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一手抱着小阿奴、一手牵着阿丑进了府,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
阿奴小小的身子依偎在林末怀里,撅着小嘴在他脸上软绵绵的亲了一口,说:“爹爹,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好久都不回家?阿奴都想你了。”
“爹爹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很忙吗?”
“嗯。”
“可是爹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的阿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爹爹不能永远陪着你。”
“不,阿奴要爹爹一直陪着。”阿奴使劲抱着他,不肯撒手。
以前林末在户部时,都是按部就班的准时上下班,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更没有隔三差五就两天不回家。但自从入了大理寺,手边的事情就多了,一忙起来,真是不分昼夜。其实当初荀太傅推举他为大理寺卿时,有提前跟他说过,一开始他是拒绝的,当中一个原因,就是工作时间不稳定,没时间陪孩子了。
结果荀太傅先斩后奏,让他无路可退!
直到尚书省的调令下来,他才知道自己被坑了。
没辙,只好硬着头皮上任了!
但他并没有野心,也不奢求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倒希望尚书省哪天重新下份调令,将自己调回户部,继续做个小籍员。
到了屋里,林末让阿奴自己去玩,拉着阿丑在身边坐下。
“阿丑,你有没有好好练字?”
“有。”
“那书呢?读到哪一页了?”
“读到孝篇了,夫子说,百行孝为先,要恭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
“嗯,夫子说的没错……阿丑,你是个男子汉,这个家迟早要你撑着,爹爹不在家时,你要照顾好阿奴,尽到做哥哥的责任,知道吗?”
“知道,阿丑会一辈子照顾阿奴,不让任何人欺负她。”阿丑年纪虽小,可寸嫩的脸蛋上却已经有了截截整整的大人样。
林末心中倍感欣慰,他像对待一位朋友一样,拍了拍阿丑的小肩。
仿佛也将一份重任,也交到了他的肩上。
“爹爹,你脸上有伤。”阿丑忽然注意到。
脸上的伤,是那天夜里那只黑猫抓的!
他上了药,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浅浅一道血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阿丑是个细心的孩子。
林末温柔的笑了笑,说:“没事,不小心刮的。”
“疼吗?”
“不疼,一点小伤,阿丑不用担心。”
阿丑眨了眨眼睛,伸手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口,心疼道:“以后阿丑保护阿奴,也保护爹爹。”
“好。”
平日里,林末对阿丑虽然很严厉,可骨子里的爱是藏不住了,他相信严父出孝子,阿丑的将来一定不会太差,至少,他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是个正直勇敢的人。
夜越来越深,管家孙叔把阿奴和阿丑带下去休息了。
林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刚从屏风后出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痛得他赶紧收回了脚,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只刺猬缩成球,圆鼓鼓的躺在地上。
哎!
他哭笑不得,扬声道:“乔大公子,你能不能管管你家韩湘子,总是闷不出声的冒出来,万一哪天我不小心一脚踩死了,你可不要怨恨我。”
应声,一道墨影突然闪了出来,乔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宽大的袖子一挥,将地上的韩湘子兜进袖中,仔细护着,并气哄哄的说:“你敢!韩湘子可是我的财神,你若踩死它,我跟你拼命!”
林末一脸无语,从屏风上扯来外衣披上,走到案边坐下,倒了杯水喝。
乔扇也是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他抱着袖子里的韩湘子往席上一坐,手一挑,直接将林末手中的杯子拿了过来,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豪迈至极。
“你怎么大晚上的又往我这钻?”
“过来看看你啊!”
“我无病无痛的,看我做什么?我看你是无处可去,又来我这讨茶喝吧。”
乔扇脚一抬,在桌案底下轻轻踹了他一脚,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捂着胸口说:“林末,你也太没良心了,我看你的心就是烂泥塑的,上面还爬着几颗恶心人的老鼠屎,我养一只刺猬,都比你这小杂碎有良心。”
“……”林末被骂得无缘无故。
他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得罪这尊佛了?
“我听说你破了南城戏庄的命案,特意过来给你道道喜,你倒好,说的我好像热脸贴冷屁股,非要往你这钻似的!”
“原来是为这事……我又没说你什么,你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你来道喜,我领情就是。”林末语气温柔,仿佛在哄一个孩子。
乔扇并不满意,身子扭到一侧,慵懒的卧躺在席上,一边抚摸着袖子里的韩湘子,说:“我这道喜的心,都被你几句话扫得干干净净了,亏我千方百计寻来一本好书给你,现在,不给了!”
那样子,如同一个满身怨气的小娘子。
林末知道乔扇这人性子执拗,但并非死钻空角的人,稍微哄一下就好了,他笑笑问道:“阿扇,是什么书啊?”
“都说了不给你了。”
“别闹了,我最近书荒,缺书看。”
乔扇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将自己带来的书拿了出来,搁在桌案上道:“《阴阳图》,出自鬼市的怪谈小说,据说里面写的东西贼玄幻,你一定喜欢,保证比上次送给你的那本《鬼宴》更惊艳,绝对符合你的口味!”
看,乔扇就是人来疯,气的快,好的也快。
林末拿过那本《阴阳图》,书有些旧,微微泛黄,书脊上的封线也断了一截,若不轻翻,可能随时会脱页,但因为保存的还不错,里面的书页干干净净,只有偶有一些字迹不清楚,但并不影响阅读感。
“谢了,这书我喜欢。”
“你要说不喜欢,我现在就让韩湘子咬死你!”乔扇故露凶狠的模样,不过话锋一转,说起了今晚前来的目的,“话说回来,各司部衙门的人估计都傻眼了,他们打死也想不到,你一个要死不死的文官,初入大理寺就破了这么一桩大案,现在你算一破成名了,接下来也有的忙了。”
“为何?”
“你忘了上次,我与你说的蝉鸣寺佛珠被偷一案吗?都过了这么多天了,金吾卫衙门还没有进展,我猜测……这桩案子十有**会落到你大理寺头上,你最好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