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谁也没有能看清她们。
众人只觉得有树影晃着人影,人影摇着阵阵香风,香风合着紫青光彩,光彩又透过曲调,就这样一路挥挥洒洒,笼罩了半边天。
紫衣女子忽然摆手:“两招拼完,咱们不分胜负,还有一招,不如留着去郊外再拚,如何?”
青衣猜她怕是不想错伤无辜,笑道:“也好。”
两人当下玉足轻点,人已飞出几丈远。
旷野中,意外的是,紫衣女子说了她的名字:舞倾城。
青衣上下打量着她,着实猜不透她的想法。
舞倾城明眸轻转,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残月状玉牌,道:“若雨听风苑的醉青衣,你可认得出这块玉牌?”
青衣吃了一惊,双腿跪将开来,这玉牌的主人苏嬷嬷有和她说过,乃是统领各大青楼也是最权威的幕后女人--舞烟月,这是她的贴身之物。
舞倾城撇嘴:“嗯,看来苏嬷嬷有说过,你的功夫学得也不赖,这最后一招嘛…………”
舞倾城蓦地打了个响指,半空中呼啦啦的便飞来两个壮汉,将一柄剑呈上。
那剑决不是等闲之物,青衣虽然隔了些距离,眼睛却依旧被剑散发的玲珑剔透的光亮所晃荡。
只一瞬间恍惚,舞倾城倏地拔剑出鞘,鬼使神差地猛刺向她。
青衣屈身反弹跳至上空,心道:既都是姓舞的,两人肯定颇有渊源,功夫自然不差,只是不知道她葫芦里买什么药。被迫袖中的双剑齐发。
一时间两人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舞倾城的剑走美式,轻快敏捷;青衣的剑如飞风,飘逸潇洒。
二人互拆了数百招,将跨左击、跨右击、翼左击、逆磷刺、坦腹刺、双明刺、旋风格、御车格、风头洗等用剑手法一一斗了个遍。
奈何青衣的剑本不如对方犀利,加上轻功稍逊一筹,立即败下阵来。
舞倾城不怒反笑道:“哈哈,你且与舞月剑过招,输了也无妨,能赢得才是怪事。”
青衣整个身子一激灵,惊道:“你说这是,这是舞月剑?”
舞倾城点头道:“不错,我若先前你说了怕你露怯,这才试你个出其不意。姑姑总是和我说,京城有个歌女名叫醉青衣,她曲艺极好,我偏不信就前来向你挑战,如今三招你已过关,我胜之不武自愿认输!你且将舞月剑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话完将剑胡乱扔在她怀里,青衣条件反射地接过,心里却在扑通扑通擂着边鼓。
也不怨她,如此一把绝世宝贝,引起了江湖多少腥风血雨--林清妍一家为此而遭难,伏天子为此人性泯灭,蓝芸的舅舅与师兄叛了变,邱大人背黑锅冤枉忠良后与夫人双双自杀,家丁阿木叔叔无端受牵连,甚至玉堂他们亲表兄妹为此分道扬镳!
青衣捧着那把造成无数悲剧发生的剑,真感觉象烫手山芋似的使她内息翻腾,直到滚过她的心。
舞倾城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细节,皱眉道:“嘿,我话还未说完,你先别忙着震惊。剑是给你了,不过我的事你也得答应,你可知风绝宫的幽若在哪?”
青衣一怔,诧异道:“你们找幽若做什么?”
舞倾城一挥手道:“这个你无需清楚,这是我姑姑的命令。”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青衣冷笑道:“你们舞氏一族如此神通广大,想找人不是易如反掌,又何需问我?再说,你仅仅是特意找我拼曲?全京城曲艺精通的只有我醉青衣?凭我拼个曲奖赏一把舞月剑?恐怕是没这样简单吧!你之前还去过风绝宫,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舞倾城怒道:“不识好歹!把剑还我!”
青衣恨极了那剑,怎会以此交换幽若,猛地将剑摔下死命得扔向身后的河里…………
事情的发展总是太过于仓促,就好比眼下--看到腾空飞起的舞月剑,一直在舞倾城身后默默无语的那两个壮汉,蓦地平地而起。
他们本就蒙着面罩,又一语不发,任谁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会被人调包。
青衣只当那两人代主子去夺回利剑,侧身道:“拿去吧,想换幽若门都没有!”
舞倾城抬眼去看,忽然察觉异样,急道:“他们是冒牌的,他们不是姑姑手下的人,快护住剑呀!”
青衣一愣,但见那两壮汉猛地震碎外衫,细看去面孔好生熟悉?居然是独孤爱和叶郝仁。
独孤爱不禁笑道:“中原人都道‘兵不厌诈’,哈哈,果然有趣。”
叶郝仁可没闲功夫听他在那拽文,当下夺走宝剑,道:“复命要紧,主公还在等着我们聚合。快走。”
舞倾城哪里容得他们撒野,叱道:“谁要走先过我这关,你们也太不把舞氏一族放在眼里了。”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只见她纵身轻跃,羌笛被在左腕,使一套“塞鸿秋”打法,边出招边朗声念道:
长江万里白如练,
淮山数点轻如淀。
江帆几片疾如箭,
山泉千尺飞如电。
晚霞都变露,
新月初学扇,
塞鸿一字间!
这本是周德清一首浔阳即景的唱曲儿,到了舞倾城的口里,竟然变成灵巧无比的剑诀。青衣真是大开眼界,对于舞氏一族也是暗自佩服。
叶郝仁最烦和女人动手,碰到嘴里还咿咿呀呀不停的女人,他的头一下子有两个大。当下怒火冲天,利剑夹在腋下,直将臂腕粗的钢钩甩开。
舞倾城一笑,心道:呆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原来她的打法是以柔克刚,羌笛又是苗疆特有的竹丝缠绕而成,足以抵御任何剧毒。
独孤爱眼看同伴受挫,骷髅骨棒一抛,道:“好一个舞氏一族,以前疏忽了,江湖上竟有你们这号人物,让我来会会你。”
青衣已猜到他们所说的聚合是指什么--拿到舞月剑立即赶往将军府,与凌风剑合并。
她怎会由得谁去滋扰寒玉堂。当下快独孤爱一步,袖中双剑与骷髅骨棒一碰,发出轰鸣的声音。
舞倾城不禁笑道:“你倒又来帮我了,想通啦?”
青衣背靠着她,冷哼道:“我想帮便帮,但出卖朋友的事我决不做,无论你是统领还是天王老子!”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拆招,配合默契。
而此时真正的壮汉天殇、地煞却被捆在鸣香阁的后院,口中塞着棉布,呜呜狂叫。
林清妍与幽若杂在闹轰轰的大厅内,看着众人争先恐后的挤成一团,却发现拚曲的两位歌女早已不知去向,大家这才各自叹气摇头晃脑的离开。
终于恢复平静了,林清妍起身道:“若儿,走,去后院的厨房喝点水,也漱漱口中的血腥味。”
幽若点头。二人便走朝后院走去。
天殇本已吼得汗流浃背,决定放弃,幸亏地煞耳尖,听得有脚步声,当下隔着棉布继续嘶吼,怕来人听不到,被捆住的身子躬起来,一个鲤鱼打挺与墙壁撞出闷响。
林清妍幽若同时惊道:“谁?”