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御史台御史大夫古宁的依附之人消失在黑夜中时,合州城另一面王城边上一个豪华的府邸上也是人潮攒动,人声鼎沸。
这是一个极大极雄伟的府邸,正大门外两尊麒麟伫立在那,威严且高贵,纵使合州城内风声呼啸,但是两尊麒麟却纹丝不动,对身边的狂风不屑一顾。麒麟身后则是足有两丈宽的三步台阶,每一级台阶都是用极白极光滑的大理石铺成,整个台阶都在月光和灯笼的照射下反射出森然的白光,像极了美玉,冰冷到时光芒不断。三步台阶之上是两扇分别有一丈宽的铁门,铁门上一个一个的门钉纵横皆成行,圆圆的,挺大凸起,与那厚重的门扇相称。如果仔细数一下两扇门上一共有四十九个门钉,而在门钉的中间与手臂齐平的位置,两个门钹分列在那。这两个门钹底座呈六边形,中间突起,而突起的部分则是以虎头为原型的,虎头的口中门环吊在了半空。这个虎头型门拔双目圆睁,警惕和恐吓着外面的一切邪恶之气,保护门内不受半点侵害。这个虎头型门拔铸纹流畅,看不出一丝缺陷,算得上是精品。两扇大门之外则是巨大的门框,门框上雕刻着各式珍奇异兽,人间稀奇。在月光和灯笼的照射下泛出阵阵金光。镀边包金工艺让这家府邸光芒万丈,身份显赫。
进入大门,则是一个花园。各种颜色的奇花异草,鸟叫虫鸣一下就进入了脑海,让人应接不暇。正大门进去的右手边是一大块花圃,那里正在培育花中的帝王牡丹。霸气散发,花中之王,让一朵朵牡丹仿佛活了过来。此时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牡丹,除了国色天香再无他词。而在花圃的旁边,已经盛开的红色玫瑰正娇滴滴的展现出自己绝世的美貌。娇艳,妩媚,活脱脱一个红纱少女在如水般的月光下,静静盛开,静静开颜。而在牡丹和玫瑰的对面一根根竹子苍翠的立在那里,生机勃勃。或许是前两天雨水的浇灌,让每一根竹子下的竹笋都更加鲜活,让人不经垂涎三尺。
在花园的正中间一个五尺见方的池子挖在那。池子里灌满了水,将一弯斜月倒影在了水中。倒影的残月在水中依旧散发出冷冷的月光,将整个池子都照得白如云朵。冷冷的水中游曳着几只鱼儿,像白幕盖上的一样,朦胧且冰冷。
在花园的一旁,一条木走廊出现在眼前。这个木走廊雕梁画柱,连上面的生物的栩栩如生,幻如仙境。在拐过走廊几道弯后,便来到了这个府邸的正房。正房没有门,里面的正中放着‘人以载道’四个斗黑的大字,大字下面是主人家的茶案,而茶案两边就是这座府邸主人的位置。在这主座下方,两边都各有三个长椅,长椅中间也都放着一个齐手高的茶案。
此时主房内六盏油灯都同时点亮了,火焰随着吹进来的微风慢慢摇曳,映得人影不停的微微颤抖。蒋超坐在主位之上,冷冰冰的看着下面,他的脸上除了毫无表情外,就只剩下一片片的卡白了。蒋超强忍住疼痛,咳嗽了两声,才问道:谭仁,皇宫那面去通知了没?
在蒋超左下的第二个年轻人转头看着蒋超回道:统领,都通知了。而且我已经以密信的方式告诉君王了,你已回城,明日早朝。
君王可有回话?蒋超在说道君王时明显在意了许多。
没。据回信的公公说,君王在看了密信后,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看来君王在意了。如果君王说话了,至少还能知道君王的想法,也好有个应对之策。但是现在君王一言不发,完全让蒋超猜不透君王到底在想些什么。看来这次兵败,我多半凶多吉少了。
坐在蒋超右边下首第一人的秦峰听见蒋超的叹气,激动道:这淳国要是没有了统领,早就被晋北和西华国吞并了。统领从军二十几年为淳国大业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他要是就因为这一次败仗就迁就于统领,这样的君上不要也罢!
听着秦峰越说越离谱,蒋超厉声打断秦峰,喝道:大胆!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忠心只为淳国,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这样忤逆,我就以谋反罪名处决你。
秦峰被蒋超一顿臭骂不服气的回道:是,下次秦峰不敢了。
蒋超看着年轻气盛的秦峰恍如自己当年的影子般:哎!秦峰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是要经历磨练才能知道的。蒋超说完便不在看秦峰,而是转向了另一个全身素服的人。这人相貌普通,但是满身的书卷气还是藏不住的冒了出来。韩学士,最近我不在的时候,朝堂可有动静?
