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很多人。
从前的夜九宸小小年纪就城府深沉,计谋了得,而且为人狠戾而又冷血无情,如今的夜九宸即便已经娶妻,但性子和刑事手段上又能好多少?
如果让夜九宸知道了自己有了二心,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马首是瞻的福伯,那么他还会顾念一场主仆情分么?
上位者,从来都不该拥有感情。
夜九宸是如此,那个冷月,福伯就更加不了解了。
他身为一个潜藏在他国的影卫细作,识人断人心思的本事,已经算是上乘了,可是打从见到冷月的第一面起,他就发现,他看不透冷月,看不透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的时候,她看着你,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但好像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潜藏杀机。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如芜菁口中所说的那般么?
福伯不敢冒险,也不愿意冒险。
如今他的人生之中,除了妻子和孩子,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更加重要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儿子交到冷月的手上。
不管冷月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福伯不禁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朝着坐在身旁的芜菁看了一眼。
而芜菁此时正目不斜视,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福伯的异样一般。
马车,继续缓缓行驶着,前往郊外。
……
另外一边,夜九宸带着岳城此时已经跟着小二穿过明亮而又精致的走廊,进入到了另外一番洞天之中。
来之前,夜九宸不是没有在心里想过,这里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地方。
但是亲眼看见,却也不得不暗自在心底里,为那个郑老板点个赞。
之前通往这里的走廊顶棚之上就镶嵌满了夜明珠,然而和这个大厅相比,那些夜明珠,就逊色不少了。
说是大厅,是因为一眼望去,简直如皇宫一般奢华庞大。
不管是大周的金銮殿,还是西凉的乾华殿,这里看起来,都丝毫不让人感觉到逊色。
大厅的墙壁上雕刻绘画着精美的浮雕和笔画,笔画的油彩鲜艳而又明亮,若是看的久了,都会让人生出一种心旌神往的迷幻之感。
照明所用,是一大片巨大的粉色晶石,那些晶石一块块的呈长方形的柱体,堆起在一起,却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有种别样的美。
柔和而又唯美的光线从那晶石上投射而下,落在人的身上,倒像是平添给人增加积分华贵之感。
今日的人似乎并不多,大厅内为了保护客人的舒适和私密,每一张桌子之间间隔的距离都不近,而且那些桌子都是采用的上好的黄花梨木。
其次,在四周,还有着一扇扇的小门。
夜九宸知道,那是给身份更加高贵一些的人准备的雅室。
“客官。”
夜九宸将一切都收在了眼底,但是从始至终,脸上的神情都没有明显的变换。
就在这时,小二的声音在夜九宸的耳畔响了起来。
“您是想要自己玩一会,还是小的来给您做向导?”
夜九宸没有说话,倒是岳城,主动站了出来,朝着小二不辨情绪的说道:“我们主子自己看看就好。”
小二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那小的便退下了,客官想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带您离开。”
说罢,小二便顺着来时的路走了,而夜九宸一双如枭鹰般幽邃锐利的眼眸,却在大厅之内,开始搜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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