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带着芜菁经过了乔庄,顺利的进入了临安城。
只是,两人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皇宫方向。
芜菁有些疑惑。
“王妃,我们是要进宫么?”
“不是!”
冷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回复:“我们就在外面等。”
芜菁:“???”
等什么,芜菁没有再仔细问,只是看见冷月那副不容反驳的模样,很有自知之明的禁了声。
很快,两人抵达宫门前。
果然,夜九宸的马车稳稳的停在宫门等待处,冷月眯了眯眼,径直上前。
车夫见到冷月,连忙起身行礼。
“行了。”
冷月摆了摆手。
“你,现在进去,把衣服脱下来。”
一边说,冷月一边指向马车,车夫年纪并不大,同夜九宸差不多,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冷月这么一说,立刻瞪大一双眼睛,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芜菁站在一旁,很有默契的将头别向了一边望天。
冷月等了片刻,见车夫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不禁浮现出一抹燥意。
“愣着干什么?”
“王妃!”
冷月的声音让刚刚石化的车夫一下子缓过心神,猛地大喊一声,随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冷月面前。
冷月:“……”
这是什么毛病?
“奴才知道王爷和王妃一直对奴才很好,王妃有令,奴才也不应该有任何的怨言。
可是王妃,奴才才刚刚娶亲,跟娘子十分恩爱,实在是不能……还请王妃恕罪!”
站在一旁的芜菁:“……”
冷月想了想,更是:“???”
这人果然是脑子不正常怎么的,不就是让他脱个衣服,跟他娘子有什么关系?
“你脱不脱?”
冷月没什么耐心,不知道夜九宸那小妖孽进去多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再怎么磨叽下去,万一小妖孽出来看见了,岂不是没劲了?
冷月凶巴巴的态度,让车夫一张脸简直要皱成包子。
“王妃饶命啊,大不了这份工我不做了,可是奴才真的不能对不起娘子!
王爷对王妃如此疼爱,王妃怎么能……”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冷月越听越糊涂,干脆将车夫的话打断,随即没什么好脾气的上前一把揪住车夫的衣领,一个用力,直接将人往车厢里一扔,随即冷月也抬腿迈了上去。
“在这等着,如果王爷出来了,记得给我报信!”
“是!”
芜菁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就见冷月弯腰钻进车厢,紧接着,马车内便传来一阵撕心离肺的嚎叫声。
芜菁打了个哆嗦。
她家王妃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
“即便皇上不用同臣妾虚与委蛇,这枚药,其实皇上也可以轻易拿到。”
费皇后平静着一张脸,如死水、又如古井,总之毫无生气,却又双目通红。
江行烈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而费皇后此时却提起脚下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江行烈所在的方向拖动。
灰衣见状,想要上前将费皇后拦住,却被江行烈抬手阻止,灰衣只能垂首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看着费皇后的目光,充满的了锐利与戒备。
仿佛,只要费皇后有一丁点对江行烈不轨的意图,他都会立刻出手。
费皇后仿似全然没有看见一般,就那么一点一点,艰难的,靠近着江行烈。
明明,他就坐在那里,明明,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只要走几步,只要抬抬手,就能够触碰得到。
可是为什么,又那么的远。
远到,她倾尽一生,拼进全力,付出所有,都无法真正的触碰到。
不是委屈,不是辛酸,更不是痛,因为早就已经麻木了,什么情绪都感知不到了。
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那宛若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顺着费皇后脸颊滚落而下的眼泪,让江行烈的眸光蓦的一凝,可也仅仅只有一瞬间,便被憎恶和痛恨所取代。
“皇上,你还是低估了臣妾对你的情谊。
臣妾及笄那年,第一次见到还是皇子的你,就知道臣妾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逃离开来了。
臣妾曾经十分痛恨生在费家那样一个毫无感情,只有利益和利用的、冷漠的家族之中。
臣妾曾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臣妾不能像其他的闺秀那般,幸福安康的长大,然后找一个夫君,相携到老。
直到臣妾见到你,臣妾才终于明白。
原来,上天让臣妾生在费家,就是为了要遇见你。
所以,臣妾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嫁给你,都要成为能够和你比肩的人。
可是皇上,臣妾这么爱你,你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不爱臣妾呢?”
