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那个叫姜环的人，跟这两桩案子是有关系的。
众人目光交织，心中一阵思量。
候大石扫了林末一眼，想听听他有何见解？
林末却是淡淡道：“继续。”
老班主便继续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环的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我们问他怎么划破的？他也不说。那道疤痕太明显，站在台上一眼就让人看到了，咱们是唱戏的，讲究脸面，万一吓到了来看戏的客人，那岂不是遭罪吗？我就让他到幕后去给人搭搭台子……不过说实话，他那个人，一点也不讨喜，总是阴阴沉沉的样子，大白天看着就吓人。”
江七一语道破：“这么说，他没少遭你们欺负吧。”
“也不算是欺负……”
“那也就是有了！”
“确实……是有。”老班主有点心虚道， “他那个人说话慢，办事又蠢，让他做什么都做不好！庄子里的人都会念叨他几句，骂他骂得最厉害的还是凤凰花，那个时候，凤凰花已经是我们戏庄里的角了，性子嘛……稍微骄躁了些，姜环又总是丢这丢那，难免会被打骂！凤凰花好几次都让我把他赶出去，可我瞧着他是真的可怜，不忍心赶他走，刚好，他那么人特别喜欢做皮影人，我就安排他去跟庄子里的老师傅学做皮影，也就不用在凤凰花面前晃荡了。”
候大石打断了他：“你说的那个老师傅，是不是就是已经死了的那个皮影老匠。”
“没错，就是他！”
齐活了！
死的两个人，都跟姜环有关！
“那后面怎么样了？任何细节都得说，不准漏。”
“是是是！”老班主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虽然姜环喜欢做皮影人，可我刚才也说了，他这个人手脚笨拙，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所以带他的老师傅偶尔……也会打骂他几句，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整天闷着头做皮影人，但做出来的那东西根本上不了皮影戏台。后面有一段时间，他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个人变得特别萎靡，几天下来瘦了好多，脸色也很苍白，我问他是不是哪里病了，他说没有，我也就不管了……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跑来跟我说，他做了一套上等的皮影人，让我们看一眼，可他平时做的那些皮影人根本烂的不行，上不了台！当时我又太忙，就没搭理他，所以他做的皮影人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刚才听了大人的意思，想必当时他做的那些皮影人，应该就是我从刘府买来的那箱。”
说到这里，老班主还挺后悔的。
那箱皮影手工精美，品相上乘，当年，姜环说他做出了一批好皮影，但是没人相信，却不想……那批皮影竟是如此的惊人，要是当年自己肯看一眼，或许戏庄能因为那批皮影火一把。
众人听到这，想起了之前楼玉莲说的——那些皮影人，都是用人皮做的！
难道，姜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的那些天，就是用自己身上的人皮，制出了那套新娘出嫁的皮影人？
若真是……
想想便觉得后背一凉。
林末道：“后来呢？”
“后来……大概过了两三天吧，姜环的屋子里突然起了火，他在里面被活活给烧死了，一查才发现，是屋子里的油灯倒了起了火。”老班主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心虚。
“那你们都没有进去救人吗？”
“这……”老班主脸色倏然一阵苍白。
倒是一旁的副班主开口道：“不是不想进去救人，是火势太大了，根本进不去啊，好在老天爷下了一场大雨，把火给灭了，不然那场火，可能会把我们整个戏庄给烧着。”
老班主立马道：“是啊，是啊，当时火太大，真是救不了啊！”
呵！
惦记的，不是灭火救人，而是担心火势蔓延。
虽是人之常情，但多少有些冷漠了……
副班主道：“姜环被烧得只剩下一具焦尸，我们就给他埋了，他屋子里也没什么贵重东西，他之前说做好的那些皮影，我们也没找到，以为被火给烧了，怎么就……就到了刘府去了呢？“
候大石将那个装有皮影人的木匣子取了出来，打开给他们看，说：“或许，正是因为你们看不上眼，他才决定将那批皮影送到楼家的古玩店卖掉，不过……因为皮影的皮质与寻常的不同，所以古玩店没有收，刘副尉的父亲喜欢皮影，大概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把那箱皮影收去了。”
“原来是这样……咦？皮质与寻常的不同？大人的意思是？”
“那是用人皮做的。”
“呃……”
老班主和副班主吓得当即一个激灵，朝那箱子里的皮影胆颤的看了一眼 ，然后脸色都青了，哆哆嗦嗦的道：“人皮？这……也……那天刘府小厮送来的时候，我还摸过呢！我就说这皮影怎么这么光滑剔透，原来是……是人皮做的？可……可他哪里来的人皮啊？”
大家没说话，但心里都已经有了底。
老班主从众人的表情上猛地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段时间姜环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跟快死了一样，脸色苍白，阴阴沉沉的，敢情他……他是在屋子里用自己身上的皮做了这些皮影人啊？我的老祖宗啊，这太骇人了！”
定是这样的！
他吓得双唇发白，浑身发凉。
“哎呀，难不成……”副班主忽然脑子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说，“难不成，是姜环的鬼魂回来杀人来了？当年老师傅欺负过他，凤凰花也欺负过他，他被火烧死的时候，我们也都没有进去救人，所以……他的鬼魂回来报仇来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那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我们了？”
呃……
当年，老班主和副班主没少欺负姜环。
眼下这个可怕的猜想一冒出来，二人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