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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掉落的筷木,公孙卫知道自己刚才话语戳到了蚩冥的痛处,不禁微微靠近蚩冥,更加仔细的端详着蚩冥的神情,他想从蚩冥波澜不惊的神情中找到一丝情绪的踪迹。
蚩冥有些烦恼,挠了挠头,说道:”我始终还是用不惯你们人族的碗筷。“说完这话,他便从筷篓中又拿出一双筷子。
”你吃了我的饭,总要回答我一些问题吧。“公孙卫敲了敲桌子,貌似在埋怨蚩冥的漫不经心。
听到这话,蚩冥依旧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边,边吃边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个少年跟灵族反目,成为了灵族的叛徒。”
“这很重要吗?”蚩冥问道。
“很重要,因为你从一水世界逃出去,原本你可以光荣的回到灵族,就算过了数十年,你也曾经为灵族立下了不少功劳,但你毅然决然的背叛了灵族,那么是你想投奔人族?但那也不可能,如若你想投奔人族,在一水世界的数十年你早该归顺了,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灵族来救你的时候,你为了人族的一个少年公然的对抗了灵族,难道说那少年身上有些蹊跷?”公孙卫的话语不紧不慢,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蚩冥的神情,他在观察蚩冥的情绪。
然而蚩冥依旧面不改色,他喝下一大碗酒,揉了揉肚子,有些惬意,如果紫苑在身边就更惬意了,想到紫苑,蚩冥略微有些伤感,他看向公孙卫说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救便救了。难不成,救人也要讲究个理由?“
”当然要理由,人做事都要理由。“公孙卫义正言辞的盯着蚩冥说道,好似在争辩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蚩冥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轻轻一笑说道:”要说理由,也是有一个。“
”是什么?“公孙卫问道。
蚩冥夹起一朵炒黄的木耳,放到嘴里,边吃边说道:“那少年跟那少女之间的感情,有些像当时的我跟紫苑,不知道这在你心中算不算理由呢?”
“那紫苑呢?”公孙卫看着蚩冥,目光中吐露出一丝迫切,他看着蚩冥问道:“既然如你所说,你跟紫苑如此相爱,为何你没有选择带她走,而且以你们的感情,原本你可以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水世界,跟她厮守一生,不受打扰,是什么让你离开了那里,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让你如此做法。”
蚩冥本来就有些受不了公孙卫的絮絮叨叨,他最烦被人打扰了,他一拍桌子,骂道:“你烦不烦啊,你父母没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吗?”
公孙卫看着生气的蚩冥有些意外,如此接地气的话在人族口中倒是常见,但在一个灵族人口中说来显得有些怪异。
对于天河北边的那个种族,公孙卫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曾了解过,他只知道那些红着眼睛白皮肤头上长角的种族所带来的的只有战争与死亡。
阳光正好,公孙卫看了看天空,晴朗的天空偶尔有几朵白云缓慢的随风飘着,阳光透过透过一些白云懒懒散散的洒下几片阳光,这场景让他想起了一桩往事,让这位出山便名动天下的剑道天才竟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情的神情。
蚩冥一直在低头夹菜,但他渐渐感到奇怪了起来,刚才还问个不停的公孙卫怎么这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他抬头望去,差点吓得从桌椅上跳起来,他看了看天空,依旧晴朗,蓝天白云,他挠了挠喃喃自语道:“这天也没黑啊,难不成大白天也能做春梦?”
听到这话,公孙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连忙收回了那难得一见的春风,面色平静,闭上了眼睛,不在言语。
蚩冥仿佛不屑与公孙卫的不苟言笑,翻了个白眼,随后便继续饮酒、吃肉。但不多时,他放下了筷子,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他扫荡一空,然后他看了眼紧闭着双眼的公孙卫,仿佛在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能看见。
公孙卫无奈的睁开了双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随后起身走向街道,蚩冥喊了句结账随后拍拍屁股追了上去。
但这次公孙卫走的很快,蚩冥有些不解,他大步追了上去,边跟着公孙卫的步伐边问道:”公孙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啊?不跟着我了?“
公孙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着,而蚩冥见状,还不罢休,他继续边走边说道:“原来公孙大人还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不过说实话这散步,只有你们人族才这么矫情,像我们灵族·········”
蚩冥的话喋喋不休,讲述自己在灵族时候的事情,但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言语中竟连一丝有用的情报都听不出来,然而公孙卫依旧面色平静,未言一字。
蚩冥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讶的说道:“呀!我都忘了公孙大人刚才一口未吃,难不成这会是要上茅房?”