那个满身书卷气的儒者正是淳国枢密直学士韩诺,此时韩诺已经没有了白天在外人面前的清高,而是唯唯诺诺的说道: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还没有人有太大的动作。人事调动从表面上看全部都是正常替换和轮转。但是我觉得越是正常,暗地里却完全较上了劲。有时候为了争一个巡抚或者侍郎的位置,一天之内竟然能有上百道奏折呈上。国舅参知政事王琦那这段时间也少了平时的威风,朝堂上也安静了许多,很多时候都一言不发。吏部尚书兼大学士罗方前段时间也升职了。
什么官职?蒋超问道。
升子爵了,还是一等子爵。
辛苦了,韩诺。等明天上朝后,你帮我多注意注意赞成我的人的表情!蒋超咳嗽了一声,转向了另外一个军人打扮的人问道:禁军还剩多少?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武人大大咧咧的说道:加上逃回来的禁军,现在整个禁军只有两万三千人了,而且这两万中间更多已经丧失战斗力了。如果说现在合州城内还有多少兵,就算把守城营算到一起也不过两万六千人!
两万六千,这算我们最后的老底了吗?蒋超的声音明显带着疑问。
是的,现在合州城可以一战的只剩下这么多人了。如果从其他地方驻军调的话,再加上菸河马场大营的兵马,勉强能凑个五万人。而且还是在不发生毕止城守军高行那样的情况下。因为有了毕止城守军站在朝廷一面的先例,我担心会有很多城市守军会站在朝廷一面,至少很多城市会摇摆不定,看哪面有利就站在哪一面。络腮胡子的壮汉无不担忧的说道。
现在调地方守军和菸河马场大营肯定搞不赢了,说不一定五营的人现在就已经围了合州城了。
那怎么办?五营一围,合州城就将陷入动荡。多少有野心的人都会跳出来。
蒋超这时右手放在左手上抚了抚,才慢悠悠的说出:跳出来?我还真怕他们不出来,这次就借五营围城,把他们一并清理了,免得平时来挡我的眼。蒋超意味深长的看着外面黑透了天。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五营就会在这两天出现在合州城的。这次倒要感谢他们了!
感谢他们?秦峰和络腮胡子壮汉都疑惑道。敌人来围了,却要感谢敌人。秦峰怎么想也想不通。
不是吗?蒋超带着笑容,五营的人一来,淳国就离不开我,君王就会依靠我。而我可以借五营重新回到淳国权力的巅峰,到时候淳国那些绊脚石都会被轻而易举的踢开。
下面几人都静默了,因为他们只考虑到五营到来的危险和动荡,却没有看见五营到来的好处。从另一个侧面来说,五营的到来的好处甚至大于害处。
等众人眼中重新焕发荣光后,蒋超这次严肃起来,看着众人道:我在这里安排一下,你们各自散去了。我现在伤口又有点崩裂,五营不愧是五营,我们离他们终究还是差一点。
秦峰还想反驳点什么,但是迎上蒋超的目光后,看着蒋超已经发白的脸,秦峰还是忍住了。
谭仁,你还是回宫中去,这两天一定要把宫中轮值的人安排好,王城城门要加大排查力度,任何人进出必须严查。贴别是后宫那里,出入和巡逻都要加大,任何可疑人都给我拿下。
是!蒋超左下的第二个年轻人谭仁起身弯腰回道。
蒋超点点头,用手按了按已经渗出红色的左肋部,接着说道:秦峰,你去整顿禁军大营,将没有战斗力的挑出来单独找地方休养。还能一战的你带着,随时准备守城。
秦峰站起来点点头。
韩诺,蒋超这时说话明显慢了下来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明天朝堂之上看我的意思在行动。
韩诺没有动只是眼神示意蒋超‘明白了’。
罗歆,我明天准备提你为殿前副都指挥使,掌管四门校尉。到时你把外城给我控制住,哪一家就算晚上吃什么,我要是想知道,你也必须告诉我。
没问题!东门城门校尉罗歆抖动着络腮胡大声说道。
你们都是我蒋超最信任的人,安排给你们的事情,你们下去赶紧办吧。不要让我失望,这次过后就是完成我们理想的时候到了。到时候不仅仅是淳国,整个大燮都会是我们的。蒋超说道激动处,咳嗽两声,挥挥手让众人下去了。
夜依旧很深,依旧漫长得让人可以做出很多选择。此时蒋府安静了下来,而合州城的王城后宫却依旧有很多人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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