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瞧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临危不乱。
他知道,就凭自己大理寺卿的身份,司徒兰缺就不敢伤他。
两司部之间,若因此挑起事端,整个朝廷都会乱。
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司徒大人何必这么动怒,伤了两方的和气?”
“是否会伤和气,全看林大人你的决定!你若一定要跟我作对,抢我金吾卫衙门要的人,那今天胡玉搂里……恐怕就要见点血了。”
“哪有这般严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近日我大理寺接管了一桩命案,正需要这位叫楼玉莲的人帮忙,只要解决好,我自会亲自带他到金吾卫衙门,到时候司徒大人再审问,也不迟。”
“你们大理寺的事就是事,我金吾卫的事,就不是事了吗?蝉鸣寺佛珠被盗,案子落到了金吾卫衙门,我等在胡玉搂布防数日,眼看就要抓到贼人,没想到被你们这么一搅局,全都废了!贼人逃到雅阁里不见踪影,屋子里只有楼玉莲……我得带他回衙门审问,刻不容缓!而且,我要提醒林大人一句,蝉鸣寺佛珠被盗一案,是由齐王负责,你要是再多番阻挠,那就是跟齐王作对吗!”司徒兰缺搬出来齐王,威胁他。
林末闻言,表情上不见任何波动,嘴角反而轻挑了下:“这人对你们重要,对我们也很重要,若我无法带走此人,那司徒大人今天……也带不走!”
没想到林末强硬起来的样子,如此有威慑力!
尤其是骨子里那股清淡的倔劲,甚至把司徒兰缺都给压下去了。
“好!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司徒兰缺手腕往上一提,强劲从掌心注入到剑柄上,他要割开林末的脖子!
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寒光逼近,速度极快,瞬间挑开了司徒兰缺手中的剑,力道很大,逼得司徒兰缺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被身后的金吾卫士撑住才得以站定。
何人?
力气竟然这么大!
众人视线一转,落在了候大石的身上。
候大石是跟林末一起上来的,但却一直隐在大理寺精兵们的后面,因为他想看看,那个看上去文弱怯懦的书生是怎么对衡金吾卫大将军司徒兰缺的?本以为会是一场鸡蛋碰石头的较量,没想到,林末竟是丝毫也不退让,那番勇气和架势,倒让他起了几分钦佩之心。
可林末到底是个书生!
在面对司徒兰缺时,还是得他这个大理寺寺正亲自出马才能解围。
林末脱了险,侧头轻声与他道了句:“多谢大石了。”
这一切,也是在林末的预料之中,他敢这么直接的挑衅司徒兰缺,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候大石在!
要是自己被金吾卫的人给欺负了,那不是等于打了大理寺的脸?
候大石自然不能忍!
司徒兰缺被当众挑了剑,他青筋暴跳,双拳紧握,一双怒火冲天的眸子狠狠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候大石:“候寺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挑我的剑!”
按照官衔,候大石要小他几品。
这叫以下犯上。
其实大理寺跟金吾卫之间的矛盾暗藏已久,两司部之间明面上客客气气,互不干涉,可根本就是水火不容,谁也瞧不上谁!好在管辖之地不同,受命不同,所以才避免了很多正面冲突,可同在朝廷,再怎么避免,也总会狭路相逢。
司徒兰缺跟候大石都是从精武堂被提拔上来的,两人算一算,还称得上是同窗。
当年在精武堂,两人就谁也不服谁,谁也看不惯谁。
后来一个调去了金吾卫,一个调去了大理寺。
从此,更加水火不容了!
候大石看着被自己下了面子的司徒兰缺,不屑道:“司徒大人才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你的剑架到林大人脖子上,我知道你背靠齐王,没什么可惧的!可林大人与你同级,你要是伤了他,此事传到朝廷里,被皇上知道,后果如何,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方才挑下你的剑,不止是为了救林大人,也是在护司徒大人你!”
虽然,他也看不惯林末那股子清雅的性子,也厌他总是慢吞吞的,可到底是自己的直属上司。换句话来说,关上门,自己要怎么嫌弃、怎么骂都成,可就是由不得别人说半句、伤半点。
毕竟他这个人,在大理寺是出了名的护短!
司徒兰缺一噎,面色难看。
他清楚,自己要是真的伤了林末,定然会有大麻烦。
现在朝中各皇子之间党争不断,齐王直接管辖金吾卫衙门,自己要是犯错,罪名会直接挂到齐王头上,就凭这一点,他就不能乱来。
否则,齐王第一个不放过他!
但,他不能示弱,阴鸷的眼神如利箭一般锋利,说:“看来,你们这是铁了心要从我手里抢人!一个林大人也就罢了,又冒出你一个候大石来,胡玉搂何时这么热闹过!”
“林大人说的没错,先来后到,楼玉莲,应该先由我们大理寺带回去,再送到你们金吾卫衙门审问。”
“势在必得?”
“没错,势在必得!”
候大石其实不想跟金吾卫的人正面冲突,可自家那位任性的大人偏要抢人,而且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作为下属,他只能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跟着上了!不管后果是好是坏,先保住大理寺的门面再说。
司徒兰缺火气未减,但他知道,要是硬拼,必定两败俱伤,何况现在还在胡玉搂中,事情闹大,传到齐王耳边,他必定遭殃。
身边的金吾卫士压低声音提醒他说:“大人,要慎重行事。”
看来,他只能忍下这口气。
他脸色阴沉,视线在林末和候大石身上来回扫了几眼,说:“好!人可以给你们!但这并不表示我金吾卫有意退让,只是不想事情闹大,伤了楼中无辜的人……另外,我有言在先,要是这人在你们大理寺衙门出了事,耽误了我们查蝉鸣寺佛珠的案子,皇上和齐王怪罪下来,有你们担的!”
金吾卫士得令,将那个死气沉沉的楼玉莲交给了大理寺精兵。
至始至终,楼玉莲宛若一个旁观者,一言不发。
他如同皮球那般,被踢来踢去!
司徒兰缺带着自己的人准备离开时,林末再次露出了平日里那淡笑的模样,与他说:“司徒大人放心,明日卯时末,我会亲自送楼玉莲到金吾卫衙门。”
“你最好做到!否则,我会带人踏平你们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