听到这话,公孙卫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生气的情绪,他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难道我刚才真有那么烦人?”
蚩冥听到这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把双手放在头后,五指交叉,伸了个懒腰,发出了舒服的声音,然后说道:“今天天气真好。”
这话让公孙卫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在言语,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心思的感觉。蚩冥这话显然是注意到了刚才让他情绪产生波动的是天气,公孙卫没有多想,反而是看着眼前的乱巷,没有犹豫,走进了其中一条深巷,然后走了进去。
小巷直通深幽,尽头是高耸的城墙,而这条小巷似乎没什么人烟,街道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小巷两边的几户人家都大门紧闭,公孙卫觉得有些很奇怪,他顺着儿时的记忆走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看着朱红色的大门,有些愣住了。
在以前,这户人家曾经收养过一个孤儿······
良久,蚩冥打了个哈欠,倚着墙边,有些困意。
这声哈欠把公孙卫拉回了现实,公孙卫整理了下神情,伸手想去敲门,然而大门却忽然打开了,公孙卫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有些没有想到,他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自己的感知,竟连门口的人都没感受出来。
而开门的人也没有想到,开门的是位妇人,身穿华丽,但妆容有些花了,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她看着公孙卫的容貌看了好久,眼神从陌生到有些惊愕,再到一股怨恨,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问道:“你是大壮?”
倚在墙边看似昏睡的蚩冥仿佛被惊吓到咳嗽了几声,他是没有想到公孙卫还有如此接地气的名字,想必这传出去也是一个笑话。
而公孙卫则显得不太在意这个称呼,他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婶婶,九儿在吗?”
那位妇人听到这话更是露出一股怨恨的表情,她看着公孙卫说道:“你还有脸回来?”说完后,那妇人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继续说道:”赶紧走,别在这里坏了我唐家的颜面。“说完这话,那妇人直接走过公孙卫身旁,走向了街道,身上还带着一个袋子。
公孙卫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蚩冥打了个哈欠,然后问道:“不跟上去看看?那妇人身上带的可是银两。”
这话点醒了公孙卫,公孙卫身旁阵阵剑意流动,但大多都隐与天地灵气之下,让公孙卫隐在了闹市之中。
蚩冥暗骂一句,你还真不怕我跑路。随后也意念微动跟上了公孙卫。
良久,他们出了城,来到了一处大山之中,天色渐暗,那妇人显然是不习惯走山路,步伐缓慢,但最终她走到了一处山洞,停了下来,把她身上背着的那个包裹放在山洞门口,不时的看了看洞口,然后恋恋不舍的走了回去。
蚩冥与公孙卫则在一处悬崖边,即使他们这里离那里甚远,但他们还是依旧能看到下方发生的事情。
蚩冥稍加感知,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有些嗤笑的事情,他带这些嘲讽的语气对公孙卫说道:“都说情乱心境,刚才在那户人家你的心境乱了感知不到那妇人,现在你能感知到吗?”
公孙卫沉下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但过了良久,他依旧感知不到。
看到这一情况的蚩冥仿佛有些不耐烦了,他说道:“几个土匪,里面还有一个女子,应该是被土匪拐来的。”
“是九儿?”公孙卫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那姘头长什么样子。”蚩冥满不在乎的说道。
公孙卫略微叹了口气,身上剑意涌动,向前走去,但却被蚩冥拦了下来,蚩冥问道:“你要干嘛?”
