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情绪,君晋寒埋下那股阴郁,大跨步向景然宫内走了进去,遥遥的,一抹欣长身影在众人皆跪的人影中显得异常突兀。
那是------君逸寒。
君晋寒心下电转,君逸寒怎么会在这?
“大胆,你是何人?为何不跪?”跟着君晋寒一起从御书房赶来的朝臣大声呵斥。
君逸寒抬首,转过身看向身后,他一身白衣,银色丝线所造繁密花纹隐约在上,不甚清楚却带着光华,微风拂过,墨色长发扬起,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芳华,仿佛他的周身氤氲出了豪光。
君晋寒眼底火热,口中却道:“吴质子为何在此?十善呢?”这摆明了是在为君逸寒开脱不拜之罪。
君逸寒眸子微冷,嘴角却带着笑:“十善恐怕是陪着南楚帝一起去了。”
此言一出,就是君晋寒也品出了不对,他顿住脚步,离君逸寒只有几步之遥:“君逸寒你这是要造反吗?”
君逸寒笑容越发清俊:“不是要,而是已经反了。”
就在君逸寒话音刚落的瞬间,三道人影从景然宫外破窗而入,瞬息便到了君逸寒身后,而后又有一物从天而降,重重落在了君晋寒面前,正是暗卫与死不瞑目的十善。
“你-----”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君晋寒脸色都白了,他快速后退,指着君逸寒,面目狰狞:“君逸寒你好胆!”
偌大的景然宫因为这个变故安静了片刻,须臾,立马乱成了一团,哭喊着逃命的,呵斥着镇定的,御林军快速赶来。
君晋寒见到御林军心下大定:“给本殿拿下这个逆贼!记住,要活的!”
封启与孟言上前将君逸寒护在身后,封启至身后取出牛角吹号吹响,号角声滚滚几欲穿透云霄,远远的,由景然宫外开始回应的号角声渐渐波及到了皇城之外,只是片刻,整座皇城迎敌的钟鸣声也开始响彻。
马蹄四溅,那些穿着吴国服饰的兵将恍若从天而降,骑兵冲锋,步兵压后,整齐却快速的朝着皇城推进。
史书记载,南楚三十八年春,帝薨,同日,吴国入都君逸寒反。
百年不曾遭到外敌侵袭的南楚京都在南楚大帝闭眼的这一天遭遇劲敌,京都,大乱。
兆赢赶到帝都时已是夜晚,远远还未入城便看到了皇城方向火光冲天,城内百姓争相逃散,整座帝都一副末日景象。
“师兄!”城门内,一身红色劲装的丁瑶对着兆赢挥舞手中长鞭。
兆赢快速迎了上去,胯下骏马朝着丁瑶飞驰,快到眼前,丁瑶闪身飞上马背,甚至都不用兆赢开口,丁瑶已然快速道:“今日皇上驾崩,君逸寒反,此刻吴国军队已经攻入皇宫。”
“吴达呢?”兆赢眼神冷冽。
丁瑶话音微颤:“吴达几日前打探到吴国军队时被那个伤我的吴国男子发现,冷箭直取后心,若不是吴达的心脏比正常人旁偏了些,只怕现在早就没命了。”
“现在呢?”兆赢的语气放缓了下来。
“这几日修养下来,勉强可以下地,吴达嘱咐我在城门边上等你,师兄原本安排在京都的暗卫此刻都已聚齐,共一十七人,全都在三皇子府待命,还有我此行上京,无意间曾和吴国乔装入境的人发生过冲突,我见有些不对,私下动用过父亲给我的江湖令,最晚今夜凌晨便有人可以赶到支援。”丁瑶有些自责,如果她发现得再早些,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不必多想,能救下吴达便已是大幸了。”兆赢像是知道了丁瑶的想法,开口安慰,君逸寒策划多年,该来的又怎么能如此轻易躲掉?
“嗯。”丁瑶点头,却发现师兄的方向并没有朝着三皇子府,而是一路朝着皇宫飞奔:“师兄,你……”
“你现在马上带着吴达前往师门,告诉师父我借江湖令一用,若有可能,我希望师父能够出关,还有,让那些暗卫即刻前往皇宫与我汇合。”兆赢冷静得几乎冷酷,他甚至没有时间问他的父皇是如何驾崩的。
只是转眼,南楚便不是南楚了。
丁瑶还待说些什么,兆赢似是早已猜到,他右肘运力,头也不回劈向身后的丁瑶,丁瑶下意识闪过,只是兆赢下手的位置太微妙,避过的同时丁瑶整个人却从马背上飘了下来。
丁瑶深深了看了眼兆赢背影,没有追去,她知道,师兄若是有心,她根本追不上。
“师兄!嫤妤姑娘还在等着你呢,你要保重自己!”丁瑶知道兆赢听得到自己说的话。
身边不时有布衣百姓仓惶而逃,丁瑶不再停留,在这场战事未了之前,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这不仅是君家的南楚,这也是整个南楚的南楚。
师兄,对不起,这一次我没办法听你的话,我会把吴达送走,可是,如果你出了事,吴达会恨我一辈子,所以,不论你是我的师兄,还是你是吴达的殿下,这一次,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兆赢不知道丁瑶此时的思绪,可是她刚才的话,兆赢却听见了,可是他只能装作没有听见,攥在手心的缰绳紧的几乎勒近肉里,可是他不敢去想,唯恐只要放任思绪想到那个少女,他便无法理智。
嫤妤,原谅我没有办法用整个南楚去换你,原谅我,终究无法舍弃此时的南楚。
血的气息到处飘散,断肢残骸随处可见,此时的南楚皇宫残酷得就像一处修罗战场,这些过惯了鲜衣怒马生活的皇室子弟何事见过此等场面,宫女的尖叫和无助的哭喊几乎化成了背景。
君晋寒脸色惨白,身边原本围成了铁通班般的御林军就像被割的麦子一般一茬茬的倒下,从午时到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了还不到十人。
那些吴国军队就像是从地底冒上来的,起码有数十万之众,整个皇城的守军也不够这个数,那些士兵将皇城团团围住,所有人一旦突围到了皇城宫门,全部被斩杀。
这里面可不止皇室子弟啊,战争开始之前,早朝才刚结束不久,多数朝臣都还未出宫,君逸寒挑准了时机,就算此次吴国兵败,南楚也毁了!更何况眼下,吴国的突袭已经取得了奇效,满眼望去,皆是吴国将士的身影,南楚,凶多吉少。
怀中紧紧抱着从父皇枕边找到的玉玺不放,君晋寒跟在御林军身后试图突围,他的嘴唇不住哆嗦:“朕是天子,你们杀不了朕,朕是天子……”
自有记忆以来,他何曾遇到过如此景象?向来都是他在算计别人,更何况他贵为太子,就是有人想要暗害于他也绝没有胆子明来,君晋寒身体发抖,眼神却无意识的看向了景然宫内那一抹白衣人影。
在这样的战火下,那人却依旧淡然遥望窗外,仿佛这场战事不是他发起的,仿佛他并不关心谁胜谁败。
君晋寒知道,君逸寒能把吴国军队调入南楚境内固然是他的本事,可是和他还是有着脱不了的干系,这些年来,谁不知道君逸寒是他的心腹?
难道南楚竟是要毁在他的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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