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械投降,降者不杀!”关平麾下的玄甲军将士舞刀弄枪,鼓躁起来,一个个勒马夹腹,跃跃欲试,只待主将下令,便要向曹军残兵冲杀过去。
包围圈的其他汉军将士也各持刀枪,张弓搭箭,剑拔弩张,跟着喊叫,威吓曹兵。
已毫无战心的曹军士卒又是一片喧哗,面面相觑,大部分已暗暗松开执持的武器,只待有人带头就一哄而降。只是慑于主将的威严和督战队的刀,怕被当成出头鸟而被先行斩杀。
“大兄,如今形势危机四伏,危如垒卵,如当机立断,只怕今天我们兄弟就要命丧于此。”眼看形势十分严峻,一触即发,怕死的徐商早被吓得面无人血,脸如土色,不断催促徐晃快快定夺。
“孬种!闭嘴!”徐晃大怒,斥责道。
“所有将士,预备攻击!”见徐晃犹豫不决,关平大怒戟指怒目,指着徐晃骂道:“徐晃听好了,今天始你我再无世交,如今对敌各自为其主,战场上一决生死,以命相搏,用刀枪论胜负。”
在生死悠关之际,徐晃这下彻底慌了,已不复之前的镇定,连忙无比诚恳道:“贤侄休急,如此关系到本人名声家族存亡之家国大事,哪能不仔细思量?再容我考量一二。”
关平把手放下,扬眉冷笑道:“看在你是山西同乡又曾与我父交好的份上,就给你思考少时片刻。”
“有劳贤侄。”徐晃拱手称谢,低头思考起来。
现场一片死寂,一刻钟之后,徐晃抬起头,神情严肃,郑重其事道:“贤侄,你要知道我的家眷尚在许昌,如果就此抛妻弃子投奔玄德公,兹事体大,届时朝廷追究下来,只怕他们会被有司执行律法,轻者锒铛入狱,重则诛连九族,后果不堪设想。还请贤侄明察。”
“哼哼,如今汉廷被曹贼搞得乌烟瘴气,社稷崩塌,所谓朝廷过问,还不是那欺君罔上、架空朝廷、把握朝政的曹老贼子说了算!”关平不屑一顾,冷笑连连。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的家眷亲人尽在许昌,就算我投靠玄德公,我的心也不在那里,也不会尽心尽力效力于他,苟活于人世而已。就像昔日令尊身在曹营心在汉那样,身在刘营心在曹,到那时刘皇叔会作何感想?望贤侄明察。”徐晃强作欢颜,耐心求情道。作为当世名将,堂堂曹营五子良将之一,多少人闻风丧胆,几曾何时受过这种鸟气,如今却要在一个小辈前面伏低做小。他表面堆满笑脸,私底下却是腹诽不断,谩骂不已。
“徐将军,汝乃曹贼麾下重将,贵为曹军主将,两军对垒,就是生死对决的死敌,你我之间非死即降,我关平又岂敢私放敌酋轻易离去?”关平略略拱手,诚恳道。
关平的态度早在意料之中,徐晃暗叹此子不凡,全然无关羽的缺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徐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继续笑道:“贤侄,曹丞相虽器量宏大,但假如我不战而降,如果有与晃不睦者必定借机弹劾,他想保我也保不住。”
关平闻言大喜,不疑有它,惊喜问道:“那徐叔叔意下如何?”
徐晃见鱼儿上勾,心中大喜,不动声色,假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沉默良久,低声道:“不如你我故意打斗数十合,届时我装作不敌,到时被汝生擒顺势而降,如此掩人耳目,岂不快哉?”
关平眼睛一亮,不防徐晃有诈,暗忖如能使徐晃投诚,定是大功一件,岂不快哉。于是点了点头,斩行截铁道:“如此甚好!就依徐叔叔。”
“贤侄,如此机密之事,不足为外人道,此地人多嘴杂,为防止泄露机密连累家人,我们可否到山脚那边的空地打斗?”徐晃暗暗高兴,用斧头一指山那边。
徐晃这么一说,关平心中又疑虑起来,心想这徐晃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他疑惑道:“在这打不行吗?我让他们后退,让出一大块空地就行。”
徐晃心中一惊,忙道:“做事必须滴水不漏,做戏就要做足,还要全套,休要让人瞧出破碇。”
关平还是不放心,又道:“单单是我和你两个人不行,我必须要带上二十名玄甲骑士才行。”
“贤侄是怕我跑了吧。”徐晃纵声大笑,挥了挥斧头,压低声音傲然道:“放心吧,令尊义薄云天,一诺千金,胸怀浩大,天下有几人能入其法眼。能做他朋友的哪一个不是胸怀坦荡的真英雄正人君子?我徐晃虽不敢自诩英雄和君子,但却不是小人,不信你回去问令尊。”
“徐叔叔真会说笑,父亲远在荆州,如何问?”关平晒笑道:“不行,我还是要带亲卫前往,否则就地厮杀。”
徐商见势不妙,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晃一眼,赶忙出言打圆场,道:“大兄你虽与关君侯相交甚厚,情若骨肉,然小将军是首次见你,情有可原。我看,就依小将军吧。”
“好吧!就依贤侄。”徐晃无可奈何道。但心中却是狂喜不已,暗暗冷笑,赵云、马超不在此,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将和二十名小兵卒,又如何能奈我何,挡我徐晃的去路。
思虑停当,徐晃微微颔首,策马回头,对面向他这一面剩下的部下兵卒道:“将士们,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军深陷敌军的重围之中,事不可为,非战之罪,乃本将之过也。为保兄弟们的性命,我刚才已跟敌将谈判,保留众将士性命,望大家保留有用之身报效国家,切勿轻举妄动。”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大部分士卒大声叫好,相互拥抱,喜极而泣,缴械投降。对他们来说,乱世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苟活残命,不少人是流民孤儿,并没有家室,只要能苟活性命就行。何况刘皇叔素有仁义之名,爱惜士卒,特别是他的儿子刘禅,对将士的赏赐更为丰厚,之前不少曹兵包括屯田客纷纷逃离苛刻的曹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