“救人。”公孙卫的回答很干脆。
“救了以后呢?”蚩冥问的很快,仿佛不假思索的问出来一般。
但这一下,却把公孙卫问住了,他有些不太明白蚩冥话中的意思。
蚩冥知道公孙卫不明白,于是说道:“你可以救她,平你的心中愧疚,但你有没有想过,之后会怎么样?”
公孙卫依旧不明白,想了想说道:“自然是要护她周全送她回家。”
“你能护她一辈子吗?”蚩冥问道,语气中带这些不可置否的意思。
“我···不能。”公孙卫说道。
蚩冥微微叹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个剑道天才还未经多少世事便走上了剑道的巅峰,他坐在了悬崖边上,双腿下方便是万丈深渊,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他说道:“你走以后,那土匪不敢找你寻仇,必定还会找那户人家麻烦,你可以一走了之,可这里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你这么做,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既如此,就把他们全杀了。”公孙卫轻声说道。
“全天下的土匪那么多你杀的光吗?”蚩冥问道。
听到这话,公孙卫略微明白了蚩冥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应当还能活个一百多年,如果我每日奔波,总有一天会杀得光。”
蚩冥轻轻一笑,然后说道:“你杀不光的。”
“为什么?”公孙卫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是很能理解。
蚩冥看了看天空,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像他在一水世界里的洞穴一般,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因为土匪会一直有,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选择落草为寇,你今天杀光了这里的土匪,明天会有另一帮人占领这个山头,不管怎么杀,土匪强盗都会一直在,除非你杀光这世上所有的人。”
听到这话,公孙卫明白了,但他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想了想,最后把目光放到了坐在悬崖边上的蚩冥,蚩冥此刻正肆意的靠在悬崖边一处凸起的巨石上,目光不时的在夜色笼罩下的云端眺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蚩冥的话打断了这一安静的气氛,他轻轻一笑接着说道:“我是不是我可以趁你心境不稳的时候,重创你,甚至是杀了你。”
崖间依旧安静,略微有微风拂过草地,伴随着些剑意,公孙卫看着蚩冥说道:“即使是这样,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蚩冥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大笑了起来了,笑声渐渐消散在崖间,蚩冥说道:“说笑而已。”
伴随着这句话,微风渐渐消散,剑意渐渐散去,略微有月光透过云层,扫在草地之上,蚩冥仿佛看到什么让他略微有些惊讶的事情,但随之伴随着一笑置之,他带着些轻佻的语气说道:“公孙卫,你窝不窝囊啊?”
站在一旁的公孙卫一开始不知道蚩冥这话的意思,但当他的目光穿过云层,看到了山洞门口发生的一切,他有些黯然失色,背过身去。
山洞门口,一名女子正站在山洞门口,不知所措,她的衣衫有些不整,但却没有被彻底撕碎,想必是女子誓死抵抗的结果,她的身上有些伤口,大多数是轻伤,并不致命,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山洞不远处,一名男子躲在树后,探头出来看了看四周,没人才敢出来,他跑向女子,女子看到男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跑了过去,一般抱住了男子,情绪如同决堤般的泪水涌了出来。
男子不时的拍着女子的背,安慰着。
蚩冥看着这一场景略微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一旁背过身去的公孙卫,咂起了嘴,他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承诺?”
公孙卫没有说话,沉默着。
“哑巴了?”蚩冥咄咄逼人。
公孙卫一拳砸在树干上,喘着粗气,他的心境大乱,他略微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她不喜欢我,即使我可以用我的身份,向他家里人证明我不是曾经那个没钱没势的少年,可以让她嫁给我,但是她依旧不喜欢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家里人和无法抗拒我的意志,但那不是我想要,我明白这些,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回来。”
公孙卫的语气很平静,但蚩冥知道,他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蚩冥略微摇了摇头,意念微动,阵阵灵力涌入到公孙卫灵台。
“你····“公孙卫惊讶的说道,蚩冥竟然在帮他稳定心境,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闭嘴!”蚩冥说道。
阵阵灵力涌入到公孙卫的灵台,公孙卫伴随着自身的呼吸与调节,渐渐平静了下来。
公孙卫敛去最后一丝情绪,随后略带不解的转身看向蚩冥,问道:“为什么?”