费皇后一边走一边说,说到此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哽咽,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突然停了下来,脚下的步子,也随之一起停顿。
院落外,费仲跪在地上,因为刚刚挨了二十个板子,后背的衣衫早就已经被血肉所浸透,疼痛也早已经让他快要支持不住昏厥过去,若不是费雅茹一直搀扶着,他几乎连跪都跪不稳。
可是一双眼睛,却是通红的望着费雅茹的背影,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般,憋闷不已,呼吸不过。
而费雅茹听见费皇后这番话,心底也不由得生出几分酸涩。
算起来,她和费皇后的命运,又何尝不是相同。
她也曾怨恨,怨恨为什么会生在费家。
可是渐渐的,她早已经忘记了曾经那些问题,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且发誓一定要走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不辜负老天给她的这个命运。
若说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她没有遇到那个一眼便认定的人吧。
因为这点不同,她和费皇后的结局,会有所不同么?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
江听白此时就站在一旁,白鹤已然完全处在懵逼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干嘛,毕竟,这可是皇族秘辛,知道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掉脑袋。
掉脑袋他不怕,可是还没把罗小玉那个疯婆娘娶回家,好像有点亏。
江听白却身子僵硬着,喉咙哽咽着,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他从来都不知道,费皇后心底,竟然对江行烈是爱慕的。
毕竟,一个女子若是真心爱慕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是……
此刻的费皇后,已然和从前判若两人,即便她从前说过那么多不走心的话,可是今日、此刻、费皇后的这番话,却让江听白迷茫了。
他的母后,是真的深爱着父皇的吧?
面对费皇后的句句诛心之问,江行烈却依旧冷漠似冰。
“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朕能容你到现在,已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
你居然还妄想得到朕的爱,你配么?”
你配么?
三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的砸在费皇后的心上。
可是,好像已经不痛了呢。
“呵呵!”
听闻了江行烈的话,费皇后不由得讽笑一声,只是不知那讽刺,到底是为江行烈,还是为她自己。
“臣妾不配?
论相貌、论家族、论能力、论一切的一切,试问这天下间,还有比臣妾更配的人么?
臣妾不配,难道你那个媚儿就配么?
皇上,你太幼稚了!”
说着,费皇后突然目光一狠,抬手指向江行烈。
“你以为你坐上那个位置,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么?
哈哈,你既然选择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代表着你注定要过上身不由己的生活。
这么浅显的道理,臣妾都懂,皇上居然不懂?
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费皇后的话让江行烈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但是费皇后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臣妾也很可笑,算了,有什么资格说你呢?”
深吸了一口气,费皇后继续说道:“皇上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一切,想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吧?
臣妾很想知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等臣妾替你解开了子母蛊之后,再将一切拆穿?
装了那么久,就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了么?”
“你解不开!”
费皇后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询问了出来,只是刚一说完,就听到了江行烈一个让她怔楞出神的答案。
“你说什么?”
“朕说,你解不开!”
费皇后怔怔的望着江行烈,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随即转眸,看向了院子内的费仲。
费仲此时虽然身子极度虚弱,但是理智还在。
咬了咬牙,费仲让费雅茹将其搀扶起,艰难而又厚重的走进殿内。
“是,你解不了。
母虫和子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任何解除的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你跪下求我,我都没能答应的原因!”
费仲的话,让费皇后的脸色一时间变幻莫测,眼底的光也时明时暗。
可是最终,却都化作了一抹释然而又苍凉的笑。
“原来,解不了啊!”
怪不得,他一日都等不了了。
顿了顿,费皇后看向江行烈。
“所以皇上现在打算怎么处置臣妾?单凭一个子母蛊,皇上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一定是本宫下的,毕竟,本宫也是被父亲瞒在鼓里的。”
“谁说没有证据!”
费皇后一句话落下,却听殿外传来一个幽冷似鬼魅般,冷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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