一旁的蚩冥挠了挠头,然后走到崖边,再度坐了下来,看着云间说道:“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愿意帮你,就跟我帮那对你们人族的孩子一样。”
一旁的公孙卫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无言。
“你有没有想过,土匪猖獗是因为什么?”蚩冥看着崖下颇有意思的一幕,不禁问道。
而在蚩冥身后的公孙卫意识到蚩冥可能看到了什么,他走到崖边,目光轻易的穿过了云层与黑暗,看到了那让他再度有些气愤的一幕。
山洞边,男子与女子早已结伴离开,而此刻站在山洞边的,竟然是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看官服样式想必是当地的知县手下的人。
那人正耻高气昂的看着眼前的土匪头子,而那土匪头子正低头哈腰的把刚才那妇人拿来的银两递到那人手里。
那人接过银两清点了一下,最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不错。”然后从银两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那土匪头子的手中,说道:“这是你们的。”
那土匪头子接过银两好似有些难言之隐,他犹豫了片刻,小心谨慎的说道:“大人,我们手下兄弟这么多,这些···可能少了点。”
听到这话,那身穿官服的男子顿时面露生气,他气愤的说道:”嫌少?我看这买卖你是不想干了,做人可得知恩图报,当年我家大人把你们从大牢里捞出来,哪有你们的今天,若不是我家大人,想必你们现在尸体都要喂给山间的野狗了。“
土匪头子见那人有些生气连忙低腰说道:”是是是,大人说的对,不少了不少了。“
”那大人,我们下次··········“那土匪头子有些谨慎的问道。
身穿官服的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下次了。”
“为何?”土匪头子有些着急的问道,有知县做后台,他们可以说是安枕无忧,可如今这买卖做不成,他们又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过以前的生活。
那男子略微有些烦躁,他说道:“还不是京城发生的那些破事,皇帝要斩那灵族将军的相好,京城自然不怕,我们可是陈国的边界,谁担保那灵族将军不会奋起起军,踏平我们小镇,所以········”
身穿官服的男子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拎了起来,而后他才看清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而且此刻他怒发冲冠,红色的瞳孔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灵族·····”身穿官服的男子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是挣扎着说出来的这两个字眼的。
而那土匪头子也不是很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他知道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定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刚才那个男子嘴里说出灵族两字他也听到了。
他不敢多想,转身就想跑,但他刚转身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的身后也有一人,那人身穿白衣,静静的站在那里,但那白衣男子身上的气势却让他感觉十分危险,他在原地动弹不得。
公孙卫仿佛有些怨念,无奈的看了蚩冥一眼,随后有恢复了平时平静的样子,他对土匪头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你只要不大喊,自己不会伤害你。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蚩冥看着那男子,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语气十分的愤怒。
那身穿官服的男子居高临下惯了,哪见过这种阵仗,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他现在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被蚩冥拎着,他害怕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感觉自己的裤裆有一股暖流,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尿裤子了。
“说!说出来我不杀你。”蚩冥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松开了抓着那男子衣襟的手,平复了一下语气。
那男子一听不用死,顿时清醒了过来,压抑住自己恐惧的内心,连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说道:“大···人洪福齐天···寿比南山,只要····不杀小的···小的愿意给大人当牛做···马····在所····”
蚩冥听着那男子的话越来越烦躁,最后直接打断了那男子的话问道:“陈启那小儿真要杀紫苑?!”
“敢·问····大人··紫··苑是谁?”那男子不知道蚩冥的意思,问道。
“刚才你口中的那个灵族将军的老相好。”蚩冥沉声问道,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男子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自己面前的是谁,但他不敢多想,连忙答道:“对,是这么说的。”
“什么时候说了吗?”蚩冥问道。
“小人记得·····好像是····三天以后。”那身穿官服的男子答道。
蚩冥听到这话,没有犹豫,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这乡野间。公孙卫看着消失的蚩冥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意念微动,剑意划过封住了他们的灵台的记忆,那土匪头子跟那官服男子眼前一黑,睡了过去,而在他们躺在地上之前,公孙卫就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